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第三隻妖怪(第三隻妖怪。...)(1 / 2)

看著林小鹿瑟縮的動作, 容靖柔聲問她:

“不介意我摸一摸你身上的大衣吧?”

林小鹿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壓下幾欲脫口而出的拒絕,猶豫著點了點頭。也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她一直在用那種警惕而具有敵意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容靖的動作。

――她的身體似乎本能的在抗拒著容靖的觸碰, 而這種本能,是違背著她自己的意識與思考的。

也許,是她身上這件“大衣”的本能?

容靖思考著,伸手摸上大衣,然後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異的表情, 她隻覺得整隻手都陷在了那暖烘烘的皮毛中。

沒錯, 這大衣的皮毛, 竟然是暖的, 就好像是從溫熱的皮膚中長出來的,被體溫浸染,所以變得暖烘烘的, 似乎,還能聞到一股輕微的屬於獸類的臭味。

而在她摸上去的一瞬間,林小鹿的臉上就露出了十分不適的表情, 一雙眼眼中瞳孔不斷的變化閃爍著, 一會兒是屬於獸類的豎瞳,一會兒又變回正常的樣子,而不斷的變化的, 還有著她的表情。

她的表情,正逐漸變得暴躁,與充滿戾氣。

容靖在她理智快要奔潰的時候, 收回了手,林小鹿幾乎是瞬間吐出一口氣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躲,避開了容靖。

容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我剛剛摸大衣的時候,你有什麼樣的感覺?”

林小鹿道:“很不舒服,很抗拒……還有點癢,就像……”

她努力思考著,要怎麼去形容這種癢意,好一會兒才恍然說道:“就像受傷的地方,新長出了嫩肉一樣,很癢。”

容靖微微頷首,麵露思索。

林母忍不住問:“容小姐,您看出什麼來了嗎?”

容靖回過神來,回答道:“林小姐身上的問題,的確是來源於這件大衣。大衣與她的血肉,幾乎完全長在了一起,所以我觸碰大衣的時候,她才會有所感覺,就像是我撫摸著她的皮膚一樣。換句話來說,這件大衣,的確成為了她身上的另一層皮……”

而脫了大衣,那便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脫皮,就像死去的韓薇那樣,

“您是在哪裡買到的這件大衣?”容靖問林母。

林母一臉自責,覺得要不是自己給小鹿買這件大衣,她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此時聽容靖詢問,當即也沒猶豫,立刻回答道:“是在何姐的一個親戚那裡買的……”

說到這,她頓了頓,語氣艱澀的道:“何姐就是韓薇的媽。”

正是因為是自家親戚,所以韓薇媽媽買大衣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個親戚,甚至還幫忙介紹了不少客人,林母也是其中一位。

要不是韓薇媽媽推薦……

林母心情複雜,這件事說起來韓薇媽媽也有一定的責任,要不是她推薦的,林母怎麼可能也不會去她親戚家買的。

可是,再想到死去的韓薇,林母心裡那點遷怒的心思,也就沒了。

韓薇媽媽,也是受害者啊。

聞言,容靖道:“看來,我們得去這親戚家走一趟了……”

韓薇媽媽的那個親戚姓李,是韓薇媽媽表弟的老婆,大家都叫她李老板。

林母上次跟著韓薇媽媽來過李老板的店裡,此時聽容靖說要去找這位李老板,當即就帶著他們過去了,在路上她跟容靖他們介紹著這位李老板的背景。

這位李老板經營皮草店也有很多年了,不過往常幾年店裡生意都是不溫不火的,賺點小錢,卻發不了大財。

但是這兩年,她店裡的生意突然變好了,聽說是因為她新找了一家供貨商,供應的都是純野生的皮草,質量很不錯,皮光水滑的,一瞬間就給她打開了市場。就這短短兩年,她就賺了不少錢。

