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沒聊太久,李放便將葉真真送回了方才的包房,封承譽昏昏沉沉地揉著自己的腦袋,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這麼暈……”
葉真真尷尬地看著李放從門外悠然離開,對他道:“你可能有點醉了,小叔叔,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哦,好,算著時間阿凜也該回來了。”封承譽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葉真真忙扶了他一把,二人離開久香茶室的時候,她仿佛有所感覺,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李放正靠在三樓的窗口處看著她,見她回頭便對她揮了揮手。
葉真真心裡湧起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但不及她細想,便跟著封承譽的步伐離開了。
她回去的時候天色已晚,封凜的書房亮著燈,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還是回了房間,本來已經淡忘的事又浮現出來,她洗完澡穿著單衣坐在院子裡的花藤下,恍然想起幾個月前在楚隨風的書房裡看見的那些畫。
她也不知道為何,當時看到那些畫的時候,心中滿是震驚與傷心,如今想起的時候,胸口卻被酸澀的感覺占據,悶悶得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也許隨著時間推移她已經漸漸走出楚隨風的陰影了,但為什麼那種難過卻分毫不減呢。
“大晚上在這做什麼呢?”封凜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葉真真嚇了一跳,轉過身去隻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楚他的臉。
她支吾道:“看、看月亮呢。”
封凜沉默了一下,說:“今天有月亮?”
夜空黑沉沉的,連星子都甚少,看來明天要有一場暴雨。
葉真真清了清嗓子道:“方才還有的,你一來就沒了。”
她聽見封凜輕笑了一聲,說:“那倒是我的錯。”
她心想,沒錯,就是你的錯,就是你才害得我這麼悶悶不樂的。
他在她旁邊的石凳上坐下,說話的時候有一絲柔和:“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沒有。”葉真真口是心非地否認,他放在桌上的手指收攏在一起,搓了搓,緩緩道:“晚瑤說得話,你彆放在心上,就像明煦說得一樣,她自小被寵壞了,總是口沒遮攔,我想她也不是存心的,那些話……你就當沒聽到過,以後我定然好好教訓她。”
葉真真有點意外,他一向懶得解釋,現在卻為周晚瑤說了這麼多,她心裡更不快了,嘴上道:“你和她什麼關係,還能替她父親教訓她不成。”
封凜被她問得愣了一下,半晌才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也把我當半個兄長,不會不聽我的話的,你彆擔心。”
葉真真心裡嗤之以鼻,半個兄長,是啊,也就半個,人家都快把你當自己相公了。
她懶得多廢話,隨口道:“我回去休息了。”
“等等,”封凜叫住她道,“先彆急著走,我還有事要告訴你,百裡錢莊幕後的人找到了,是太子太傅曲忠銘,但……他不承認與那些殺手的關係,如今還在刑室接受拷問。”
葉真真皺眉道:“這麼說,還是沒有宋安絮的下落,我哥哥知道嗎?”
“葉淼和其他人還在接受調查,幾乎是完全封鎖的狀態,我也囑咐了手下不準在他麵前提起此事。”封凜道,他似乎還有什麼要說,卻猶豫著沒有開口,葉真真看了他一眼,問:“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封凜緩慢道:“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曲忠銘隻是個棋子,皇上知道此事後遷怒太子,罰他閉門思過三個月,並下令整頓各大錢莊賭坊,但此案疑點太多,比如為何刺客身上會帶著那麼明顯的令牌,為何曲忠銘對那本假賬本一無所知,為何太子拒不承認牽涉其中。如果他真的是替罪羊,我懷疑這是有人故意布的局,一來那日若是……若是他們行刺成功,必定會造成太尉府與武陽王府對太子的仇恨,同時也能離間武陽王和太尉之間的關係;二來即使你安然無恙,也能將百裡錢莊一案嫁禍太子,讓皇上心生嫌隙。”
葉真真聽他一番話,頓時覺得毛骨悚然,不禁道:“什麼人會有如此深的城府,這簡直是一石二鳥,太可怕了。”
封凜摸了摸下巴,說:“那邊要想想誰是最終的利益獲得者,太尉府和武陽王府關係破裂,太子倒台,那麼……”
“曹氏……便能趁機而入,如此便可匡扶大皇子上位!”葉真真震驚道,“我們這是被卷入奪嫡之中了?!”
封凜黑沉沉地眸子看向她道:“也不儘然,既然你我能猜得到,彆人也能猜到,如果那人隻是希望大家都能將矛頭指向皇室,從而自己漁翁得利呢。”
葉真真被他繞糊塗了,詫異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大皇子乾的?”
封凜沉默了片刻,說:“此事還未定論,你要記得,不管怎麼猜想,都隻能在我麵前這樣說,尤其是父親那裡,切勿多言。”
葉真真心裡一凜,忙道:“放心,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