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上京述職(2 / 2)

兩天後,陳操快馬加鞭帶著人抵達了北京城下,傍晚時分才從正陽門入城,徑直就去了李懋檜在京城的宅院。

宅子外圍都布置好了白布,有常年服侍李懋檜的老管家正在操持著喪事,見著陳操到了,就好像看見救星一般噓寒問暖。

“老管家,我嶽父身體一向要好,為何會突然病逝?”陳操將管家叫道一旁,例行詢問。

那管家道:“老爺開春之後大病了一場,本來要通知小姐和姑爺的,但老爺卻說不讓你們擔憂,說小姐生了孩子身子弱,但哪曉得這個月初老爺大朝回來,突然就病倒了,然後就...就...哎...”

管家說著抹了眼淚,恰此時下人稟告有人前來吊喪,陳操作為現在的李府做主之人便前去迎接。

“耀中...”張問達行動有些不方便:“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人是張問達,他與李懋檜關係要好,陳操未來之時全靠張問達派人在這裡幫忙。

陳操趕緊上前扶住張問達,然後將其領到偏堂入座:“張伯伯,您喝茶...”陳操親自將茶遞給了張問達。

“哎...”張問達歎氣道:“禍事啊...禍事啊...”

“張伯伯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告訴小侄?”陳操有些敏銳。

張問達又連著歎氣道:“不該啊...終究是老了啊,不是年輕人的對手了,看來我這吏部尚書也當的差不多了啊...”

“張伯伯,小侄如今是錦衣衛的高官了,有什麼話不如直接告訴小侄,湘兒聽聞嶽父病逝也是傷心欲絕,這件事情小侄以為不是那麼簡單。”陳操嚴肅的說道。

張問達慢悠悠道:“並無不妥,老夫隻是歎氣而已,我與克蒼幾十年好友了,如今他卻先走一步,懷念故人啊...”

..

“老東西肯定有什麼事情藏著,”陳操盯著身旁的許開先道:“他支支吾吾的樣子絕對不會有錯,就和上一次他在主持浙江倭亂時一樣,問他他就各種搪塞,想來嶽父的死不簡單。老許,你派人去北鎮撫司打聽一下到底什麼事情。”

“是...”

陳操來的第二天便命人將李懋檜的棺材好好的套上了一層槨,然後派人徑直送回南京安葬,他自己卻要在這裡處理一下後事。

“大人,”許開先回到李府,樣子有些神秘:“屬下問到了。”

“仔細道來...”

“月初,禦史楊春茂上奏皇帝,要求徹查移宮案,這件事情涉及到李選侍與皇帝本人,所以皇帝大怒,斥責了楊春茂,而後禦史劉蔚連上十道奏疏,言東林黨在此一事上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此事一出,遭到了僉都禦史左光鬥和李養衝的聯名駁斥。”

陳操聽得雲裡霧裡的:“這他嗎的跟我嶽父何事?”

“有...”許開先接著道:“楊春茂是東林黨人,劉蔚是楚黨人,而李老大人恰是...楚黨...”

“不可能?”陳操當下就駁斥了許開先的話:“嶽父與張問達等老匹夫要好,就算嶽父是楚黨,那張問達身為東林黨的大佬怎會見死不救?”

“救了...”許開先正眼道:“北鎮撫司的兄弟親自抓的那倆禦史,言及這事情參與的就有李老大人。”

陳操當下就皺緊了眉頭:“楚黨的頭子有哪些人?”

...

“哪些人?”朱彥榮冷笑道:“亓詩教、官應震、吳亮嗣和趙興邦這幾個匹夫唄!”

陳操與朱彥榮兩人相對而坐,兩人都是一條船上的人,當下屬於同一個戰壕的戰友。

“你遠在南京,不知道京師這邊發生的事情,齊楚浙三黨在萬曆末期把持朝政這麼些年,怎麼會讓東林黨吃了果子?”朱彥榮遞過去一杯茶:“這麼說吧,據我查探,李懋檜很有可能是被人當了槍使了。”

陳操朝著朱彥榮拱手:“保國公,這件事情你還得幫我。”

“客氣...”朱彥榮知道陳操在徐弘基那裡的分量,更彆提自己自從和陳操合作就收了陳操不少好處:“陳操,你我算是一條船的人,我說的一些話,不知道你會不會告訴魏忠賢。”

陳操一愣神,當下就明白了朱彥榮的意思,便正色道:“國公你還會怕魏忠賢?”

“怕他?”朱彥榮冷笑道:“我乃世襲國公,又無過錯,他魏忠賢若是膽敢找我麻煩,你覺得京中的勳貴會不會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那保國公你還問陳某這個問題?”陳操反問道。

朱彥榮大為覺得有理,便道:“如今魏忠賢越來越強勢,與東林黨已經是勢如水火,那老狗為了能在朝中呼風喚雨,不停拉攏朝中無黨派官員,然後又起複不少原齊楚浙三黨的官員回京任職,回鄉養老的亓詩教聽聞要被起複為僉都禦史,這也得歸功於你在南京將李維翰拉下馬勒...”

朱彥榮打趣的語氣讓陳操覺得無語:“即便如此,我嶽父招誰惹誰了?”