韓薇媽媽也是聽說了這事,這才帶著林母去買大衣的,不得不說,她家的皮草質量的確過硬,買到的人沒有一個不說好的,林母也是見那大衣是真的不錯,這才沒有猶豫就買了一件。

“……野生皮草?”容靖卻是抓住了重點,“我記得國家是禁止狩獵野生動物的,更是禁製販賣野生皮草的。”

聞言,林母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道:“說是野生的,誰知道那皮草是不是真的野生的,許多隻是打了個名頭,實際上都是人工養殖的。”

現在市麵上的皮草大衣要麼是人工製造的皮革,要麼就是人工養殖的,純野生的那是禁止的,因此市麵上幾乎是絕跡的。

說是“幾乎”,那是因為不管什麼年代,都有這種偷偷摸摸,試探著法律底線,偷偷狩獵野生皮草的人。也正是這個原因,“純野生”的皮草大衣價格也是越來越昂貴,許多人更是以擁有一件“純野生”的皮草大衣而為榮,爭相炫耀。

在這樣的情況下,“偷獵”也是屢見不鮮,隻是不知道李老板店裡的皮草大衣,是人工養殖的,還是人造皮革,或者說是……真正的純野生皮草?

容靖看著林母略有些尷尬的表情,更偏向於最後一種,心裡也忍不住一歎。

她摸著林小鹿身上的大衣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這件大衣,似乎是“活”的一樣,當然,此“活”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活著,而是說,大衣上有一種奇怪的生命力在流動,一種充滿了怨恨血腥的生命力,而這些生命力鑽入了林小鹿的體內,已經與她的身體與魂魄,完全牽引在了一起,成為了一體。

滔天的血氣與怨氣形成了這樣一種窮凶極惡的詛咒,隻要沾了身,便再也脫不開。

隻希望,李老板店裡的大衣,並沒有賣出去多少,要是所以買到大衣的人,都像韓薇和林小鹿這樣,那事情可是真的糟糕了。

容靖的表情有些凝重。

一個小時後,容靖他們站在了皮草店的店門口。

隻見整個皮草店很大,裡邊空間更是廣闊,排列整齊的架子上掛著各式各樣的皮草,每一張都皮光水滑,華美至極。

此時店裡更是有不少客人穿梭其間,十分的熱鬨。

容靖他們走進來,立刻就有招待的服務人員走過來問好,林母忙說:“我是來找李老板的……”

容靖沒說話,目光掃過她暗沉的眉心,然後視線掃過這滿店的皮草,最終目光落在了上空。

看起來乾淨明亮的店裡,上空卻縈繞著一股血怨之氣,血色詭譎如雲,不斷翻滾著,有紅色的血線從霧氣中延伸而下,交織穿梭,宛若一張巨大的紅色線網,伸向了不同的地方。

容靖的目光落在靠在自己身邊,臉色有些發白的林小鹿上,林小鹿注意到她的目光,轉過頭來,努力的對她微笑了一下,問:“怎,怎麼了?”

容靖搖頭:“沒什麼。”

――血霧中伸出來的絲線中,便有絲絲縷縷纏在林小鹿身上。

她又抬頭看向店的上空,血霧翻騰中隱隱能看見一張獸臉若隱若現,時不時凝聚,時不時又散成一團血霧,那張臉又像是有千張萬張的獸臉組成的,容靖隻認出裡邊有狐狸的臉,還有兔子的,甚至還有老虎和熊類的,完全不一樣的幾張獸臉組成在一起,充滿了血色,看上去猙獰而詭異。

容靖自然的移開視線,正聽見店裡的服務人員笑著說道:“我們老板在裡邊了,您們跟我來。”

