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站在方二丫身旁的年輕軍人無意間掃到蘇鳶的身影,下意識蹙起眉。
方二丫注意到他的反常,柔聲問:“你怎麼了?”
男人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什麼,好像看錯了。”
剛剛那個姑娘,和他領導家的小青梅,真像啊……
*
這天下午,白雲村可謂是雞飛狗跳。
村長找到蘇鳶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說大家繼續參加軍民大聯歡。
節目單已經上報,如果真搞砸了,不僅白雲村顏麵儘失,他這村長的官位也會受到影響。
沈晴眼珠兒一轉,提出要求:“讓我們參加可以,但方柔必須要對蘇知青道歉。”
村長一臉為難,“她明天有舞蹈表演,人已經回文工團了,不然這樣吧,等演出結束,我開張介紹信,讓你們在青山市多玩一天,怎麼樣?”
大家心中一喜,裝作很勉強的樣子,答應了。
次日清晨。
蘇鳶不到五點就起床了,她十分利落地穿好衣服,然後把壞掉的那支鋼筆放進挎包裡,出了門。
如今正是秋收,薑鬆隻能把她送到村口。
沈晴和楊曉紅早已等在那裡,臉上掛著笑容。
看見薑鬆,沈晴心情雀躍,露出一抹嬌羞,“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不,我還得忙著秋收。”
他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撓了撓寸頭,臉色微窘。
很快,隔壁村的婦女主任帶著馮書苗等人與他們彙合。
今天剛好有去青山市的客車,沒過多久車來了,蘇鳶和大家一起上了車。
薑鬆把母親交代的水煮蛋遞給她,並囑咐道:“你路上小心,如果遇到麻煩,就給村裡打電話。”
“好,我會的。”蘇鳶接過小小的包裹,心中充滿溫暖。
隨著汽車緩緩開動,大家也都找好座位坐穩了。
沈晴坐在蘇鳶旁邊的位置,看著那包裹,比較吃味,“如果能有人對我這麼好,我做夢都能笑醒。”
怕她誤會,蘇鳶再次強調她和薑鬆的關係。
“葉姨是我乾媽的妹妹,算下來,她是我小姨,薑鬆是我表哥,他們確實對我很好,我很感激他們。無論以後如何,我都不會忘了他們的恩情。”
沈晴被她的認真所動容,低下頭,訕訕笑道:“其實…我隻是隨便說說,你有對象,怎麼可能會喜歡薑鬆呢?我……實在猜不出他的心思,所以才會胡思亂想。”
十八九歲,正是對愛情懵懂的年紀,蘇鳶能理解。她從包裹裡掏出一顆水煮蛋遞給對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沈姨做的水煮蛋特彆好吃,你嘗嘗。”
那顆蛋就在眼前,沈晴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說:“鳶鳶,你人真好。如果可以,咱們能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嗎?我一定會對你好,比對薑鬆或其他人還要好!”
瞧著她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蘇鳶輕輕點頭,並把水煮蛋塞進她的手心裡。
之後,兩人相視而笑。
怕大家無聊,婦女主任起了個調子,讓他們演唱《洪湖水浪打浪》,算是作最後的排練。
在一車乘客的麵前,蘇鳶囧得不行,無比慶幸自己隻要張張嘴就行,仿佛這樣,害羞的心會好那麼一點點。
車上乘客聽到這動聽的旋律,忍不住跟著哼唱,一時之間,歌聲響徹整個車廂。
秋風習習,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流逝。到了青山市,外麵天色已經大亮。
在下車之前,很多乘客鼓勵他們要好好表現,氣氛很溫馨。
等所有人都走了,婦女主任才領著他們下車。
軍民大聯歡是在市中心的工人文化宮舉行,從汽車站到那裡,還要坐半個小時的公交車。
楊曉紅從沒坐過這麼久的車,聽說還沒到達目的地,瞬間臉色蒼白,不由自主地乾嘔。
這是暈車反應,蘇鳶忙把水壺遞給她,關心道:“你先喝口水壓一壓,坐下來吹吹風能好點兒。”
婦女主任看了下手表,眼底劃過焦急,本來打算先去吃早餐的,臨時決定改變計劃。
“她早晨沒吃飯,應該吐不出什麼。不如咱們先坐公交車去文化宮,再就近找個鋪子吃早餐。”
楊曉紅忍住惡心,點點頭,很怕吃了早飯再吐,太浪費。
十分鐘後,一行人上了公交車。
車廂裡人很多,蘇鳶把一個靠窗的座位讓給楊曉紅,自己則扶著椅背,站在一旁。
她望向車窗外的街景,不禁在想今天的演出。就在這時,一道軍綠色的身影出現在街對麵,冷冽、高大,與周遭的煙火氣格格不入。
蘇鳶怔了怔,不自覺地睜大雙眸,還沒等她看清楚,街景不斷後退,那抹綠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甩掉心中不切實際的想法,又把思緒拉回到演出上。如果今天表現不錯,村長承諾會給每人算20個工分。
雖然不太多,但螞蚱腿也是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