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濮園詩會(2 / 2)

“妾身久居室內,體弱多病,類似的詩會一般都會婉拒,再加上……”

陸晚禾輕聲細語的說到一半,才突然想起來對麵坐著的人是許清,不是老夫人。

她把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咽回到了肚子裡。

素州稍微有些名氣的詩會,大都會有靖東侯的影子。

作為已經嫁入許府大門的女人,她自然不願和這人有所牽連,畢竟對方時常會在詩會上貶低自家丈夫。

可饒是如此,靖東侯送過來的請帖禮物也從沒斷過。

今日是為了躲避許清,陸晚禾才答應參加了這次詩會,可誰曾想,許清竟跟著來詩會了。

許清好奇的追問道:“加上什麼?”

“沒什麼,讓夫君見笑了。”

許清看出陸晚禾有意閉口,便也沒再多問,扯開了話題。

“哦,對了,我看你室內的畫作不少,都是找誰買的?”

“是……妾身畫的。”

“都是你畫的?”

許清用驚歎的語氣感慨道:“我看那墨畫上的繪物栩栩如生,暗藏靈蘊,沒有精湛的畫工可到不了這個境界。”

陸晚禾本聽完麵頰微紅,不好意思的側過了頭,瞥視向車裡的其他位置。

“過譽了。”

她的聲音如若蚊蠅,“妾身六歲學畫,技藝不精,畫不出個夫君所說的神韻。”

“已經很不錯了。”

許清順勢插入話題,“對了,聽說夫人幼時患過重疾,不知道當時得的是什麼病呀?”

陸晚禾剛準備作答,卻沒想車身一陣晃蕩,馬車驟停在原地。

季夏不合時宜的掀開簾子,用防賊般的眼神瞧著許清。

“少爺,到了。”

……

遞上名帖後,許清與陸晚禾分開了。

這次詩會的規矩繁多,受邀而來的小姐女眷要從東門的碼頭乘船而入。

才子文人則需要從西門入園,遊覽秋景,用濮園的風光吟詩作對。

等兩炷香的時間過後,園內的佳作會被傳遞到遊船上的女賓手裡,讓她們來選出這次的濮園之最。

從頭到尾,可謂是逼格滿滿。

可在許清看來,這不就是古代版的聯誼大會嗎?

受邀來參加詩會的“才女”,無不都是素州各類門閥世家的年輕女子,多數未婚。

像陸氏這種靠學識出名的,少之又少。

江南各郡的才子倒是來得多,但他們揣著的心思極為明顯。

就像是努力開屏的孔雀,若是能得到遊船上哪名名門小姐的青睞,以後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許大哥!”

許清帶著小環沒站一會兒,就瞅見一名錦衣玉袍的臃腫男子衝自己跑來。

他滿臉橫肉,臉上擠出的燦爛笑容讓許清心驚膽戰。

“這誰呀?”

小環小聲提醒道:“奴婢在府裡見過兩次,是朱家的大公子朱元德,少爺您先前的好友。”

“朱元德對吧?”

“是。”

那人一個箭步衝了上來,眉開眼笑的伸出了手。

“麻蛋,離我遠點……知不知道男男授受不親呀!”

見許清一臉嫌惡的躲開,朱元德嘿嘿乾笑了兩聲,“老大,這不是聽說你失憶了嗎?想看看你哪有變化嘛。”

“我失憶歸失憶,身上正常得很。”

“哦哦,那就行,我和張兄還以為你被自家婆娘閹了呢,畢竟你家那位大夫人……嘖嘖,許兄這憶失的是真不錯。”

小環沒想到這胖子說話竟如此風趣,捂著小嘴偷笑了兩聲。

這動作使得她被朱元德察覺,後者有些好奇的望向她,打量了一番。

“你身邊這位俊俏的小娘子是誰?我去醉鴛樓的時候怎麼沒見過?領出來幾錢一天呀?”

許清擋住這胖子的目光,“彆看了,這是我院裡的丫鬟。”

朱元德露出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嗷嗷,我懂我懂,老大這是失憶後又換新口味了。”

世家門閥裡的怪事頗多,尤其是喜歡一些新奇玩意,例如之前陽洲瘦馬風靡一時,引起了達官顯赫們的爭相哄搶。

又比如前朝世家們喜好圈養孌童,這種奢靡攀比,早就在世家內部形成了一股不良風氣。

相比之下,許清的這些隻能算是小愛好。

“彆想歪,這就是我身邊的普通丫鬟。”

朱元德可不信許清的鬼話,因為正常人家的公子哪會帶一個丫鬟出門?

更彆提那丫鬟眼底的傾慕崇拜之情都快溢出眼眶了。

他哈哈乾笑兩聲,扯開了話題,“今日幸好有老大在這兒鎮場子,要不然我都不敢進這濮園的大門。”

“有這麼誇張嗎?”

朱元德急忙訴起了苦,“老大,你是不知道我近些天是怎麼過來的……那都是我老爹逼我來的!我現在年過弱冠還未成親,老爹就強逼著我來詩會碰碰運氣。”

“可這事哪有那麼容易呀!主持濮園詩會的人是靖東侯,他和咱們向來都不對付,我來詩會不找我事就不錯了,哪會讓我在人前出風頭?”

許清聽到這兒,算是明白季夏那丫鬟的眼神為什麼不對了。

看來她是知道自己與靖東侯的過節,不解自己為什麼要跟著來詩會。

不過這陸晚禾也有些意思,她既已是自己的三房,還來參加前身死對頭的詩會,所抱的目的是什麼?

“老大?老大?”

朱元德見許清頓在原地,若有所思,忙叫喚了他兩聲。

“伱不會見死不救吧?”

許清反應過來,輕咳一聲。

他一開始不想和這胖子有太多聯係,因為前身紈絝子弟的惡名,肯定和這些狐朋狗友脫不了乾係的。

可現在他轉變主意了。

既要了解自己的夫妻關係,那肯定要先搞清楚自己之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朱元德身為同去勾欄聽曲的朋友,肯定對這些八卦消息最為了解。

再加上這次詩會是男女分開的,不如就先拉著這小子去濮園裡看看情況,也能打聽一下自己先前的人際關係。

“不就是一個靖東侯嗎?這素州地界不得我說了算?我罩你。”

朱元德對許清的崇拜無以複加。

他本來還擔心許家公子失憶後要改邪歸正,再也不跟他們這些人來往。

可現在看來……老大就是老大,以後埋土裡了,也依然是他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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