第121章 121
明茗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終於將那縷混元之氣完全煉化。
等他結束睜開眼睛時,守候著他的眾人明顯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蘊轉化,在他身上多了一些幽深不可測的感覺。
明茗默默感應著自己體內靈力與神通的變化, 感應了片刻後, 他興致勃勃地和沈荼說道:“沈荼,將剛才那塊血觀音土拿出來!”
他想試試自己完善本源後的淨化神通, 判斷一下淨化神通比之之前又加強了多少。
那塊血觀音中封存的血穢泥比不上曾經腐蝕了神樹的那塊, 但比從血盟獲得的那塊要大許多, 怨力也強上數倍。
但明茗經過這段時間各種天材地寶的投喂, 與各種機緣變化,也不再是曾經初次接觸血穢泥的新手了, 應付起來遊刃有餘。
不過明茗也沒有托大, 紅蓮業火護體,防禦著來自邪祟之力的反噬, 木靈珠與青龍珠護陣, 替他鞏固狀態,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靈力。
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後, 明才茗開始煉化血穢泥。
因為之前本源的問題並沒有暴露出來,所以在混元之氣解決本源存在的隱患徹底解決時,明茗其實並沒有特彆明顯的感觸變化。
直到開始上手、施展出神通後, 明茗才發現本源完善後給自己帶來的變化。
他對神通的使用明顯更順手了, 淨化神通的使用對他而言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仿佛成了本能, 與他的機體完美融合,不再需要他刻意去學習模仿。
而神通的威力也大增, 比原先強了百倍不止。
明茗被這樣的變化驚到了,震驚之下, 注意力落在了自己的神通上,連那塊血穢泥都被忽視了幾秒。
若是以前,他在這種時刻分神,神通的運行必然會受到阻礙,明茗怕是也會受到來自血穢泥中怨魂的反噬。
但這一次,什麼變化都沒有出現。
哪怕明茗分神了幾秒,但他的神通仍然在本能運行著,牢牢掌控壓製著那塊血穢泥,連一旁護法的沈荼鬱律都沒有發現異常。
明茗回神察覺到這一點後更加興奮了,他對淨化那塊曾經腐蝕了神樹的血穢泥愈發有信心了。
不知用了多久時間,這塊血穢泥終於淨化成功。
明茗收起神通,看著那些曾經的怨魂閉上眼睛,麵容安詳地被溫潤的白光裹挾著代入鬼門之中,前往幽冥世界。
淨化了血穢泥的功德落下,驅散了屍穀天空上方的陰霾,灑在明茗的身上。使他如同渡了一層金粉般,閃閃發光。
而被淨化了的血穢泥也褪去邪怨之氣,變成了一粒粒金色沙石狀的淨土。
桃苗飛快地衝上前,將那一捧淨土全部搶走,攝入息壤珠中。
明茗美滋滋地感受著自己身體上的變化,期間走神的事也沒有瞞著沈荼,他開心道:“之前的狀態沒什麼把握,但讓現在的我去嘗試淨化那塊血穢泥,我覺得一定沒有問題!”
明茗信心十足的說,沈荼卻不由自主黑了臉。
“那麼危險的時刻,你居然走神……”
明茗看到他的表情後有點心虛,訥訥道:“因為我也沒想到本源的完善對我的神通影響居然能那麼大,明明結束時,我並沒有什麼感覺來著。”
沈荼耷拉著眉眼,不理會他。
明茗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心虛又討好地看著他。
鬱律輕咳一聲,打圓場:“大哥,你彆和明茗鬨彆扭了。當務之急,你應當多給明茗點經驗警示,讓他牢牢記住,防止之後再出現這樣的情況才對。”
明茗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沈荼抬眸,卻沒有接著這話說下去,一雙深黑的眼眸凝視著明茗的麵龐,片刻後說道:“不如,我們再等等……過幾年再嘗試淨化那塊血穢泥吧。”
“你這幾年再修行一段時間,沉澱一番修為。”
明茗猶豫了一下,說道:“可不將那塊血穢泥淨化、不將身上因果了卻的話,我就成不了仙。再等幾年的話,會有什麼差彆嗎?”
