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不服(2 / 2)

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歎息聲:“梅花香自苦寒來。”

是了!

多了這兩隻生動趣致的山雀後,就讓這幅畫霎時間散發著一種肉眼看不到的香味。

這兩隻山雀為何無視風雪展翅而來,為的不正是那清冽的梅香嗎?!

四周的眾人皆是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一張張麵龐神采飛揚,讚歎不已:

“雪染梅香。”

“妙!”

“多了這兩隻山雀,既點了題,又讓這幅畫有了‘氣韻’。”

“……”

在一片嘈雜的讚歎聲中,端木緋不疾不徐地放下了筆,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那幅《雪鬆圖》,又道:“融雪煎香茗,調酥煮乳糜。章五姑娘這幅畫不僅畫技精湛,而且以‘掃雪煮茶’點題,茶香便是雪香,意味深長,令人回味無窮。”

“這些畫中,最佳的一幅就是章五姑娘的這幅《雪鬆圖》。”

“她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一時間,水閣裡的其他人都靜了下來,隻聽端木緋一人的聲音回蕩在屋子裡,不輕不重,卻又似乎額外響亮。

眾人皆是用一種恍然大悟的眼神來回地看著陶三姑娘和章嵐的畫,不少人皆是微微點頭,心服口服了。

端木四姑娘說得不錯,章五姑娘這魁首之名名副其實!

人群中,唯有楚青語的臉色更難看了。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端木緋抬眼與楚青語四目對視,微微一笑,又道,“望二皇子妃引以為鑒!”

端木緋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麼跟她堂堂二皇子妃說話!楚青語的臉色更難看了,死死地攥緊了手裡的帕子,卻是一個字也無法反駁。

這個時候,她再反駁什麼,也隻會讓人覺得她困獸猶鬥,死不認錯!

眾人的目光難免隨著端木緋的話又看向了楚青語,不少人的嘴角都染上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看來啊,這位二皇子妃雖然是宣國公府的嫡女,卻是不比她那位早逝的長姐楚大姑娘,眼光平平,看來這才學也不過如此。

眾人那帶著輕嘲的目光仿佛在楚青語的臉上甩下了一記又一記巴掌,看得楚青語心底的怒火霍地直衝腦門,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讓她差點失去理智,雙目通紅。

她想說放肆,她想命人掌端木緋的嘴,以泄她心頭之恨,卻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這個時候她要是逞一時意氣,必會讓人置疑她這個二皇子妃沒有容人之量。

她可不能為了一時痛快,而壞了自己的名聲。

楚青語隻得暗暗咬牙強忍著,手裡的帕子幾乎快被她揉爛了。

一旁的羅蘭郡主卻是真不懂大盛的這些畫,在她看來,這畫隻要畫得生動,顏色豔麗,便是好畫。

但是,她看楚青語、三公主舒雲和陶三姑娘等人那微妙的神情,就知道端木緋所言不假。

羅蘭郡主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裝腔作勢!”

她這四個字自然是送給端木緋的。

端木緋隻當沒聽到,反正人家又沒有指名道姓,難道她還非要把帽子往自己頭上戴啊。

楚青語卻是心念一動,目光來回在羅蘭郡主和端木緋之前來回掃視了一番,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似乎這位羅蘭郡主與端木緋還有幾分舊怨……莫非是她們倆在寧江行宮裡曾發生了什麼齟齬?

威氏環視屋子裡的眾人,淡淡地問道:“可還有誰不服的?”

這一次,陶三姑娘沉默了,其他姑娘家也都沉默了,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戚氏繼續道:“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女學本是向學之地,傳道之所,既然陶三姑娘對我和女學存疑,為免耽誤了姑娘,姑娘還是請回吧。”

戚氏神情泰然地看著陶三姑娘,目光明亮。

她並非是挾怨,隻不過陶三姑娘既然不信她的人品與她在書畫上的造詣,她又如何為師?

陶三姑娘聞言瞳孔猛縮,臉色微白,急忙解釋道:“戚大家,我並非是不信您,隻是因為聽說評畫之人是端木四姑娘,所以,我才會一時失了分寸……”

陶三姑娘的眸子裡透著一抹急切。

她必須進女學才行,他們陶家是寒門,在京城根本就沒什麼根基,她進了女學,才可以與更多的世家貴女交好;她進了女學,對於她的婚事、她的名聲,都會大有助益。

“再說了,”陶三姑娘再次看向了戚氏身旁的端木緋,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辯解道,“戚大家,端木四姑娘也是考生,她根本沒有資格來對著我的畫指指點點。”

若非是端木緋先越俎代庖,自己又怎麼會得罪了戚氏?!自己又怎麼會置身於此時這種境地?!

