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2亡國(1 / 2)

蘇娜自信地繞過大案朝封炎的方向走去,步履婀娜不失颯爽,嫵媚的目光黏著在封炎俊美的臉龐上。

當封炎半垂著眼簾時,臉龐變得柔和了幾分,小麥色的肌膚細膩無暇,散發著瑩潤的光澤,麵龐清雋矜貴,卻也透著令人不敢親近的疏離。

然而,就是這種疏離反而挑起了蘇娜的征服欲。

這位年輕的大盛元帥長得恍如那畫中人物般,在他們大懷,她還從不曾看過這樣的男子。

俊美不失英偉,恣意不失優雅,慵懶不失高貴。

唯有這樣的勇士,才能配得上她,才足以配得上她!

蘇娜眼神灼灼發亮,就仿佛盯上了獵物的母豹一般。

她不是父王唯一的女兒,父王膝下有五兒六女,她雖然是元後之女,卻也沒有因此得到父王幾分另眼相看。父王更疼愛的還是他的幾個兒子。

但是,如果有了這位大盛元帥的相助,一切就不同了,父王為了保住大懷,勢必會同意把王位傳給她。

大懷的危機就是她蘇娜的機會!

想著,蘇娜的心砰砰加快,心臟似乎要從胸口跳出,豐滿的胸膛微微起伏著。

她一步步地靠近封炎,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封炎忽然握住了手裡的小印,冷聲道:“丟出去!”

“……”蘇娜頓時停下了步伐,眼眸瞪大,俏臉發白。

不止是她,她帶來的南懷人也是不敢置信地看著封炎,幾乎懷疑他是不是瘋了。

帳子裡的幾個大盛將士嘴角抽了抽,大部分人都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慨歎,用一種不知是同情還是嘲諷的目光看著蘇娜。

“還有兩天。”封炎一邊說,一邊起身,握在掌心的小印被他的體溫捂得暖烘烘的。他想他的蓁蓁了!

今年是趕不及回京陪蓁蓁一起過年了!

封炎大步流星地從蘇娜身旁走過,毫不留戀,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

蘇娜傻愣愣地看著封炎的背影消失在門簾處,到此刻還覺得恍如置身夢境。

這怎麼可能呢?!

以她的容顏,以她的身份,以她的才智……以她能給予他的一切,他居然毫不動心?!

怎麼會有如此不解風情的男人!

蘇娜回過神來時,拂袖而去。

其他南懷人麵麵相覷,連忙也跟了上去,把他們引來的那個小將跟在了最後,負責把人“丟”出去。

迎麵而來的寒風刮在蘇娜無暇的肌膚上,一頭如海藻般的烏發被風吹起,幾縷發絲淩亂地覆在她的麵頰上,讓她看來多了一抹茫然與脆弱。

碧眼青年看著她,不禁心生憐惜,心頭的感覺複雜極了,不知道是該慶幸封炎拒絕了蘇娜,還是心疼蘇娜铩羽而歸,亦或是擔憂他們大懷的前景。

蘇娜健步如飛地往前走著,越走越快,一直到來到了大盛軍營的出口,才漸漸氣消了,冷靜了下來,思緒也開始轉動了起來。

現在是他們大懷有求於這位大盛元帥,若是對方堅持不肯和談,他們該怎麼辦呢?!

她不能就這樣空手而歸!

蘇娜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了身。

她紅潤飽滿的唇畔又噙上了一抹柔媚的笑,讓她那張豔麗的麵龐越發奪目,令人望之就移不開眼。

“這位大人,”蘇娜看向了那個“送客”的小將,巧笑倩兮,又帶著幾分柔弱無助,“吾國是誠心與大元帥議和,許是我嘴笨,反而惹大元帥不悅,不知……”

“滾!”

小將簡明扼要地用一個字打發了蘇娜,麵無表情。

他又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這位南懷大公主與他說這麼多,不過是想打聽關於封炎的訊息罷了。

雖然他覺得以封炎的身份,納個南懷公主為妾沒什麼,但也是知分寸的人,怎麼可能對著一個敵國公主透露關於封炎的事。

“放肆!”

蘇娜身旁的碧眼青年怒聲斥道,上前了半步,他不敢激怒身為大盛元帥的封炎,卻也不會任由一個卑微的低階將士侮辱他們的公主!