沈荼道:“你靈力的吸收已經到瓶頸了?沒到的話,當然就有差彆了。”
明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過一會兒才說道:“但我覺得,單積蓄靈力的話,我永遠都摸不到那層瓶頸。”
明茗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無底洞,再多的靈力進入他的身體,他都能容納。
聽起來似乎很不錯,明茗多積蓄點靈力,那麼就能在淨化過程中就能避免靈力不足而陷入淨化困境這種情況。
但明茗有木靈珠在,木靈珠源源不斷地給他供給靈力,明茗本身也不會出現靈力斷供這種情況。
而如果不成仙,他的靈力便無法實現質的蛻變。他無法更進一步,將永遠停留在如今這個階段。
明茗直覺這樣對自己而言有點危險。
沈荼皺了皺眉,一時沉默。
明茗能理解沈荼的擔憂遲疑,倒也沒有纏著他非要現在就淨化那塊血穢泥。
他知道沈荼是為他好,所以他對沈荼的意見很重視,不會一意孤行地要跟他對著乾。
就在眾人猶豫不決時,明茗忽然想起了什麼,掏出了沈荼曾經送給他的那個小沙漏。
他將沙漏舉起對著天空看了會兒,然後又將沙漏倒置。
就這麼看了半天,他才收回目光,驚訝地和沈荼說道:“沈荼,沙漏裡的流沙都‘活’了。”
沈荼眸光輕輕晃動了一瞬。
明茗自言自語地琢磨道:“想來是血觀音中封存的怨魂太多了,所以這次獲得的功德也額外多。”
“但沒想到這些功德能將沙漏一次填滿,還挺意外的。”
沈荼也沒想到,他看著沙漏出了會兒神,遲疑地問明茗:“我之前允諾過你,等你將沙漏中的流沙聚滿以後,便答應你一件事。”
“你……如果你就想現在就嘗試淨化那塊血穢泥,那……”
“等等!”明茗吃驚地打斷沈荼的話,一臉驚訝道:“你該不會覺得我要拿這個承諾逼你同意我現在淨化血穢泥吧?你怎麼會怎樣想!”
“我的確有種早點將那塊血穢泥解決了的衝動,那也隻是‘衝動’,並不是非要就這麼做。淨化血穢泥事關我的安全,你又不會害我,屢屢遲疑肯定有你自己的考量。我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自作主張,非要你按照我的想法來的。”
“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將承諾用在這個地方的。”明茗嘟囔道:“對於那個承諾,我有彆的打算。”
沈荼不禁微笑,心情忽然輕鬆了些。
他解釋說道:“其實我之所以遲疑,是有一種預感,這塊血穢泥的淨化恐怕不能中斷,得一直持續到結束。”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耗費的時間暫且不提。中間出現意外了,我恐怕也無法打斷。我很擔心自己到時無法應對那樣的情況,幫助不到你。”
沈荼其實也是關心則亂了,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和明茗六歲時那場劇變有關。當時的無能為力一直緊緊纏繞在沈荼心頭,影響著他的心境。
這時,諦聽輕聲道:“陛下,有些事情避免不了,拖延其實並沒有意義。”
“而我認為,您所擔心的事情或許並不會對神樹造成太大的影響。真正會對神樹造成影響的,另有情況。”
沈荼冷冷看向它:“你知道些什麼?”
諦聽垂眸,圓圓的眼睛很顯溫和:“我已經將我能提醒的告訴了神樹,我認為,那點對神樹而言已經夠了。”
明茗回憶著之前諦聽和他說的幾句話,皺眉問道:“你是想說,桃苗能夠為我替命。即便有危險情況,也有桃苗替我抵擋,所以我不用擔心?”
諦聽深深看了他一眼:“您可以這樣理解。”
“但您前世是因憐憫萬千怨魂舍身就義,有大功德在身,又身負重責。您應當不會遇到必須要毀去一身的危險。”
明茗煩躁道:“我討厭謎語人,你可以把話說清楚嗎?”
沈荼看著明茗略顯不耐的神情,卻有些沉默。他的糾結遲疑影響到了明茗,或許對明茗而言反而是種負擔。
沈荼終於下定決心,和明茗說道:“罷了,沙漏能在這時集滿是你我都沒有料到的,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預示吧。”
“如今你的神通與本源都已圓滿,那就開始嘗試吧。”
他牽起明茗的手,隱去的紅線浮現在他們兩人的手腕上,紅線外兩人手腕上繞了一層又一層的圈,最後打成死結係緊,又重新隱去。
沈荼微笑道:“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旁,與你麵對一切。”
明茗看著他,剛煩躁了些的心情又恢複了平靜,他重重點頭。
沈荼徹底不再猶豫,取出那塊曾經害死了神樹的血穢泥,手指按在鎖扣上。
鬱律:“我來布陣,將屍穀完全封鎖,以免影響到外界。”
明茗盤膝坐下,將法寶全部祭出,保護自己。
沈荼道:“玉牌也取出來。”
明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荼說的是那塊刻了他名字的玉牌。
第122章 122
明茗將玉牌取出, 他撫摸著那個“兆”字,問沈荼道:“我這個姓,它有什麼特殊的寓意嗎?”
