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陳淺耽誤了一會兒,所以周矜走在學校裡又體現了一回萬眾矚目的感覺,還有不少女生給他塞早餐跟牛奶。
周矜接受的教育向來是紳士準則,所以麻煩不小,到教室後周圍的世界才清淨了下來。
他交了作業,拿出今天的作業開始做,不出十分鐘就解決了一張數學試卷。
兩節課後,教室自動化電話大屏開始每周二例行的晨間一周小報。
起先他先是聽見了熟悉的聲音,看書的間隙抬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哦,原來晨間新聞小報是她主持的,他現在才留意——
他說陳淺這個名字這麼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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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在門口碰見的女孩是自己的閨蜜,王舒婷,也是喜歡了周矜快三四年的小迷妹。
因為陳淺學的理,王舒婷學文,兩人見麵的機會少了很多,但依舊不影響她們兩無話不談。
王舒婷見到她先分享了周末在另一個城市旅遊的見聞,又開始和她討論周矜,“我昨天看見周矜下午半天都不在學校,聽說是市裡參加了數學奧賽,他一定能拿到冠軍——”
“哎,淺淺,你成績那麼好,有沒有參加這個比賽啊?”
說到這個,陳淺臉上是一陣紅,她參加了數學奧賽,因兩分之差被刷下來了。
更讓她尷尬的是,年級前十,就三個人沒參加數學奧賽,一個在忙化學競賽,一個跟她一樣,被刷下來了。
可是她一直考年級第五。這也太尷尬了。
“沒有,我數學分數不太夠呢。”陳淺尷尬地腳趾蜷了蜷。
到教室後,她整理數學錯題的時候,歎了口氣,難道周矜說的真的沒錯?接觸幾天就知道她不聰明了?
不不,陳淺將整理好的錯題闔上,拿出另一張數學卷子開始做。
數學呢,代表著一種思維,她隻是還沒習得而已,又或者說,她的思維比較奇特,比如她做語文英語就很得心應手啊,除了作文扣兩分,其他的都不扣分呢。
陳淺想了想,與其糾結周矜的評價,還不如做兩套題有用。
在學校廣播站完成播音後,陳淺收拾東西出門,看見了學聯部的學姐張曉涵,她上去幫張曉涵拿厚重的資料,邊走邊閒聊。
陳淺忽然就想起了江若誠,她問張曉涵:“學姐,你知不知道,我們學校有個人叫江若誠?他有一輛速度很快的摩托車。”
“江若誠?”張曉涵問,“我知道這個人,家裡很有錢,怎麼了?”
“他平時曠課嗎?”陳淺問。
張曉涵將資料放在學聯辦公室桌子上,抽開抽屜,翻出了學聯的點名簿,隨意翻了兩頁,蹙著眉頭說:“你該問他平時有哪一次是準時上課的。”
“但是今天奇怪了,”張曉涵哎了一聲,笑著說,“他今天按時,準點到學校上課來了。”
陳淺湊到了張曉涵身邊,伸長脖子看過去,張曉涵笑了聲,將點名簿放在她手裡。
“怎麼了?這麼關心他乾什麼?”
“沒有沒有,”陳淺看了兩眼,確定江若誠今天來了學校,就一點點放心了,她將點名簿放在桌子上,“就是覺得他好像跟彆的學生不太一樣。”
“確實,他就不守規矩,學校老師也不怎麼管他,”張曉涵說,“他姓江嘛,南城幾乎整個第三產業都是江家的。有錢有實力。這個學校恐怕就周矜能跟他抗衡了,但周矜——多優秀啊。”
她歎了口氣,“我就沒見過像周矜這樣完美無缺的人。白襯衫,大長腿——嘖。”
陳淺心裡重重地歎息。
她發現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這個世界好像都被周矜的表現迷惑住了。
如果她說周矜嘛,毒舌,冷漠,高傲,虛偽。這是她對周矜的新認識。
還好周矜對江若誠那些人沒下什麼狠手,否則站在小姨家庭幸福的角度考慮,她還真得仔細思忖是否需要出庭指證周矜了。
想到這兒,陳淺覺得,必須得善意地提醒小姨。要是下次周矜再出手,將人打得需要周家付出代價呢?