店裡內部空間很大,兩旁的架子上整齊掛著一張張毛茸茸的皮草,什麼兔毛的、狐狸毛的、貂毛的等等等,看得人眼花繚亂的。

林小鹿的眼球在眼眶中飛快的轉動著,她死死的抓住容靖的袖子,骨節因為用力過度都泛著白。

在她眼中,那沒有任何生命的皮草,此刻卻幻化出了身形,兔子、狐狸、貂、老虎……它們蹲在架子上,身上沒有毛茸茸的皮,隻剩下一身剝皮之後的坑坑窪窪的血肉,血水從它們身上流淌下來,滑落在地上。

“……啊,啊――”

林小鹿哆嗦著,嘴裡發出毫無意義的短促且驚恐的叫聲,直到一隻手落在了她的眉心,容靖冷清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冷靜,這一切都是幻覺。”

林小鹿的表情恍惚了一下,混沌的眼睛慢慢恢複清明,她看了看四周,隻見架子上的皮草還是好端端的在那,並沒有變成什麼動物的模樣。

“小鹿,你沒事吧?”林母關心的問。

經此一遭,林小鹿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了,她蒼白著臉搖頭:“沒,我沒事……”

容靖抬頭看了看頭頂,看見從血霧中伸展出來,纏繞在林小鹿身上的血線,短短時間,就變得更多了,她的上本身,幾乎都被這些紅色的絲線纏在一起,似乎是想要把她包裹在裡邊一樣。

服務人員帶著他們去了裡邊一間屋子,打開門,容靖的腳步頓時一頓,眼中的世界,變成了一片鮮紅,宛若鮮血在屋裡緩緩淌過,她似乎都能聽見血液流動的聲音。

容靖忍不住閉了閉眼。

她從小對各種氣息的感知就十分敏銳,進門的一瞬間,這浩瀚如海一般的怨恨撲打過來,實在是讓她覺得十分的不適。

“……感知是不是又敏銳了一些?”

她遲疑著想到,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睛,將自己的感知降低了一些。這一次,她再睜開眼來,倒是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看見滿屋子的血色了。

目光飛快的掃視了屋裡一眼,好在,屋裡的一切,卻隱隱都包裹著一層血水。

攔住想要跟著進去的林小鹿,容靖道:“林小姐,你還是就站外邊,彆進去了吧。”

林小鹿疑惑的看著她。

容靖對她笑了下,道:“聽我的,我不會害你的。”

這屋裡的怨恨血氣,可比外邊重多了。或者更準確來說,外邊的血霧,不過是遭受到了這間屋子裡的東西的影響才造成的,本來,那些,都隻是普通的野獸皮草而已。

林小鹿在外邊都有些經受不住,再進屋來,怕是一進去,身體和魂魄都要承受不了了。

林小鹿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讓自己進去,但是卻明白這肯定是為自己好,因此乖乖的點頭,站在門口那裡。

容靖這才走進屋裡去。

隻見這屋子裡也是放著皮草大衣,隻是這裡數量並不多,隻寥寥掛了兩排,大概也就十多件,但是卻占了很大的一個房間。不過很明顯的,這屋裡的這批皮草可比外邊掛著的要好上許多,每件皮草都是皮光水滑,蓬鬆柔軟,完全可以想象它們的主人,該是多麼漂亮的一隻野獸。

和外邊一樣,這間屋子的上空也團著一團血霧,隻是和外邊的相比,這團血霧的顏色更深、更濃,也更加邪惡。

宛若黑雲壓頂一般,血霧從天花板上沉沉壓下來,幾乎都快碰觸到了地板上,人們在屋裡行走,幾乎是穿梭在血霧之中的。

林母看不見,隻覺得這屋裡似乎有種異樣的冰冷,走在裡邊,手腳都在發冷。

容靖的目光掃過血霧中的那張獸臉,和外邊血霧那還未完全形成,並且很明顯是由許多張獸臉組成在一起的獸臉,這間屋子裡的血霧中的那張臉,卻是已經形成了一張完整的臉,右耳朵,有眼睛,有嘴巴,瞧著卻是一隻貂獸的臉,嘴尖短肢。