沈荼捏起玉牌, 看著上麵的字笑著說道:“你前世為桃樹, 脫去樹身後轉世成人,故去‘木字, 留‘兆’字。’”
“兆又有祥瑞、征兆預示之意, 搭配上你的姓名正是向上的好兆頭。我便為你取了這個姓。”
“原來如此。”
明茗若有所思地點頭, 原本對這個姓無感, 但被沈荼這麼一解釋後,又覺得很不錯了。
沈荼將玉牌放下, 仔仔細細貼在明茗胸前戴好, 將“兆”字朝外,“明茗”二字則對著胸膛。
“你做好準備後, 便可以開始了。”
“嗯。”
明茗將土靈珠與木靈珠取出, 然後默念心訣,進入冥想狀態中。
他額間的桃花柳葉紋若隱若現, 一縷紅色的火紋若隱若現,延著桃花柳葉紋描繪而出,紅蓮業火釋放, 化作一層淡淡的薄光, 籠罩在明茗身上。
鬱律將屍穀完全隔絕, 沈荼打開封印著穢泥的木盒, 將那塊血穢泥放出。
木盒僅僅露出一道縫隙,濃鬱的血怨之氣便從中鑽了出來, 霎時便在這片天地中彌漫開來,將周圍的薄霧染上了一層血色。
沈荼手壓在盒上, 打開一道縫隙後便不再繼續了。
木盒的盒蓋輕輕顫動著,很明顯,裡麵的東西正在用力,試圖從中鑽出來。
但沈荼的手很穩,他看似輕鬆地將手按壓著盒蓋上,可無論盒下的東西如何掙脫用力,都掙脫不開,無法再將縫隙頂開哪怕一毫。
如果當初神荼留在了度朔山,哪怕血穢泥根本不會傷到神樹,沈荼完全便有能力在不滅殺其中怨魂的情況下將它們封印。
偏偏造化弄人,當時的度朔山裡隻有一顆偏科嚴重的蟠桃神樹。最後,生生晾成一樁慘劇。
明茗看到這一幕後,目光微微閃了閃,然後閉上眼睛,將周圍的紅霧都牽引過來,與桃苗合力釋放出靈力,開始對紅霧中怨魂的淨化。
淨化的過程對怨魂而言並不舒適,期間要先將血怨之力生生從怨魂身上驅離。這驅離的過程中剝皮灼火,非常痛苦。但等血怨之力被剝離後,淨化之力便對魂魄無害了。
沾染了蟠桃神樹氣息的淨化靈力化作世間最為美妙的靈藥,滋潤著那些魂魄,修補著它們魂體的創傷,魂魄們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平靜祥和。
被完全淨化了血怨之力的魂魄們十分溫順,與之前相比,正處於被淨化過程中的怨魂就顯得非常躁動了。
它們很痛苦,並不停地與明茗的力量抗爭著,甚至試圖對明茗進行攻擊,打斷他力量的釋放。
沈荼雖然一直在旁邊看著,但怕乾擾到明茗,在明茗沒有露出頹勢時,也不好動手乾預。他隻能壓製著木盒中的血穢泥,精準地控製著其中飛出的怨魂數量,控製在明茗能輕鬆對付的範圍內。
隻是這樣一來,淨化速度就慢了。
但沈荼不急,他隻求明茗安穩安全。
沒過多久,情況出現了轉機。
初時,明茗隻動用了從柳樹那繼承來的淨化之力。
這股淨化之力雖然能剝離怨魂的血怨之力,但也會激起怨魂的反抗。明茗總要分心去鎮壓它們,心裡覺得很無奈。
這血穢泥中封印的怨魂數量千萬都不止,按照現在這個速度,淨化時間可能要以“年”為單位。
淨化過程不同於修煉,明茗修煉時可以靠本能行事,但在淨化過程裡,他卻每時每刻都要集中注意力,不能有絲毫分神。
否則,很容易會被反噬。
雖然有沈荼護法,但沈荼並不能在淨化上幫到他,他隻能在明茗力不從心時再減少出來的怨魂數量。這樣一來,淨化的速度和時間隻會被拖的更長。
明茗覺得自己得想個更好的辦法來壓製怨魂的暴動。
明茗一心二用,淨化的速度明顯減慢了許多。沈荼不知道他在乾什麼,見狀便將縫隙又壓下去了一些。
一旁的諦聽對他這副謹慎的模樣頗為無語,覺得沈荼太膽怯了一些,不舍得讓明茗冒一點點風險。
好在它隻是心裡想一想,沒有說出來。若是將這番話說出口了,沈荼絕不會給它好臉色看的。
