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了幾下,停了下來,外麵一時沒了動靜。
“小姐,你怎麼樣,沒事吧?”小蘭眼淚直流,哆嗦著扶起葉真真,葉真真感到頭暈眼花,但還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那些人意在她,是肯定在外麵守著的,車夫八成已經遇害。她慢慢將手伸向簾子,整個手臂都在顫抖,車廂裡隻剩下她粗重的喘氣和小蘭細微的抽泣聲。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出去和他們談條件,可她就怕來人隻想要她的命,而不是用她的命去交換什麼,到底是誰?城外一次,今日一次,就這麼要置她於死地,她打了個寒戰,指尖觸碰到簾子,卻再難移動分毫。
外麵猛然傳來一陣刀兵聲,夾雜著男人嗬斥的聲音,小蘭猛地一抖,葉真真被她拽著袖子,差點摔倒在地,她顫聲吩咐道:“待著彆動。”,然後鼓起勇氣,將簾子掀開了一條縫隙。
一個有幾分熟悉的身影正在和那些人激烈地纏鬥,他看起來身手矯健,但對方看起來個個都是頂尖高手,且在人數上占了更大的優勢,葉真真眼睜睜看見他身上被劃了數刀。
她驀然睜大了眼睛,捂住嘴防止自己叫出來,那人竟然是李放!
李放閃身避開刺向他的刀劍,以一種快到眨眼就看不清的速度反手在那人喉間劃了一劍,血頓時噴出來濺了他一身,那人哼都沒哼一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的同伴趁此機會一刀刺入李放肩背,李放不閃不避,抬手又解決了眼前的一個人,十多個殺手瞬間倒下大半。
葉真真的心跟著提了起來,他穿著一身黑底紅紋的侍衛服,看不出究竟哪裡受傷嚴重,剛毅的臉上也都是鮮血,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敵人的,他微微喘了口氣,還沒等剩下三人反應過來,一腳踹向身後的人,同時揮劍,隻聽一聲慘叫,一隻斷手滾落在地。
葉真真拚命捂住嘴,將尖叫聲咽進肚子裡,嘴唇幾乎被咬出血來,她哪裡見過這等血腥場麵,沒有當場暈過去就已經萬幸了。
當最後一個人倒下的時候,李放搖晃了一下身子,勉強用劍身撐住自己,他抬眼看向葉真真,漆黑的雙眸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葉真真呆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下去扶他,她還沒掀開簾子,李放就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
“李放!李放!”她慌忙下車,裙子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李放已經昏了過去,她發抖地用手托起他蒼白的臉,感到他仍舊溫熱的呼吸才不那麼驚慌。
她立刻叫小蘭幫忙將李放抬上馬車,小蘭看見被鮮血染紅的地麵和橫七豎八的屍體,嚇得幾乎當場厥過去,葉真真叫了好幾遍她才撐著身體下來幫忙,此刻離得最近的地方就是靈覺寺,李放的傷口一直在流血,葉真真擔心再不找地方包紮他血都要流乾了,隻得硬著頭皮將車趕到了寺廟門前。
恰好宋安絮帶著人正要進去,看見葉真真一身是血地扶著個男人出現,她嚇了一跳,趕緊幫著把人攙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你受傷了嗎?”宋安絮看著僧人給李放包紮傷口,焦急地在葉真真身上摸來摸去,葉真真忙叫她放心,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宋安絮心有餘悸道:“誰這麼大膽子,竟在天子腳下謀害你?那封凜就沒派個人在你身邊跟著嗎!”
“不怪他,”葉真真搖了搖頭道,“誰能想到那人這麼想要我的命,我猜測這和城外刺殺我的是一幫人。”
宋安絮皺眉道:“到底是誰這麼心狠手辣,你平時得罪什麼人了嗎?”
“我還能怎麼得罪人……”葉真真無奈道,“幸好今天遇到李統領,否則你可能就見不到我了。”
“呸呸呸,胡說什麼呢!”宋安絮又急又氣,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李統領為何會在這裡?”
葉真真見僧人處理好傷口了便走過去敲了敲李放,隨口說:“也許恰巧路過此處罷,呼,他的傷怎麼樣?”
那名僧人也是寺中的兼任大夫,對葉真真合掌道:“施主不必擔心,這位公子隻是失血過多暈了過去,好在未傷及經脈,修養數日便沒有大礙了,小僧去熬些湯藥送來。”
葉真真跟他道了謝,李放雙眼緊閉,唇色發白地躺在榻上,眉間還殘留著一抹狠厲,她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他,第一次見麵他就向著不連累她,如今又舍命救了她,她卻還懷疑他的來曆。
確認李放無事後,葉真真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問宋安絮近日的情況,宋安絮有些低落地說:“相公托人從刑部帶來消息,說他一切安好,那邊還挺照顧的,旁人都說他在吏部的職位保不住了,我哪裡還奢求他保住官職,隻要人沒事就謝天謝地了,真真,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過幾日公公要上京一趟,皇上看在公公的麵子上,必定不會為難相公的。”
葉真真覆住她的手道:“我是怕你扛不住,這才多久沒見,你就瘦了一圈,哥哥回來見了要心疼的。”
宋安絮勉強笑了笑,說:“我沒事,就是最近沒什麼胃口,吃得少。”
正說話間,忽然有個僧人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說:“施主,門口有一路官兵要進來搜查,我們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