最重要的是,這張臉十分凝實,就像是一張真正的野獸一樣。

從血霧中穿過的時候,這張獸臉便張嘴咬過來,人們體內的生機被抽取,詛咒的力量緩慢滲透體內。

容靖微微皺眉,帶著林母往旁邊饒了繞,躲著這張臉走。

在她的眼中,能看見血霧之中,無數條紅色細線穿梭,說是血線,倒像是由鮮血組成的血管一樣的“河流”,它流淌在屋裡,然後纏在屋裡的幾個人中,其中尤其是其中一個手臂上挽著貂皮披帛的女人,她周身幾乎被這紅色血線給徹底纏住,周身浴血一般,隻露出一雙帶著瘋狂的一雙眼來。

容靖的目光在這人身上凝了凝,幾乎瞬間就了然了這人的身份。

――這位,大概就是這家皮草店的老板,李老板了。

此時李老板正扯著一張黑色的貂皮大衣跟身邊的人熱情推薦著:“您看看這件大衣的毛,純黑色,沒有一絲雜毛,這可是我們店裡的鎮店之寶,市麵上可看不見這樣好的皮草的!您要是錯過了這件,以後想買,怕是再也買不著的……”

她舌燦蓮花,說了一通,便見眼前的夫人臉上露出了意動的表情,手放在那大衣上,有些愛不釋手。

這皮子,的確是好皮子,這一上手摸她就察覺出來了,柔軟暖和,和她往常買的那些大衣都不一樣。

想著,這位客人突然想到了有關這家店的一些傳言,頓時心中一動,挨近了李老板,低聲問:“我聽說你家店裡的皮子,都是純野生的,真的假的?”

聞言,李老板的目光閃動了一下,卻又很快笑了起來,卻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隻道:“反正啊,您錯過了,說不定以後就再也遇不到了,我這也不是常常都有這麼好的皮子的,也就這一批,質量遠比其他的好。”

客人一聽,立刻就笑了,道:“這樣啊,那我……”

“我看這大衣也不怎麼樣了……”

一道聲音插進來,同時一隻手伸了過來,撫在那柔軟毛絨的領子上,輕笑著說:“穿了之後,難道就不怕晚上的時候,有東西會找上門來嗎?”

語氣,微妙而富有深意。

李老板一愣,旋即惱怒的轉過頭去,便見一個年輕姑娘站在那裡,一雙眼清亮透徹,像是能看穿人心底那見不得光的陰暗處。

“你是什麼人?”李老板不客氣的問,又叫店裡的人:“這人誰帶進來的?當我們這是什麼地方了,怎麼什麼阿貓阿狗你們都往店裡邊帶?”

“李老板,是我啊!”林母開口,李老板這才注意到她。

“林夫人?”她恍然叫了一聲,又瞥了一眼容靖,意有所指的道:“這位原來是林夫人您的朋友啊……不過林夫人,交朋友,還是得看人品啊。有些人啊,那是不適合交往的,尤其是那些不會說話的人。”

容靖莞爾道:“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她垂眼,看著李老板手裡的貂皮大衣,腦海裡閃過血霧中那張怨恨痛苦的臉,低聲道:“你們就不怕,這些動物找上門來報複嗎?剝皮之仇……”

心中剛有些意動的客人的手指瑟縮了一下,目光閃躲著,隻覺得容靖這一番話讓她心裡有些毛毛的,立刻便放棄道:“我,我再看看吧。”

眼看馬上要成交的生意就黃了,李老板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惱怒的看向林母,不客氣的道:“林夫人,您今天帶人過來,就是為了來攪黃我店裡的生意是吧?您不覺得,您這樣做太過分了嗎?”

林母憂心林小鹿身上的問題,因此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解釋說:“不是的,李老板,我們今天過來,是有事想找你的。”

“有事找我?”李老板疑惑,“難道是想再買一件大衣?那可不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