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再不利索點就要第二天了。
冬月暄看著已經閉上眼睛、暈得?不哼唧不作?妖不黏糊的某人倚在巴塞羅那椅上,他還是本能地?做出那個最勾人的姿勢,雙腿交疊,雙手十指交叉抵在腿上。
她深呼吸一口?氣,走到他的麵前,俯下身,按在了他的第一顆扣子上。
很好,他沒反應,看來真的是太暈了或者?鬨騰累了。
冬月暄長鬆了一口?氣,順利地?解開了第一顆扣子,隨後一路麻溜地?解開了全部的扣子,在脫兩?個袖管的時候他甚至配合地?動了動,脫下外套的那一瞬間她又一次舒了一口?氣。
她努力地?讓自己忽視因?為脫掉製服外套而陡然濃鬱的雪後青空和荷爾蒙的氣味,忽略掉線條極其吸引人的緊實肌肉,也忽略掉自己因?為赧然而不自禁發?紅的麵頰和耳垂。
很好,那麼下一步就是脫掉外褲……
很好個鬼啊!冬月暄沉痛地?閉上眼睛——完全做不到啊!
拉開褲.鏈這個事情就讓她感覺整個人都要冒煙了。
她不得?不蹲下來,纖細修長的手指慢慢地?往前方探去——相當?順利地?搭在了褲.鏈上,然後就是往下拉——
猝然間,五條悟滾燙的手掌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冬月暄一個激靈,驀地?睜大了眼睛抬頭望著他。
眼前的人銀白?色的睫毛顫了顫,睜開了那雙天穹色的眼睛。
冰藍的、渺遠的、無機質的,仿佛沒有什麼感情的……帶著絕對掌控意味的。
在她有更多思緒之前,對方忽然將她往自己懷裡的方向一拉,另一隻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用力地?吻住了她。
現在的他,跟原先撒嬌的他感覺又不一樣?了。冬月暄被撬開唇齒的時候還在不合時宜地?想,現在的他好像跟自己記憶碎片裡的那個五條悟更像了。
用什麼詞來形容好呢……
腦海裡英文日文中文詞語亂打架,絞成一團後才勉強擠出一個dom。
哦,是這個詞。
她突然臉紅透了。
吻得?很深,唾.液有些不受控製地?要從唇角淌下來,被他的拇指揩掉了。她還沒學會接吻的時候用鼻腔換氣,唇.舌被糾纏到酸麻,缺氧讓她想要逃離,可是後腦勺被狠狠地?摁著難以掙脫。忍不住用手去抵著他的胸口?往外推,然而這個動作?仿佛觸碰到了他的禁忌,下場就是被越擁越緊,幾乎要化?在他的懷裡。
不能再這樣?下去……她在清醒的間隙裡慢吞吞地?想。
可是身.體告訴她,自己是喜歡的。
喜歡親密接觸。
喜歡用力的擁抱。
因?為是他。
所?以……喜歡他。
酒精放大了欲.念,恍若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原本被五條悟壓在心底的想法一下子全都飄出來,他把她的手往下帶,輕輕地?勾住了冰涼硌手的褲.鏈,然後往下輕輕一拉——
拉鏈拉開的聲音這樣?明顯,是齒輪鬆開咬合,迷宮主動給予捷徑,玫瑰自覺收攏了刺。
危險的邀請,是陷阱還是秘鑰?
他似乎還不滿足,引.誘著她要去觸碰更多,語調低沉:“可以嗎。”
這種時候,冬月暄才意識到,一切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恐怖一點。
如?果順應事態發?展的話,她今天會……壞掉的。
所?有的理智立刻回籠,她的反抗情緒前所?未有,動作?也不再是之前的欲拒還迎。這樣?的掙紮力道?讓五條悟很快就停下了動作?。
他最後咬了一口?她的唇珠,起身的時候能從他的眼裡看到濃鬱的委屈,但還是起來了。
所?有強勢的掌控欲被迫戛然而止,他不怎麼過癮地?仍然用手指不斷地?碾著她的唇,直到嫣紅色被一層層染成更深的梅子酒的紅色。
冬月暄心尖顫抖了一下。
因?為他的濃鬱委屈而產生了一種自己是不給貓喂貓條的壞人。
因?為他即便到了這個地?步,在感受到她的不願意之後,還是能夠冷靜下來。
因?為他對她的尊重。
“那個……”冬月暄明明知道?他沒有徹底從飲酒後的狀態中走出來,卻依然還是認真地?解釋了,“不是因?為不喜歡,相反,是因?為太喜歡了,才覺得?有點倉促……”
說完自己呆了幾秒。
為什麼自己的用詞會變成“太喜歡”?
