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心疼地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說:“你這孩子,跟你說的話轉頭就忘,剛才不是說了,這是封太尉的公子封凜啊。我瞧著模樣倒是不可多得,聽媒人說,他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刑部侍郎了,前幾年在邊關待過,頗有些曆練,為人處事也算得上成熟穩重。”
“封凜……原來是他!”葉真真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原來楚隨風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人竟然是她的未婚夫!
合著真是巧了,她深呼吸了幾次,壓下心裡的怒火,既然如此,她葉真真可不是個會吃啞巴虧的人。
葉夫人不安地觀察著女兒的神色,試探地問道:“真真覺得這個男孩子如何,對他還滿意嗎?”
葉真真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咬牙說:“我覺得他挺好的,娘,我挺滿意的。”
“啊?”葉夫人怔了怔,難以置信地笑了起來:“這麼說,你不反對這門親事了?”
“是啊,我沒意見,你不用擔心了,娘。”葉真真細心地拿起手帕將畫像上的湯汁,一點一點擦掉,仔細端詳著封凜英俊的臉道,“彆說,這麼一看還真把楚隨風給比下去了。”
葉夫人聞言簡直喜極而泣,欣慰地連聲道:“你想明白就好,如此便把那楚家小子忘了吧,好生去西京,太尉府不會薄待了你的。”
親事便這樣定了下來,待到葉淼開春去參加殿試之後,封家就會派人來迎親,將葉真真接入西京。
葉真真打著了解未來夫君的旗號,跟葉夫人一起找媒人摸了摸他的底細。
這個封凜是當朝太尉封汝江的獨子,剛及弱冠,便已是刑部副官,行事作風十分老練,與京城的□□們不同,他是很多小姐夫人眼中的良人金婿,坊間更是給他起了個諢名叫做“國民夫婿”。
他自幼在白鹿書院學習,比葉淼高兩屆,是名師裴夫子的得意門生,常常被當做曆年學生的楷模。
白鹿書院乃是京城第一學堂,先後培養了當朝丞相、禦史大夫、定遠大將軍等國之棟梁,裴夫子是戶部尚書的父親兼恩師,素來以才學與嚴苛聞名於世。
他罵過丞相,罵過太子,罵過將軍,唯獨隻誇過兩個人。一是十幾年前的楚禦史、如今被貶謫的楚太守,二就是現在的刑部侍郎封凜。
但他誇楚慕達的話更像是在罵他:“此人有濟世之能,卻無濟世之胸懷”,誇封凜則顯得真情實意多了:“封郎紫檀衣,明君寵顧時”。
不過封凜也確實爭氣,讀完書後毅然選擇從軍,沒有靠父係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實打實地一步步從參軍爬了上來,後來被調任回京當了刑部二把手。
他和楚隨風也正是在白鹿書院結識的,二人同窗數載,共同度過無數個日落月升,可謂是年少相識、兩小無猜。
後來封凜去了邊疆,楚隨風也隨著父親來了漢中,從此二人分隔兩地,唯有鴻雁傳書寄相思,後麵一句是葉真真腦補的。
“嘖嘖嘖,還真是慘絕人寰。”葉真真幸災樂禍地托著下巴,幻象著這兩人依依惜彆互贈楊柳枝還不敢將愛慕說出口的肉麻畫麵。
“慘?這履曆還叫慘嗎……”媒人目瞪口呆地說。
葉真真忙收斂表情,掩飾道:“我不是說封凜慘,我……是說那些不能嫁給他的女子可真慘。”
葉夫人與媒人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地露出了曖昧笑容,葉夫人心裡十分欣喜,又想提醒女兒矜持一些,很是糾結。
小蘭不忍直視地小聲嘀咕:“小姐,你這變心也太快了吧……”
葉真真剜了她一眼,繼續虛心問媒人請教:“我這未來夫君這般玉樹臨風,不知可否有情史?”
媒人看了眼葉夫人,說:“這個……我沒打聽到,想必也是沒有吧,郡主可以等到了西京再親自問問他。”
葉真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想敢情他真的和楚隨風有一腿,否則以他這身家相貌,投懷送抱的女孩子估計得從西京排到漢中,但他這樣都還能沒點桃|色緋聞,分明不是不|舉就是斷袖!
這對狗男男,她恨恨地想,尤其是楚隨風,都已經心有所屬了還拿她當備胎,害得她一腔真心喂了狗。
她定不會叫這二人舒坦的,膈應也要膈應死他們!
入夜,葉真真約了小姐妹宋安絮去城中的酒樓喝酒,她一想到下個月就要嫁去西京,隻能趁現在多出來和宋安絮聚一聚。
宋安絮是宋員外的女兒,自小與葉真真一同長大,在葉淼遊學回來後,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少年公子,將這個小秘密分享給葉真真之後,她們的關係也愈發親密起來。
葉真真穿著藕粉色百褶裙,帶著小蘭一路招搖地走向酒樓。
街上的人看她的目光都神色各異,有看笑話的、有充滿嫉妒的,她平日裡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注視,無所謂地走進熟悉的酒樓。
老板和她很熟,一見她便熱情地迎了上來,宋安絮還沒到,她剛想入座點菜,就聽見門口一陣喧嘩。
“小姐……”小蘭驚呼了一聲,手指發抖地指著門口,“是、是楚公子。”
那張曾經朝思暮想的溫潤俊臉出現在門口,一襲青衣風流灑脫,眉目間是一貫的溫文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