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道,“是該住嘴。”
五皇子一怔,丹陽得意洋洋,正以為母妃是幫自己說話,不曾想下一刻就聽麗妃道,“丹陽你也彆做夢,長安城裡的好兒郎是死光了?你怎麼偏偏相中了謝家的人?”
丹陽不可置信,心頭有點慌,“母妃,你、你……為什麼他不行嘛?”
麗妃麵色冷漠,“他上言叫你父皇將裴青玄召回來,你還問我他為何不行?你是昏了頭不成。”
丹陽也不是沒想過這點,但她覺得這壓根不是事,“裴青玄回來就回來唄,他先前就軟弱無用,難不成在北庭吃了幾年苦頭,回來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不成?而且母妃您想想,若是謝伯縉成了我的駙馬,那晉國公府不就跟我們是一頭的麼?他本事那麼大,若能為我們所用……”
“你憑什麼覺得謝伯縉會聽你的,為你所用?”
丹陽揚起那張年輕又鮮妍的臉,“我生得這般美貌,又是公主之尊,嫁給他難不成還委屈了他不成?從前的景陽大長公主,不也是為了籠絡隴西的勢力,才嫁去隴西國公府的麼?她能成,我也能成!”
“蠢貨,快住嘴吧你。”
麗妃厲聲喝道,眼見丹陽一張俏臉漲成豬肝色還欲爭辯,她抬起纖纖手指,直直的指向門口,“你現在給我出去,等什麼時候你腦子裡的水倒乾淨了,什麼時候你再進宮來見我!”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丹陽哪裡受過這般委屈,提著裙擺就跑走了。
外頭傳來宮女們驚訝的呼聲,“公主,公主您慢些——”
那水晶簾搖晃出陣陣璀璨珠光,五皇子坐著也有些尷尬,低聲勸道,“母妃您彆動怒,丹陽她這也是年少慕艾,那謝伯縉彆的不說,一張臉還是長得不錯的。”
“出息。”麗妃哼道,從軟枕上坐正身子,嬌媚臉龐上一派肅殺之色,“若她真有能耐,可以將謝伯縉迷得團團轉,那我巴不得把她嫁過去。可她那點腦子,也就能欺負欺負嘉寧……對付謝伯縉,嗬,上回你父皇留他在紫宸宮,我見過一回,那人年紀雖不大,卻精明得很,丹陽要真嫁給了他,怕是要被算計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五皇子放下手中茶盞,試探的問,“母妃,這謝伯縉真與裴青玄勾搭上了?這可是個能人呐,裴青玄得了他,豈不是如虎添翼。”
提到這事,麗妃眼底閃過一抹冷冽幽光,語帶怨氣,“陛下對他們母子到底還有幾分顧念。”
當年她本想斬草除根,直接殺了那裴青玄一了百了。可皇帝盯得緊,她又不敢貿然下手,隻能寄希望於裴青玄自個兒死在北庭。沒想到他不但活下來,還不知怎麼籠絡了謝伯縉……實在可惡!
“母妃,你說我們現在拉攏他,可行得通?”
“這些年我們已經把晉國公府得罪了,還有端王妃,為著當年拿她女兒給老太後驅邪之事,她早恨上我了。”麗妃抬手撫了撫鬢間的華美珠翠,保養得當卻依稀可窺得幾分歲月痕跡的臉上露出疲倦。
那回她本不想牽扯端王妃的,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自己的女兒不受罪,就隻能拿旁人的女兒去受罪了,要怪就怪當年設計做局之人,還有那個做多了虧心事的老太婆。
“好了,我有些乏了,你先退下。”麗妃擺了擺手,待五皇子起身告退,她又補了一句,“丹陽那邊你多勸勸,莫叫她再糊塗。”
五皇子應下,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端王府後院,慶寧和嘉寧也一道來到雲黛的映雪小築,詢問她是否去秋狩。
“我跟你說,皇家秋狩可不像你們隴西那種小排場,我們這可熱鬨了,是將一整個驪山都圈住。山上的獵物養了一個春夏,這會子正肥著呢!要是抓到了兔子和鹿,還能讓禦廚現烤了,可香了!”