“太喜歡”三個字很好地?安撫了五條悟的情緒,他停下了動作?,安靜地?望著她。
這時候周身那種極強的控製感終於散掉了,重新變回了那個喜歡黏著她的五條悟。
然後順利地?被她哄著褪掉製服外褲去床上好好睡覺了,雖然她全程沒敢往下瞄一眼,生怕就是這一眼又激發?了他的某些想法。
冬月暄幫他掖好被角。這個時候大概是那一丁點酒精終於要被分解完成了,他的話又開始慢慢多起來,“暄醬”長“暄醬”短,時不時夾雜幾句裹了蜜糖似的“老婆”。
腿是真的長,被子特?地?訂長了那麼多,還險險要蓋不住他的長腿。旁邊的丘比特?抱枕“咻”地?一下倒下來,鈍鈍的軟軟的“金箭鏃”剛好“啪嘰”一下蹭過他被衣物包裹的心臟。大概是這個變故讓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他又興奮起來,自己把自己裹成海苔卷從她身後偷襲,一下子倒在了柔軟的床上。
“暄醬跟我一起睡吧~”某人拖長了音調,手掌蓋在了她的手背上。
冬月暄掙紮著坐起來了:“我要去看小慎,我跟小慎睡。”
“喜歡你。”五條悟又低又慢地?說,還抓住她的手心輕輕地?親一口?,雪色長睫掃過掌心,像千萬隻蝴蝶翩躚起舞。
心跳又漏了一拍。
……這人絕對還沒醒酒吧。
撒嬌模式和超強控製欲模式輪流切換,冷不丁就讓她心臟失序。
“我打地?鋪,暄醬睡床。跟我睡。”其實感覺天地?還在旋轉的五條老師這樣?說,“喜歡你。”
冬月暄不自在地?抽回手:“你先睡,我去看看小慎。”
即便是還沒清醒的五條老師一樣?具備很強的關鍵詞捕捉能力,這回沒聽到說要跟小慎睡,頓時滿意地?點點頭收回手縮進被子裡,把自己過程超長一條海苔卷之後打了個嗬欠。
這人怎麼做到明明年近三十撒嬌起來卻毫無違和感的啊。
不自覺地?唇角上翹,冬月暄走之前關了燈,連夜燈都沒有亮一盞。她隱隱約約猜到他的睡眠質量實際上非常差,點燈恐怕沒有辦法真正睡著,就算睡著了也是多夢的。
關上門?後,在黑暗裡靜靜地?靠在門?上,深呼吸一口?氣。
她抬起手,按在心口?,好一會兒?才讓作?亂的心跳重歸平靜。
進了小慎的房間,小崽子正睜著大眼睛看《芭○公主》,看的是《聖誕歡歌》,她在被抱起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影碟的結尾,就窩在大人的懷裡絮絮叨叨這個故事。
冬月暄沒看過,在幫小慎洗澡的過程中一直聽著幼崽手舞足蹈的複述這個故事,眼神?亮晶晶的。
“這個故事講了昨日精靈,今日精靈和明日精靈……”小慎捏著塑料鴨子和塑料貓咪,“麻麻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這三個小精靈嗎~”
“相信哦。”
“麻麻不相信的話……誒誒誒?!”小慎睜大了眼睛,“麻麻是咒術師居然也會相信嘛。”
冬月暄撩起一片水花,用沾著溫熱水珠的手指輕輕地?刮了一下小慎的鼻尖,忍不住親親幼崽白?裡透紅的麵頰:“如?果不存在時間小精靈的話,小慎又怎麼會來到我身邊呢。我想,肯定有人為了讓你來到我身邊,付出了非常巨大的努力吧。”
泡泡四起,小慎藍色的大眼睛裡倒映著彩色的光:“……是麻麻哦。”
“嗯?”