明茗很快便想到了壓製這群怨魂的主意,他回憶著神樹的神通,釋放出了化邪金光。
化邪金光天克一切陰邪之物,曾經神樹依靠這招死死壓製住了從血穢泥中鑽出的怨魂。當時的怨魂隻要從中冒頭,便必死無疑。
化邪金光給這塊血穢泥中的怨魂留下了深刻無比的印象,在明茗釋放出了化邪金光的那一瞬間,它們立刻就老實了。
無論淨化之力帶給它們的感覺有多痛苦,它們都不敢動一下。
化邪金光的威力與主體的修為也有關,明茗的修為有限,與神樹時根本不能比。所以他釋放出的化邪金光並不會立刻就將這些怨魂毀滅,因此,明茗才敢用出這一招。
畢竟他的目的是淨化怨魂,是拯救。
不過,雖然明茗現在的修為不比神樹時,但也不弱。倘若他全力釋放化邪金光的話,仍然能對這些怨魂造成毀滅性的傷害。
因此,明茗現在釋放出的化邪金光其實是削弱版本中的削弱版本,被明茗壓縮到了極限。
化邪金光的威力過弱,對怨魂的壓製也有限。在度過最初的害怕階段後,那些怨魂麵對淨化之力時的痛苦戰勝了麵對最低版本化邪金光的恐懼,又開始掙紮。
明茗心態很穩定,半點不急,一邊觀察著怨魂的狀態,一邊對化邪金光的威力進行調整,直到將威力控製到既能對怨魂的行動造成威懾與限製,又不會傷害到它們的魂體。
沈荼一直注意著明茗的狀態,在觀察片刻後,便明白了明茗的打算,立刻與明茗打起了配合。
在明茗將化邪金光與淨化之力結合好,毫不費力地壓製住這些怨魂後,他將縫隙打開加大一些,釋放的怨魂數量增多了一些。
明茗感應到後,又開始慢慢調整自己的靈力釋放,直到再次適應。
沈荼與明茗配合著,一點一點打開封印,加大著怨魂數量的釋放,摸索著明茗此刻能力的極限。
這一摸索,便用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
半個月後,明茗終於將化邪金光與淨化之力的威力結合到了極致,與一開始時相比,淨化速度增強了十倍多。
屍穀中,已經有萬餘淨化後的魂魄。
這些魂魄本應該送它們去轉生的,但屍穀被封閉了,它們隻能先停留在這個空間裡。
這時,無所事事的諦聽終於派上了用場。它將這些潔淨安息的魂魄牽引到屍穀的邊緣中,為它們誦經超度,安撫它們的同時,也避免打擾到明茗。
有木靈珠的靈力供應支持,明茗便沒有休息,馬不停歇地淨化著怨魂。
沈荼在一旁看著心疼,但明茗自己不停止,他也不能打斷。
如此又過了三月餘。
這一天,明茗突兀地中斷了淨化,從打坐中醒來。
沈荼立刻將木盒蓋起,把血穢泥封印住,然後上前扶起明茗,懷抱著他關切道:“是累了嗎?”
明茗搖搖頭,捋起袖子、褲腳,將手腕和小腿露給沈荼看。
沈荼看一眼後,眸色微凝。
那暗紅色的紋路又出現了,它們從明茗的手指尖、腳趾處浮現,延著明茗的手掌、手腕、腳掌、腳踝一點一點往小臂小腿上蔓延開來,格外醒目。
第123章 123
明茗摸了摸正飛速蔓延著的暗紅紋路, 若有所思道:“我有一種感覺,下次淨化再開始時,我便不能再將中斷了, 得一直持續到結束。”
沈荼眉心微蹙著, 明茗看到他的表情後咧著笑,伸手替他將眉心的紋路撫平, 安慰道:“不要擔心, 我對淨化之力的作用已經很熟悉了。接下來的淨化除了時間可能會很久外, 不會有其他風險的。”
沈荼低低應了一聲, 算是將話聽進了耳裡。
土靈珠和木靈珠在空中滴溜溜地飛著,小桃苗卻很安靜, 乖乖待在息壤珠裡, 沒有動靜。
鬱律走過來,看了他手上的紋路一會兒, 問道:“下次淨化是在什麼時候?可否有限製?要不要出去轉一圈散散心, 然後再回來繼續?”
