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叫……街上的人都說,他對晚禾姐姐不好,在府裡常常欺負姐姐!”
這一句話,把一派祥和的場景給說的鴉雀無聲,那婦人更是顧不得臉上精心打扮的妝容,惡狠狠的罵了句,“你怎麼敢這樣貶低許大公子,信不信我……”
說罷她便抬起了手。
“高姨!”
陸晚禾被季夏攙扶著下來,叫住了那名婦人的動作。
“襄兒還小,高姨與他生什麼氣呢?”
“哼。”
那婦人看了身嬌體弱的陸晚禾一眼,撇過了頭,像是不想與對方多說一句話。
但她身下的小男孩就不一樣了,主動掙脫婦人的手指,跑到了陸晚禾的身邊。
陸晚禾蹲下身子,牽住了他的小手,臉上掛著溫柔和善的笑容。
“襄兒乖,外麵的流言並不屬實,姐姐在許府那邊兒過得可好了……你瞧姐姐身上這件狐裘大衣,都是夫君特地贈給我穿的。”
陸府的眾人麵麵相覷,眼底都有些詫異。
早就聽說過陸晚禾在許府很不得寵,婚後兩年都未曾與許大公子見上一麵,因此他們才在回門的時候有意冷落陸晚禾,追捧許公子。
可這材質上乘的狐裘大衣做不了假,難道她一個病秧子,真的在許府得寵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摸摸?”
陸襄年歲小,在府內也從沒接觸過這種高檔衣物,他悄悄伸手在狐裘細膩柔滑的絨毛上摸了摸,頓時感到了一種妙不可言的觸感。
“是真的!比府裡小黑的毛還要順滑好多!”
陸晚禾聞言,臉上流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寶章他們呢?”
“他們因為昨天晚上的事,被家裡關起來了……”
“閉嘴!不該你說的就彆出聲!”
陸襄剛說到一半兒,就被那名高姓婦人給強行拉走了。
婦人在給許清彎身致歉後,二人的身影很快就隱沒在了人群裡。
陸晚禾的神情微怔,麵色恍惚,意識到陸府可能發生了一點事情。
許清上前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轉而對著隨行的海大富勾了勾手指頭。
“少爺,有何吩咐?”
“我和晚禾先進去了,你們把咱們許府的禮品拿出來擺在陸家院子裡,喊大點聲。”
“您放心。”
海總管連連點頭,開始招呼起帶來的家丁仆役。
“把清單給我拿來,東西一箱一箱的搬進去……”
許清拉著陸晚禾的手臂,走進院內,門外出來了海大富憋紅臉麵高喊出的禮品名字。
“許家,贈金玉海東青雁飾一對。”
“許家,贈玉縷雕雙獅一雙。”
“許家,贈銀鍍金縷盆。”
“……”
那些陸氏宗親聽許家出手竟如此闊綽,全都瞪圓了眼睛,圍在許清身邊迎他進府。
等他眾星拱月般進入陸府宅邸,一名年歲稍大的長者代表著那些陸氏宗親走上前來,陪笑道:“許大公子,回門宴已經在前廳備好了,您要是餓了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入席就坐。”
“你們先入席吧,我再欣賞會兒荷塘秋色,一會兒我讓娘子帶我去前廳就行。”
“好,好,許公子請便。”
待烏泱泱的人群散去後,站在許清身旁的陸晚禾不動聲色的抽出手臂,眼神複雜的看了許清一眼。
“謝謝。”
“我這都是為了許府的麵子,伱可彆會錯意。”
陸晚禾的臉龐宛若寧靜的湖水,清澈而深邃。
她低下頭,小聲答道:“夫君放心,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絕不會逾越這條線的。”
許清對陸晚禾口中的警戒線很好奇,但他清楚這妮子嘴硬,不會告訴自己什麼,便轉頭掃了眼陸府的格局。
“這陸府不比許府,除去院子裡的荷塘池,恐怕就隻有前庭後院之分了……你要是擔心那幾個孩子的情況,不如自己去後院裡看看。”
“那……夫君呢?”
許清擺了擺手,自個兒朝著前廳的方向走去。
沒走兩步,小環便從後麵跟了上來,她懷裡抱著一疊紅包,都是海總管提前備好的回門錢。
許清看了一眼,搖了搖頭笑道:“咱許府還真是冤大頭呀。”
小環木訥的看向許清,小小的腦袋裡滿是不解,“少爺,這不是規矩習俗嗎?”
“沒事,你且看少爺怎麼讓這陸府裡亂起來。”
……
陸晚禾走過斑駁的院牆,推開熟悉的院門,獨身一人來到了後院裡。
剛剛她看過其他幾個院子,皆尋不見那幾個孩童的身影,如今隻好來看看最後一間柴房。
陸府的柴房並不比鄉下地方好上多少,地麵是用泥土鋪成,屋頂則蓋著一層草芥碎瓦。
陸晚禾走習慣了許府的院子,突然回到這裡,覺得腳底板被磨得生疼。
“寶章?小晗?”
聽到熟悉的聲音,柴房內瞬間有幾雙眼睛瞄了出來。
但不等她靠近柴房,就有一堆婦人出現在門口,攔住了她的去向。
“許夫人,您這是在乾嘛?”
陸晚禾看向開口說話的人,認出她是那高姨的姐姐。
其和陸府沒有關係,當年是靠著妹妹嫁給陸家人才搬了進來。
“孩子被關在裡麵了,現在天冷,萬一他們被凍出個好歹……”
那婦人雙手叉腰,對著陸晚禾冷笑了起來,“許夫人,這是陸府,你都已經嫁入許家了,還要對我們陸家的事指手畫腳嗎?”
陸晚禾一時語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按照內訓和女誡,她是許清的娘子,確實不該對陸家的事情再多嘴。
“怎麼教育孩子是我們這些當媽的事,你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女子懂什麼?孩子小時候不守規矩,不聽話,就應該挨凍受餓,長點記性。”
“他們……犯什麼錯了?”
高婦人臉上的笑意消去,對著陸晚禾冷聲道:“還不是都怪你?明明傍上許家就可以高枕無憂,你卻非要鼓勵他們考取功名,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