嘉寧慫恿著雲黛,“你也去唄,然後把二表哥三表哥一塊叫上,他們見你去了,肯定也去的。”
雲黛知道嘉寧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隻在乎二哥哥去不去。她麵露為難,“可如今都快十一月了,二哥哥和三哥哥都要認真看書,準備明年二月的春闈。這秋狩一去就是五日,他們怕是不去的。”
相較於一場狩獵,那肯定是功名最要緊,她怎會那這事去打擾兩位兄長。
嘉寧猶不死心,“讀書歸讀書,那總不能天天看書嘛,勞逸結合,總得放鬆放鬆。”
雲黛抿唇不語。
眼見嘉寧還要糾纏,慶寧一把將她按下,沒好氣道,“你要想請他們去,你就自個兒去說,非得要雲黛去作甚?你是沒張嘴麼。”
嘉寧啞口無言,慶寧轉而對雲黛道,“你彆聽她的,讀書考功名才是第一要事。”
雲黛暗暗鬆口氣,還好兩個表姐裡有個明白人。
慶寧努力將被嘉寧掰彎的話題掰回來,“這回秋狩,我和嘉寧都會去。你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不若就隨我們去玩玩。我先前可聽三郎說過,你騎馬騎得很不錯的,便趁著這回機會出去透口氣也好。”
這話倒是讓雲黛有些心動,自剛出隴西那會兒騎了兩日馬,之後她再沒機會體驗到跑馬的快樂。而且皇家秋狩的場麵,一定很熱鬨很盛大……
“反正還有幾日,你慢慢想。”慶寧見她似有意動,也不催她,隻與她說著秋狩有多麼多麼有趣,白日狩獵賞景,夜裡還有篝火烤肉。
雲黛聽得津津有味,等兩位郡主離開,琥珀滿麵笑容地湊上前,“姑娘,這秋狩聽起來真不錯。”
雖然她嘴上沒說“姑娘我們也去見識見識吧”,可那雙明亮眼睛分明也是向往的。
雲黛坐在榻邊靜思半晌,忽然問道,“大哥哥會去麼?”
琥珀也不確定,“不若等世子爺回府,姑娘去北苑問一問?”
“也好。若是大哥哥會去,那我也去。”
“是,跟著世子爺總是沒錯的。”琥珀笑答道,彎腰收拾著桌上的杯盞。
雲黛也輕輕笑了笑,起身走到書架旁,抽出一本書坐在窗邊明亮處看了起來。
不知不覺,天空布滿旖旎紅霞,雲卷雲舒,又是一日黃昏。
琥珀看著靜坐讀書的姑娘,躊躇著是否上前。
還是雲黛扭頭看向琥珀,琥珀這才提醒道,“姑娘,剛奴婢派人去前頭打聽了,世子爺已經回府了。你可是現在過去找他?”
“大哥哥回來了?”雲黛將書頁合上,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兩隻手圈著小腰,閒適的扭了扭腦袋,“正好這本書也看完了,我去還給二哥哥,正好問問大哥哥。”
琥珀欸了聲,轉身去衣櫥裡拿了件淺杏色繡折枝花卉披風,上前給雲黛係上,“夜裡漸漸冷了起來,姑娘身子骨弱,還是得多穿些。”
“有琥珀姐姐照顧,事事都妥帖。”雲黛笑道,待穿戴好後,主仆倆一道出門往北苑去。
……
一炷香後,兄妹四人一齊聚在了謝伯縉的房裡。
雲黛將書冊還給謝仲宣,道過謝後,又提起皇家秋狩,“慶寧和嘉寧兩位姐姐都會去,還邀我一起。””
謝仲宣沒多少興趣,搖頭道,“我騎術還行,箭術卻不精,去了射不中獵物多掃興。還是在府中溫書罷,也就這兩個月能清靜些,再過不久便要過年,那會子想靜心讀書都難。”
謝叔南卻是很有興趣,可是讀書十拿九穩的二哥都不去了,他這個倒數第二的成績實在不敢太浪,隻好遺憾歎氣,“這次就算了吧,春闈之前一切超過半日的活動都不要叫我。以後應該還有機會的……大不了考完了,我自個兒跑山上去獵一圈。”
“考完試才二月,山上的雪沒準還沒化,餓了一冬的狼和熊可不好惹,你可悠著些。”謝仲宣勾起唇角,“善意”地提醒著自家弟弟。
“二哥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啊?”謝叔南氣結,又與雲黛告狀,“你看二哥就知道損我!”
這場麵司空見慣,雲黛無可奈何,不去理會他們倆鬥嘴,而是朝一邊站著的謝伯縉走去,“大哥哥,你會去的麼?”
雕花窗牖旁,男人長身玉立,他身上的官袍金帶還未來得及換下,彼時一縷霞光落在他寬闊的肩背之上,緋色袍服上金線繡的獵豹染上一圈金色光暈,愈發將他身形勾勒得挺拔修長,勁鬆修竹般。
聽到那輕柔的詢問,他緩緩地垂下眼,朝她這邊看去。
夕陽餘暉之下,女孩白皙的臉頰仿佛抹上一層細膩的胭脂,無辜的眉眼間透著一股不自知的嫵媚。
隻一眼,他便看出她乖巧溫順外表下貪玩的小心思。
半個時辰前才與同僚說不去秋狩的年輕男人,忽而鬼使神差地改了口——
他朝她頷首道,“嗯,我去。”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加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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