楚青語眼角青筋乍現,為了挽回些顏麵,也跟著附和道:“戚大家,你剛才也說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端木四姑娘既是考生,就不該越俎代庖。”

“二皇子妃,陶三姑娘,我想二位有些誤會。”戚氏神情平靜地看著楚青語和陶三姑娘,“端木四姑娘並非考生,她有詠絮帖。”隻要端木緋願意,她隨時可以入女學。

這道消息如同在平底一聲旱雷響,令得四周眾人霎時嘩然。

眾所皆知,得到帖子的幾位姑娘無一不是才學出眾,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可說是京中貴女中最頂尖的五個佼佼者,才學為人所公認。

自上午抵達蕙蘭苑開始,不僅是來參加考試的眾位姑娘,還有她們的家眷以及那些國子監的學生,都在猜測到底持有第五個詠絮帖到底是誰。

因為門房說今日隻看到四張詠絮帖,眾人便都以為第五人沒來,沒想到竟然是端木緋。

今年才年僅十二歲的端木緋怕是這五位姑娘中最年幼的一個了。

想著,周圍眾人的表情就變得極為微妙,不知是敬佩多一點,還是嫉妒多一點,眾人的目光又一次齊刷刷地集中在了端木緋的身上,神情中掩不住的震驚之色,議論紛紛:

“原來端木四姑娘就是第五人!”

“端木四姑娘擅棋、擅琴,又擅畫,也確實當的起這張詠絮帖。”

“不愧是端木首輔的孫女啊!”

“……”

一片喧鬨紛雜的議論聲中,陶三姑娘的臉色煞白,麵如紙色。

她想說什麼,嘴唇微微顫動著,卻是說不出話來。

這時,戚氏動了,她上前半步,拿起剛才端木緋放下的那支筆,直接把陶三姑娘的名字從那張榜單上劃去了。

那漆黑色的墨跡在米白色的絹紙上分外刺目,感覺像是自己被這一筆徹底否定了。

陶三姑娘瞳孔微縮,櫻唇張張合合,但是這一次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心不斷地往下墜落著,直墜向無底深淵……

戚氏環視眾人,彬彬有禮地宣布道:“各位,琴棋書畫四藝的考試到此結束,上午的筆試成績會在明日張榜。我謹代表女學多謝各位今日大駕光臨。各位姑娘皆有向學之心,學海無涯,無論結果為何,你我都勿忘初心……”

那些姑娘們聽著皆是微微頷首,深以為然,而端木緋卻越聽越覺得有點不妙了,再待下去,說不定真會被戚大家給“套”進去了。這十一月天寒地凍的,她才不要每天聞雞起舞!

端木緋趁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戚氏身上,默默地後退了一步又一步……見沒人注意她,她趕緊就一溜煙地跑了。

離開出水閣後,又跑出了七八丈,端木緋回頭見沒人追上來,暗暗地鬆了口氣。

她攏了攏身上的鬥篷,打算先去找找涵星,唔,涵星也不知道上哪兒玩去了。

水閣裡的羅蘭郡主沒注意端木緋,她的大盛語本就學得一般,此刻聽戚氏文縐縐地說個沒完沒了,越聽越煩,就轉頭對著左後方的文永聚道:“文公公,這裡無趣得緊,你帶我們去彆處玩玩!”

羅蘭郡主完全沒有降低音量的意思,四周的其他人自然也都聽到了,麵露幾分不以為然。

文永聚殷勤地唯唯應諾,忙道:“羅蘭郡主,這蕙蘭苑本是皇家彆院,好玩的地方多著呢。咱家帶郡主在這苑中四處走走吧。”

“還不在前麵帶路。”羅蘭郡主嬌聲道,毫不留戀地走出了水閣。

楚青語、耿聽蓮等人也跟著她離開了,沒一會兒,這水閣裡就空了一半,而戚氏自然不會留她們。

“羅蘭郡主,”楚青語笑吟吟地喚著羅蘭郡主,引導對方的目光往湖對麵的端木緋望去,不動聲色地寬慰道,“方才端木四姑娘對郡主無禮了,還請郡主大人有大量,莫要介懷。”

楚青語言下之意分明就是把錯都歸到了端木緋身上。

後方的耿聽蓮當然也聽到了,目光幽深地看著楚青語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

羅蘭郡主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道:“我才懶得與那等投機取巧、怯於與人正麵對決的人計較!”

果然!羅蘭郡主與端木緋之間果然有舊怨。楚青語心中暗道,卻是不動聲色,故作疑惑地問道:“羅蘭郡主,莫非郡主早就認識端木四姑娘?”她話中帶著幾分試探。

羅蘭郡主不屑地撇了撇嘴,玉真縣主在一旁解釋道:“也就是之前皇上在寧江行宮避暑時,我們曾與端木四姑娘有過幾麵之緣。”

說起寧江行宮的事,羅蘭郡主就來氣,忍不住就把那日馬球比賽的事說了,越說越是惱火。若是光明正大地比騎馬、比打馬球的技術,她又怎麼可能輸給端木緋、涵星那種烏合之眾!

“原來如此,郡主且息怒。”楚青語感慨地歎道,心道果然:這個端木緋還真是愛出風頭,四處樹敵。

也許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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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明天有好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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