“嗨...”朱彥榮喝下一口茶:“你嶽父的太仆寺少卿權低唄,雖然他是福建人,卻被楚黨納入了,鄭貴妃一事不曉得你嶽父給你提過沒有,若不是他給當時的首輔方從哲幫忙,參與立儲一案,還不至於被罷官耶...”

這個陳操還真不知道,朱彥榮接著道:“方從哲那廝推薦了他的老鄉馮佺為禮部右侍郎,你怕是不知道方從哲已經投靠了魏閹吧?”

陳操心中一驚,當下就想起幾年前自己剛剛從遼東升官回來駱養性囑咐自己的話,並且還有查探得知方從哲的人和許顯純接觸的事情,現在想來,魏忠賢一老早就安排的這麼緊密,駱養性依附東林黨這件事情難怪會被魏忠賢罷飭掉。

陳操不禁有些感慨自己沒去找許顯純幫忙,那廝與方從哲有聯係,現在想來,自己來找朱彥榮是多麼明智的一件選擇。

“所以啊,東林黨 那些人就報複了唄,你嶽父在大朝上被東林黨誣陷多條罪名,什麼不尊君上這些狗屁東西都用了,最重要的說他是你陳操的嶽父。”朱彥榮有些忍不住想笑:“你這家夥是佞臣京師誰不知道?”

“呼...”陳操大出一口氣。

“大朝之後我就聽說李懋檜病倒了,我想,應該是氣死的吧...”朱彥榮說著便拍陳操的肩膀:“放心,我是勳貴,武人,與你又是一條船上的人,你的事情我能幫的都幫。”

陳操感覺今天確實來對地方了,於是拱手:“敢問國公,東林黨哪些人在朝上誣陷我嶽父。”

朱彥榮一笑:“趙南星、左光鬥、楊漣幾個,哦,對了,還有剛剛升官的刑部右侍郎高攀龍那老賊。”

“國公和高攀龍有仇?”陳操好奇道。

“你是不曉得,”朱彥榮憤然:“那老賊在大朝上說我提督了京營不說還提督了神機營,說有違祖製,讓皇帝撤一個職位,個混賬東西,老子找他惹他了?”

陳操難得見著他罵臟話,便點頭心中有數:“明知道是我嶽父,為何還讓他帶頭?”

“都說了可能被當槍使了,”朱彥榮舒了一口氣:“李懋檜正直的名聲是很不錯的,想來魏忠賢就是看中了這一點,但東林黨為何偏偏報複李懋檜一人,嘖...我都看不懂當中的關節。”

...

陳操從保國公府出去之後去了八大胡同嫖-妓以緩解心裡的壓力,包間內,正吃東西的陳操放下筷子看著許開先道:“明日去找北鎮撫司的人,我要趙南星、左光鬥、楊漣、高攀龍這些人的詳細簡曆,對了,還有禦史劉蔚、楊茂春兩個,還有,把高攀龍的所有事情全部弄清楚。”

“是...”許開先應答:“不過大人,咱們上京由頭除卻治喪之外就是述職,最多還能待三天,否則就是擅離職守。”

“我知道,”陳操毫不在意的看著滿桌子的菜:“畢竟是我嶽父,這樣看來魏忠賢還真他嗎的狡詐,純粹就是故意的。”

“大人,要不咱們還是不參與的好,”許開先提醒道:“京師官場水太深這是大人您以前說過的,現在若是被卷進去,能脫身還好,若是脫不開身...”

話沒說完,房間門便被打開了,來人正是許顯純。

陳操站起身,換了表情以熱情的方式接待了這位閹黨第一號打手:“許大人,幸會...”

許顯純也知道陳操魏忠賢心中的分量,兩人屬於同一戰線的戰友,再加上以前沒少收陳操的錢財,也是笑眯眯的看著陳操:“耀中啊,你不地道啊,來了京城也不說來我府上坐一坐,怎麼,看不起我府上的吃食?”

“大人說笑了,”陳操讓許開先站起身,然後將許顯純迎到主位上坐下:“嶽父病逝,我來治喪,順便述職,沒幾日就回去了。”

許顯純用手笑著指著陳操道:“同為魏公公辦事,你我之間不必客套了吧...哈哈哈...”

陳操也跟著發笑,就聽許顯純正色道:“李大人的死公公讓我代替他給你耀中陪個不是。”

“大人,使不得...”

許顯純將陳操拉到身邊坐下,打斷陳操的話道:“哎,聽我說完,這件事情的發展真不知道會這樣,那李養衝在朝會上各種挑釁,若是換做我,早就動手了,想必李大人也是因為此才病倒的,”說著倒了一杯酒給陳操:“公公很是慚愧,讓你放下心,且看公公的手段。對了,你何時離京?”

“三日之後。”陳操接過酒杯道。

“恰好,”許顯純一臉的洋氣:“明日大朝之時,你與我一同去太和門聽朝,且看那些人如何表演,完事之後,你還得幫我一起辦一件大事,正好可以讓你給你嶽父報仇雪恨。”

陳操放下酒杯,神秘道:“何事?”

許顯純示意親信手下出去看門,然後靠近陳操,小聲道:“此事一出,驚天動地,東林黨不死都要脫一層皮,葉向高的首輔之位也就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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