小將輕蔑的目光自蘇娜和碧眼青年身上掃過,冷笑著提醒道:“現在已經快午時了,大公主,貴國的時間不多了。”

蘇娜美豔的麵龐青青白白地變化不已,這一回,她一刻也沒法再停留,翻身上了馬,馬鞭重重地甩在馬臀上,策馬而去。

南懷使臣團的馬蹄聲漸漸遠去,最後變成了一片模糊的灰影。

整個營地並沒有因為南懷試圖議和而有任何的鬆懈,加強營地一帶的巡邏,命斥候監視刺探南懷人的一切異動,派人核查周邊地形,保證糧草補給,製定攻城策略……

中央大帳的燈火一夜未熄,從白天到夜晚,從夜晚到白天,時不時會有將士進進出出,當天色再次暗下來時,整個營地陷入一片沉寂,直到天又亮了,旭日再次升起……

正午,一陣嗚咽的號角聲在營地中響起,數以萬計的大盛士兵在一片空地上集結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方陣。

整軍,出發。

那步履整齊得仿佛一個人的步伐,重疊在一起如雷般響亮,幾乎傳到了二三十裡外的大越城。

“踏、踏、踏……”

南懷那邊也一直有人在留心大盛營地這邊的動靜,幾乎是大盛軍隊一出發,消息就傳到了南懷王宮。

“王上,大盛軍隊朝大越城進發了!”

“王上,大盛軍現在距此隻有二十裡了!”

“王上,大盛軍在距離五裡的地方停下了。”

“……”

大盛軍暫時駐足的消息也沒有讓南懷王展顏,他知道不是對方放棄了,又或是因為酉時未到罷了。

距離酉時還有不到半個時辰了!

殿內,彌漫著一種壓抑沉重的氣氛,從南懷王到一眾南懷文武大臣皆是麵黑如鍋底,惶惶不安。

這是事關國家存亡的一戰!

“王上!”一個虯髯胡的中年將士粗聲道,“大盛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不如與他們一搏!”

“是啊!大盛軍一時半刻未必能攻下都城,我們一定可以守到援軍趕來的。”

“沒錯,大盛軍的火銃營雖然厲害,但是這火銃更適合兩軍士卒對戰,對攻城卻沒有那麼大的優勢。”

“前方斥候來報說大盛軍沒帶攻城器,不足為懼!”

“……”

那些文武大臣紛紛出聲附和,也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說服南懷王。

王座上的南懷王一手死死地捏住了扶手,臉色鐵青,眼睛裡閃閃爍爍,猶豫,忐忑,憤憤,不甘……

在南懷王看來,他已經提出了他能給出的最優渥的條件,可是這位大盛元帥還如此得寸進尺,非要他們大懷亡國,簡直是欺人太甚!

南懷王一邊想,一邊在不遠處的蘇娜身上瞥過,目露嫌惡。無用,真是無用!這女子果然還是乾不了大事!

也罷,他們大懷從不是奴顏媚骨、軟弱無能之輩,區區大盛人哪比得上他們大懷勇士!

既然對方這麼想打,就陪他打!

蘇娜自然感受到南懷王嫌棄的目光,垂眸不語,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把她與周圍其他人隔絕開來。

殿內的氣氛越來越熱絡,眾人侃侃而談地振奮著士氣,然而,喧嘩之下,卻掩不住他們眼底那抹慌亂的靈魂。

時間緩緩流逝,不少人的目光都在偷偷地瞥著一旁的西洋鐘,看著那指針“滴答滴答”地在鐘麵上旋轉……

酉時到了!

西洋鐘準點開始報時,“咚,咚,咚……”殿內不知不覺中安靜了下來。

眾臣都下意識地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外麵靜悄悄地,沒什麼聲響,果然,大盛軍沒有帶攻城器!

眾人暗暗地鬆了半口氣,一個武將清清嗓子,想說什麼,卻被外麵傳來的一個聲音打斷了:“王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隻這幾個字就讓殿內的氣氛一凜,眾人包括南懷王的心又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

急促淩亂的步履聲隨著喊叫聲臨近,一個著黑色輕甲的南懷小將跑了過來,直衝進殿內,呼吸急促地稟道:“王上,甘蒙大將軍戰死!”

什麼?!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呢!甘蒙可是大懷第二猛將,隻屈居於北征大元帥曆熙寧之下。

南懷小將繼續稟道:“是那個大盛軍元帥,他在三百步外一箭射中了城牆上的大將軍,一箭穿顱。”

眾人更驚,連一直垂首的蘇娜也抬起頭來,震驚地看向那個來稟的小將。

古有百步穿楊,羽箭往往在百步之後就開始後繼無力,想要在三百步外一箭射穿一個人頭顱,其箭法、其臂力非常人所能及!

南懷尚武,舉國皆兵,所以一直瞧不上大盛以文治國,軟弱可欺,以前他們更不曾想過有一天大盛軍會兵臨都城。

南懷王霍地站起身來,咬牙道:“孤親自去督戰!”

“王上請三思而後行!”立刻就有大臣勸阻道,“王上萬萬不可以身涉險,那位大盛元帥既然能一箭射死甘蒙大將軍,也能……”一箭射死王上。

南懷王又坐了回去,眉宇深鎖,眼神晦暗。

滿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