“時間小精靈是麻麻哦。除了爸爸、遙香醬和祖父,小慎實在想不到有誰會像麻麻一樣?愛我嘛。”小朋友把下巴擱在冬月暄前伸的手掌心裡,毛茸茸的腦袋此刻頭發?濕漉漉一綹綹地?貼著,像個被雨打濕的蒲公英。
把幼崽放到床上的時候,小朋友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半睜著即將閉上的眼睛:“麻麻我想聽睡前故事……”
冬月暄想了想,就開始低聲地?給她將小王子和玫瑰。
在小慎睡著了以後,冬月暄的嗓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完全安靜下來,無限柔情地?凝睇著小慎。
這是她的孩子,她的寶貝,她和悟的孩子。
冬月暄從來不是什麼幸運的人,此生最幸運的事就是這個孩子來到了她的身邊,然後她擁有了和彆人不一樣?的契機,直到現在,她可以和五條悟相愛。
留了一盞暖融融的南瓜小夜燈,她安靜地?離開了房間,闔上了門?。
……
夜半時分,五條悟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呼吸是極其少見的急促,然而近些時日以來他每宿都是這樣?度過的。
夢裡,心愛的人死在他眼前的場景一遍遍回放。
她那時候的絕望眼神?,張口?想要吐露卻沒能真正說出的話,努力往他這邊伸過來的指尖……
隨即都被一片猩紅雪色遮蔽了全部的視線。
劇烈的心悸讓他蹙緊了眉梢,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的眼罩扯下來,用力而粗暴地?揉摁著太陽穴。
然後若有所?感般忽地?一回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地?麵上打地?鋪的女?人睡姿平整,規規矩矩地?躺著,幾乎要讓人以為她其實沒有呼吸了。六眼其實能看到在睡眠中活躍的咒力,但他仍然疑心這是錯覺,下了床之後抬手輕輕地?搭在她頸側的動脈上,感覺到鼓動的心跳後懸著的心才緩緩垂下來。
忍不住低頭再低頭,用眼神?把她的眉眼描摹千萬遍。
暗中滋生的妄念像貪婪的蛇,他忍不住用帶著繭的指腹一寸寸地?撫摩她柔軟的麵頰。
有想過的,永遠不讓她離開自己,永遠不讓她出門?,她永遠隻能生活在自己的視野裡這種事情。
因?為離開他她就好像很容易碎掉。而他不能忍受她死亡的可能性。
如?果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比作?是一支香水,如?果她的愛是最早的前調和中調,那他的愛是永不消逝的後調。
五條悟垂下眼眸,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個乾燥的吻。
醉酒時候的記憶緩緩在腦海中浮現,他很清楚那時候反轉術式起了一半的效果,他並不太算失去了理智,隻是控製不了內心的不安被放大。他撫摩了一下自己的肋骨,然後是左手無名指的咬痕。
五條悟將冬月暄抱起來,輕輕地?放在柔軟的床上,揉開了她微微蹙緊的眉心,隨即側過身將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身側,用一個禁錮的、不容許逃脫的姿勢。
溫熱的體溫自手臂和指尖傳來,她身上的香氣很甜,五條悟微微收攏了一點手臂,緩緩嗬出一口?氣。
有點糟糕,抱著人睡的感覺還是讓困意全消。
忍不住會想起詛咒裡那幾次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銜著她的後.頸咬一口?。
他忍了又忍,還是支起身來去了浴室,幾瓶沐浴露之中挑選了一下,很果斷地?挑選了和她一樣?氣味的沐浴露。
解決某件事情的時間花的比想象中還要長上不少,最後用流水衝掉的時候有些憊懶,熱氣熏得?發?梢亮晶晶的,浴室裡微腥的味道?和沐浴露的甜香混雜在一起,有一種她被弄臟的錯位感。
他重新躺在她身側的時候,看到她迷迷糊糊地?似乎半睜開了眼。
五條悟單手搭在她的眼皮上,吻了吻她的唇珠,用跟小慎說睡前故事的音調,輕輕慢慢地?哄人一般地?說:“我在的,睡吧。”
於是她又心滿意足地?闔上眼睛,無意識地?主動地?往他懷裡縮了幾分,
次日清晨。
白?毛幼崽頂著一頭炸毛從床上坐起來,緩緩地?打了兩?個嗬欠,然後“啪”地?一下按掉了夜燈,趿拉著小拖鞋出門?覓食順便尋找爸爸麻麻。抬起頭來的那一瞬間想起今天是周內,遙香醬給她報的幼稚園今天必須去上課,因?為她算是插班生。
一路貓貓祟祟地?摸到了主臥前,小慎謹慎地?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動靜,發?現確實沒有任何起床的聲音之後,立馬開始有節奏地?敲門?,一邊敲一邊喊:“爸爸麻麻,小慎上學——要遲到——啦!”
“上學遲到”是總是遲到的DK悟不可磨滅的記憶,往往伴隨著夜蛾正道?毫不留情的鐵拳,於是五條悟一瞬間就清醒過來,而與此同時冬月暄也睜開了眼睛。
她發?現自己被緊緊勒著,幾乎有些喘不過氣,身後觸感似乎也不怎麼對……
片刻後她發?現了自己不妙的處境,頓時繃緊了身軀。
十分鐘後,五條悟從房間內走出來,身上的衣料沒有任何的褶皺,整個人神?清氣爽。
“麻麻呢?”貓崽歪頭.jpg。
“暄醬嘛,”五條悟微笑了一下,“在害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