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淺下車後,周矜就坐在寬敞的騎車後麵,抿著唇一言不發,連著下頷崩成一條筆直的線。
司機王亮緩速開著車,時而回頭看周矜一眼,欲言又止。
終於在過前一個路口遇上紅燈停了車,他試探地說:“少爺,到底是晚上,再怎麼說,都是先生讓來接人的,放一個女孩子夜裡在街上不太安全。而且最近的拐賣□□案多的很呐,陳小姐到底柔弱。”
周矜冷笑了一聲。
王亮又說:“而且小姐也是擔心你,聽說今晚本來還有些事情的......”
周矜蹙眉冷聲打斷他,“距離我離車兩三個小時,她要去哪就去,非得在這等我,上趕著犯賤呢?”
“本來是打算去的,”王亮一臉懇切,笑著說,“聽李文成說你在這,上麵有會所經理跟人發生了衝突,怕你出事就不敢離開了。少爺剛才上麵發生了什麼?光我聽這話就嚇得不行了,要不是厲康在下麵攔著我,我早就上去看看情況了。”
周矜靠在皮革軟座上,看著窗外霓虹燈下逐漸清冷的街道,眉頭蹙得更深。
他看了眼腕上名貴的表,大發慈悲,“給厲康打個電話。”
“欸,好!”
說著王亮就立即撥通了厲康的電話。
厲康這會兒剛處理完會所裡顧成柏惹下的麻煩,剛坐在車上王亮就打來了電話。
王亮開門見山,“在哪呢?會所門口站著一個小姑娘,少爺吩咐你立即將人安全地帶回來。”
周矜看著王亮命令的語氣裡幾分著急的樣子內心冷笑。彆以為他不知道,王亮剛剛一番話看似在向他表忠,其實呢,有幾分為陳淺求情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一個兩個都能被陳淺收買,都一把年紀了反而越來越沒出息。
周矜深深看了王亮一眼,不悅地拿一邊的礦泉水,倏而手頓住,他將翻蓋往上一抽,看見裡麵放著兩瓶草莓味的酸奶。
瓶身貼著粉嫩的卡通貼紙。
少年麵無表情地手一勾,用力地將翻蓋抽上。
拿紙嫌棄地擦手指的時候,就聽見前方傳來了王亮稍有著急的聲音,“沒看見人?剛剛不久在樓下?你才剛下樓?——”
“車往前開開呢?還是沒有?”
周矜手一頓,看向王亮。
王亮將電話掐斷,看著周矜,臉色有些難看,“厲康說沒見著陳淺的人。”
周矜看著不遠處濃稠的夜色,路上已經除了三三兩兩勾肩搭背相攜而行的情人,以及喝得爛醉如泥的酒鬼以外確實見不著什麼人了。
周矜看著,臉色突然變得難看。
一個穿著性感點的女生剛從夜店裡出來,站在角落裡的強壯男性就從晦暗出走出來,將人按在牆壁上熱吻。
手也不安分地到處遊走。
“給林初打電話。”周矜沉聲說。
王亮立即打過去,接連打了兩通,沒一個接的。
周矜挪開眼睛,揉了揉眉心,說:“讓厲康先開車在四周找,再打個電話給李文成,讓他查查近十五分鐘在附近路口監控出現的出租車信息。”
王亮立即照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車內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像有根弦緊緊繃著,誰也不知道碰到哪裡會出什麼樣的問題。
“都查了出租車牌號,也跟司機核實過了,都沒有。”王亮出聲打破寂靜。
周矜冷聲吐出兩個字,“再找。”
“少爺?”
“通知周家所有的人去找。”
“先生那邊就知道了......”
“能瞞得住?”周矜打斷他,冷笑說,“腿長在陳淺身上,她能去哪兒我能管得住?”
冷靜下來想,他不認為陳淺會被人綁架,畢竟高級會所門口安保很多,有地位的人常出沒的地方不法之徒不會下手。何況厲康就在會所裡麵,他手下的人再不濟林初的麵子得賣。
按一般邏輯推理,除非陳淺自己想離開,並不會有人強迫她。
那麼有意思的來了,不做出租車,她那雙小短腿能跑去哪?故意跟他賭氣呢,還是威脅他?
不多久,天空飄起了雨絲,砸在車窗上,模糊了窗外的世界,隔著一張車窗玻璃,將喧囂又荒唐的夜景扭曲成昏黃的一團模糊,不遠處汽車尾燈紅光也折射在玻璃窗上,拉長扭曲成一束豔醬色。
濃烈而落寞的色彩落在周矜淩厲力挺的側臉上,少年眸光一寸一寸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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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完陳父陳母,三個人一同出了墓園,天空飄起了雨絲。
林初在陳淺頭頂撐起一把傘,看著她眉目溫和,“先讓江阿姨送你回去,小姨今天得去郊外的外公外婆家。”
陳淺愣了愣,“外公外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