明茗搖頭:“等不了多久的,等這些紋路全部在我身上浮現前, 我必須進入下一次淨化。”
“我也不清楚它們需要多久才能全部浮現,照目前的速度看,應該不會多久, 最多一天, 甚至可能一天都用不到。”
鬱律遺憾道:“這個時間太短了, 不夠散心呀。”
沈荼摸了摸明茗的下巴, 將他的頭摟近,抱在懷裡:“睡一會兒吧。”
“我替你盯著身上的紋路變化,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會喚醒你的。”
明茗也的確很累了,他已經連續淨化了近四個月, 期間精神一直緊繃著,心神十分疲憊。
他之所以中斷淨化,為的就是在正式開始前將精神養好,然後全神貫注地迎接接下來的挑戰。
明茗靠在沈荼身上,將他當成抱枕靠著睡。
沈荼將身上的飾品全部除去,連身上的衣服都悄悄換了一套,換成最柔軟光滑的絲綢,方便明茗枕的舒服。
雖然環境頗為簡陋,但明茗很快就睡著了,窩在沈荼懷裡睡得極為香甜。
鬱律和諦聽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倆。
鬱律張了張嘴,想開口說話,唇剛動了動,沈荼就飛來一個眼刀子。
[神念傳音,彆說話打擾到明茗休息。]
鬱律:……我忍。
鬱律:[我們還要準備些什麼嗎?]
沈荼思索,過一會兒後遲疑地搖了搖頭:[他之前淨化的很好,繼續保持的話,之後應該也不會出現問題的。]
鬱律糾結:[應該不會有意外吧?]
沈荼沒有回答他,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明茗睡眠養蓄精力的時候,沈荼將前幾日意外得到的那枚地核又取出來看了一眼。
地核碎片依然普通,並沒有出現變化。
沈荼心事重重地將地核碎片又收起。
很快,就過去了九個時辰。
這時,暗紅紋路已經爬過鎖骨,蔓延到明茗的脖頸上,正向著他的麵龐攀爬。
沈荼輕輕推醒明茗,明茗困倦地睜開眼睛,打了個嗬欠,似乎仍泛著困,神智不大清醒。
明茗打著嗬欠,揉著眼睛,沈荼變化出一枚小鏡子給他照相。
看到鏡中自己的模樣後,明茗驚了一下。
暗紅紋路太多太密集了,幾乎將他整個人都遮住了。乍看過去,明茗膚色都仿佛被染成了暗紅色的一般,很是瘮人。
明茗皺眉道:“怪不得你以前以為這紋路是一種詛咒,對我有害。這東西看著真不像是個好的,怪嚇人的。”
這暗紅紋路似是活物,在聽到明茗的話遊動扭曲了一瞬,似是在對明茗的話表達不滿。
然後看著更瘮人了。
明茗一言難儘地放下鏡子:“……繼續吧。”
事到臨頭,也容不得明茗再耽擱磨蹭,沈荼沒有多言,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加油,我等你結束。”
明茗眉眼微彎:“好!”
明茗想和沈荼說些煽情的話,轉念一想,有種自己在立flag的感覺,便又把話咽了回去。
明茗和沈荼額頭碰了碰:“等我。”
沈荼目光沉靜地注視著他。
明茗再次打坐,熟練地將天空中亂飛的土靈珠與木靈珠牽引過來,然後釋放淨化之力與化邪金光。
沈荼將封印的盒子再度打開,先少少露出一道縫隙,讓明茗適應一下。等明茗上手後,才又將縫隙開大一些。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
淨化非一日之事,對耐性的要求十分之高。
明茗一開始時其實是有些焦躁的,後來時間久了,久到他都沒有了對時間的感知時,他忽然便平靜了下來。
他仿佛回到了在追溯幻境中的那段時光,日複一日地重複著同樣的事,對外界的感觸正在慢慢封閉淡化。
淡化以後,他對時間的流逝更加不敏感了。
就這樣,時間一日又一日的過去了。
有一天,明茗感覺被他淨化的“怨魂”好像和之前的怨魂不一樣了些。但因為他感觸變得遲鈍,他也沒有立刻發現差彆在哪裡。
之後的“怨魂”都是一樣的,沒過多久,他就有些遺忘一開始時淨化的怨魂是什麼樣的了。
明茗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想分神觀察外麵的情況,這時,卻驚訝發現自己的神念被困在了一張看不見的網中,居然探不出去,無法感知到外界的情況了。
明茗心情頓時慌張,他知道自己“中招”了,可明茗卻不清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究竟是什麼。
他又該如何做,才能擺脫這樣的困境。
明茗心中忐忑時,外界護法的三人心情更加沉重。
明茗並不知道,早在一月之前,他便已經結束了對那塊血穢泥的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