陳淺今天晚上在學校上晚自習了。九點鐘才下課。
今天出門前小姨父跟小姨格外認真地叮囑讓她放學後就去周家,雖然她答應了,但不是特彆想去。
在學校門口磨蹭了一陣,還是覺得放人鴿子不太好,她在路邊攔了車,正要上車,身後就傳來了王亮的聲音。
“陳小姐?”王亮打開燈,確定是她,忙說,“快請上車。”
陳淺上車後,立即很禮貌地說:“謝謝你,王叔叔!”
抱著書包在車上坐了一會兒,車就前行不動了,是前方發生了交通事故,堵車,一時半會兒還沒發到家。
作業還沒寫完呢。
過了會兒,陳淺摸索一陣,從書包了拿出了沒做完的數學試卷。白天光顧著跟周矜那句蠢較真,做了兩套課外的數學試卷,學校的作業還沒來得及做。
陳淺將試卷跟草稿紙放在膝上,一邊趴著演算,一邊心裡對周矜很不高興。
周矜坐在另一邊的座位,對少女的視而不見很是不屑,冷眼看著她演戲,直到她拿出了一張很簡單的數學試卷寫。
周矜在旁邊看著都覺得費勁,看著她解一道立體幾何,抓耳撓腮,費儘心機。
“思路錯了。鏈接A、C兩點,添一道輔助線。”
“哦哦!”在柳暗花明的那一刹那,陳淺彎了彎眉眼,“謝謝。”
周矜淡聲說:“彆看他是壓軸題,其實不難。”
“嗯嗯。”陳淺已經演算出一半的步驟了,心內有些激動,就聽一道很不解的聲音從她耳旁響起,“25.16,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陳淺:“......”
她暗暗挪了挪試卷,又手臂擋住試卷,不給周矜看到。
周矜挑挑眉,其實有時候真的不太明白,這些東西到底難在哪裡。
過了一會兒,陳淺看著那麼一大串演算過程以及明顯錯誤的答案,百思不得其解,嘟囔了一聲。最終還是沒出息地問周矜:“一眼就看出了,怎麼看的?”
“你想知道?”
陳淺點點頭,語氣有些討好,“嗯嗯。我想知道,可以嗎,哥哥?”
周矜看著她一雙明亮黝黑的眼睛,窗外的燈火像一把星星揉進她眼睛裡,溫婉又靈動。
這一雙眼睛很像另一個人,周矜瞧著很眼熟。
他蹙眉,腦中想起顧成忠說過,林初有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
周矜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車又開始停了下來,身後鳴起嘈雜的車鳴,吵得他很煩,如果不是周成忠逼者他來接她,此時此刻就不會浪費生命在這種虛無的等待中。
他冷笑,“算了吧,你這麼蠢,教你不是拉低了我的檔次?”
陳淺動作頓住,抬頭,對上了他那一雙薄涼,寫滿諷刺的雙眼,怔住了。
周矜說:“還有,你平時不要叫我哥哥懂了嗎?你跟周家什麼關係,就想沾親帶故的了?你叫我哥哥,你看我認你這個妹妹嗎?”
說完,周矜就掀起了一旁的車門,徑直下了車。
是,他是有些怒火。在周家十七年,從小就開始學禮儀規矩,人前講究禮義仁智信,人後講究慎獨慎微。
誰人看見他不說一聲溫和紳士,謙謙公子。他是這樣的人嗎?
也許是。
但絕對不會完全是沒有靈魂的,受人擺布的,提線木偶。
他走出主乾道,在一邊略等了一會兒,顧成柏那高調的馬薩拉蒂就停在他麵前,他毫不客氣地上了車。
“離家出走?”顧成柏笑著問。
周矜扣上安全帶,說:“不是說有事找我。”
“昂,”顧成柏猛拉油門,車子飛速地衝出去,“去Tory,我瞧著事情應該差不多了。”
陳淺坐在車座上,聽見動靜愣了一下,等她反應過來時,周矜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黑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