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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盥洗室。
洗手台水龍頭被開到最大,嘩嘩涼水打在白瓷盆裡,急匆匆流入排水口。
瀧穀千秋捧起一把又一把涼水,重複不斷洗手,漱口。
少女眼睛紅腫,臉被冷水洗的發白,口腔裡的味道好像一直都在,不論她怎麼漱口都去不掉。
幸運的是,整個過程,房間裡的人都在沉睡。
夏油傑走後,胃裡翻騰的惡心讓她奪門而出奔向衛生間,她吐的胃裡沒有東西,吐到隻能吐酸水。
他們早就不是那種親密關係,不如說還帶著仇恨關係,卻被夏油傑逼迫著做這種事。
這無疑給她的身體和心靈造成極大陰影創傷。
不管是進行時的房間,周圍人的呼吸聲在她耳朵裡格外清晰,她承受著無法比擬的心理壓力和屈辱,還是夏油傑以一種壓製狀態,看似溫柔實則強製的完全掌控……都讓她仿佛跌進了一個望不到的深淵。
雖然她是挺喜歡聽乙女抓黑車,但一點不代表,她想讓發生在那些女主身上的劇情在她身上重演一遍。
首先,瀧穀千秋是個身心健康的正常人。
是的,她照著夏油傑的意思滿足了他,所以她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在她眼裡,夏油傑早就不是她男友,誰會繼續喜歡一個殺死自己八次的瘋子。
死八次重生八次已經夠讓她崩潰的了,更崩潰的是鍥而不舍殺她的男友也重生了,真是地獄開局,想活都活不了——而這次夏油傑似乎轉變了思路,他不殺她了,他開始瘋瘋癲癲搞她心態。
人不會費儘心機去謀殺一隻螞蟻——因為對於實力過於懸殊的對手,不用花費太多力氣。
夏油傑每次殺死她,下的都是狠準快的死手。
她站在洗手台前一邊洗一邊哭。
哭夠了,又突然察覺出一點不對。
瀧穀千秋扶在案台上,用沾了涼水的手擦了擦嘴。
她跑出來弄出來不少動靜……其他人就算了,睡她身邊的吉川奈奈聽見肯定會追出來。
但這麼久了,偌大的弓道場,卻好像隻有她一個人醒著。
想到這裡……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被夏油傑耍了。
瀧穀千秋冷靜下來。
哭過後感覺好了很多,腦子也清楚了,畢竟和死八次比起來,給夏油傑咬這種事情,除了身心不適外,也無關緊要了,至少沒人看見,她現在還活著。
瀧穀千秋深吸口氣,調整心態。
她垂眸關上水龍頭,返身走出散發著白熾光的盥洗室,準備回去看看情況。
盥洗室建在走廊儘頭,距離合宿的房間有些距離,她來的赤著腳一路狂奔,那麼大動靜居然沒一個人醒。鈴村熏這樣儘職儘責的部長,沒有因為是自家產業就去住豪華客間,而是和她們一樣住在宿舍,連她都沒醒來。
某個答案躍於心頭,這事肯定和夏油傑脫不開關係。
雖然他一直沒說他的術式是什麼,但她在某次死前看見他往外放咒靈……他居然豢養那種醜東西。
“啊……一級而已,沒什麼大不了。”五條悟單手插兜走在走廊,他不耐煩地打了哈欠,隔著中間影影綽綽的落花庭院,看到某個停下腳步的身影,他緊跟著也停下,嘴裡聲音不斷,“好囉嗦啊原田,掛了。”他掛斷手機,推下墨鏡,視線穿過一片茂密的綠葉望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少女極為熟悉的身影,似乎也因為聽到他的聲音四處張望著。
瀧穀千秋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五條悟跳下走廊,繞過庭院花園,人還沒到,聲音先傳了過來。
“千秋?你怎麼在這裡。”穿著小熊睡衣的五條悟鼻梁上掛著墨鏡,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白毛,看得出來是臨時從被窩裡被喊醒的,那頭本就不服帖的白毛看上去更亂了。
夜幕下,漫天星辰月光銀輝淺淺,五條悟驚奇的神色中摻雜著少許淩厲的嚴肅,他沒有上來走廊,就站在廊下,稍微揚起頭,看著少女發白的麵頰,有些破皮腫起的嘴唇,以及哭得紅彤彤的雙眸和被水打濕貼在臉頰上的發絲。
這大半夜的,總不至於是去洗澡了吧?
當然不可能,畢竟五條悟剛剛祓除的,可是一個可以讓人陷入深度睡眠的咒靈,就連他都小小中了招,他摸去夏油傑房間時,對方睡得正死,叫都叫不起來。
但是,瀧穀千秋卻沒有受影響?
五條悟蒼藍的眸中凝著沉思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