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院子裡怎麼會男人的聲音?沈如妤第一時間幾乎整個人都楞住了反應不過來,幾秒之後猛然抬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窗外。
她心裡一驚手撐著琴桌急急想要起身後退,奈何忙中出錯不但帶倒了身下的琴凳,甚至腳下還不小心踩住了自己的裙擺,一時間沈如妤隻覺得自己視角翻轉,頓時整個人都不受控製的往側後方倒去,眼看就要跌個仰麵朝天。
“......”對於一個平素行止間全被要求輕柔優雅緩慢的閨閣小姐來說,此時好像除了本能的揮動幾下手臂做點徒勞的自我挽救外,剩下就是一片空白的大腦了。
但是,沈如妤並沒有如預想中的那樣狼狽摔倒。
就在她身體傾倒的時候,隻覺得一陣風拂過一般,眼前有人影晃過,後背被一股力道輕輕一托,在她都還沒真實感覺的時候,身體已經被那股力道調整好了姿勢,穩穩的推坐回了琴凳上。
“砰砰砰......”沈如妤捂著胸口調整呼吸,又驚又怕間,不但心跳極速的鼓動,甚至連額頭都下來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略緩過來一口氣,她發現原本站在窗外的那道人影不見了,驚惶未退的一雙眼立馬便往房間內掃了一圈。
果然,就見到在離她所在位置最遠的房間另一角,站了一個著黑灰勁裝的男人,視線在那人身上一滑而過,沈如妤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了,這就是那個在浮白樓裡一掌就傷了白無瑕的人。
他為何會夜闖沈家,甚至進了自己的院子。
想到這人當日展現出來的武力值,沈如妤整個人又下意識的縮了縮,像是一隻可憐的小動物遇到危險卻又無法逃脫,隻能的本能的蜷縮起來。
她此時是又不敢高聲求救的,一則是家裡的護衛離她的半竹院都有段距離,也許根本來不及救援她,也或者護衛們根本不是這人的對手。
二則這人目前看起來還比較平靜,但是若是自己有什麼行為激怒了他,讓他選擇直接動手怎麼辦,想他對白無瑕出手的架勢,若照樣給自己來那麼一掌,她可沒白無瑕那麼動作靈敏,想來隻能像那鼓一般被打的碎碎的。
“你......冷靜些,你彆怕。”一個對視,對著這麼一個如受驚兔子般眼眶紅紅,精致又脆弱的少女,羅舒感覺自己的存在好似都會傷到她般,在她戒備的眼神下又往後退了一步,背都幾乎已經是貼著牆角,出口的第一句話也是安撫。
看著沈姑娘這副受驚的樣子,其實羅舒心裡很是懊惱自己的一時衝動。
今日原本按照慣例,他依然是坐在配著隔壁這琴聲調整內息,但是內裡運轉了幾個周天之後羅舒卻察覺到了不對。
雖然他不通琴藝,但再怎麼說也已經聽過沈姑娘彈奏這曲子無數遍了。
都說讀書百遍其義自見,這話用在琴藝上大抵也適用,聽的多了也就能感知到幾分彈琴人的情緒了。
往日裡沈姑娘的琴音總是帶著寧靜平和的,也正是那種平和帶著的玄妙的韻律,能輔助平息他過於澎湃的內息。
可今日琴曲還是那琴曲,但是傳達出來的情緒卻是和往日截然不同,自己在那琴聲之下,內力運轉經脈時不但沒有變得和緩,甚至還被勾的更加洶湧奔流橫衝直撞,他是一察覺到不對就停下了修煉,但沈家這邊的琴聲卻一直沒停。
直到羅舒感覺今日不但彈奏的時間遠遠超出往常,甚至漸漸的在那琴聲之中隱約能聽出走火入魔之相,他才夜闖了人家的院子,過來探查情況。
如今沈姑娘那股極端情緒倒是被打破了,但人卻被他嚇得不輕。自覺本是來做好事的羅舒這會兒簡直無處說理去。
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窗戶,羅舒想著這事就算是解釋聽起來也像是辯解,要不自己直接翻窗走人?
就在羅舒猶豫著是否直接跑路的時候,沈如妤的聲音卻低低的傳了過來。
“你是誰?入夜來訪可是有什麼要緊事?”略微冷靜來來的沈如妤感到角落那人雖然周身一股懾人的氣場,但看他的動作,又能看出他是特意站的遠些以降低自身的威脅感,還有剛才,顯然也是他從背後托了一把,才讓自己免於摔倒。
好像,暫時看起來沒有明顯惡意,是可以溝通的。
“孤鶩教羅舒,或許沈姑娘聽過我。”羅舒依然是滿臉的深沉冷峻,但這全然不是出於他本心,而是因為他—自我放鬆失敗。
梅子酒向沈家投了拜貼,甚至向沈家暗示了結親意願,他作為教主和當事人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若是沈家答應,那她就是他未來妻子!
一旦代入了這個想法,羅舒看了一眼被投入窗戶的月色照亮的少女,開始覺得自己整個人哪哪都開始不對勁了,內息運轉也更加不順暢了,甚至身體都有些發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