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2)

第36章

不得不說,謝鞍這麼一打岔,蒲離悲傷的心情是徹底繼續不下去了。

見柯行舟在打量那些橫幅,他抹了把臉,歎氣:“……見笑了。他們前些天也過來掛過這種東西來著,但我沒想到施工隊都放假回去了,他們竟然還要偷偷溜進來掛。”

頓了頓,見柯行舟依舊盯著那邊,他心裡一突:“大師,您是看出來什麼了嗎?”

柯行舟不答反問:“這橫幅是你們每次來的時候都掛著?”

蒲離點頭:“是啊。有段時間施工隊每天早上起來都要撕一遍這個玩意。也不知道那些住戶哪裡來的毅力,每天都要掛上幾條。關鍵我們去找人協商的時候,還死活沒有人承認是自己做的。”

謝鞍很好奇:“你們就沒想過裝個監控嗎?”

“裝了,當然裝了!好幾個呢!”蒲離怎麼能允許一個傻白甜質疑自己的智商,當即解釋道,“而且都是正對著那個方向裝的!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不是突然斷電了,就是攝像頭不知道被誰挪了一下,正好拍不到罪魁禍首的臉。我們都苦惱好長時間了!”

想當初他們為了這個事情,專門派人蹲守在附近,打算來個人贓俱獲,結果等到蹲守的工人都睡著了,也沒有抓到人。

想著橫幅畢竟不便宜,正常做的人也少,工程隊的負責人還到附近幾家打印店去問了一圈。

結果絲毫沒有頭緒不說,還被住戶們認為是想推卸責任,又挨了一波罵。

那些樁樁件件,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酸,忍不住揩了下眼角,接著道:“這也就算了,他們上次溜進來,還嚇到了來這邊散步的孕婦!就是我說的那家拆遷戶的兒媳婦,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這麼掉的。真是太過分了!”

“……”柯行舟看著他,欲言又止。

蒲離看到他的表情,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咯噔一下:“怎、怎麼了嗎?”

柯行舟慢悠悠開口:“那家兒媳婦流產,未必是因為這個。”

蒲離抽泣的聲音一頓,愣愣的問:“為什麼?”

謝鞍難得搶答一次:“你是不是傻?誰家孕婦大半夜跑到施工隊來散步呀!”

蒲離:“!!”

是哦!

這種問題他之前其實也思考過,但那戶人家當時已經發生了不少事情,看著他們家其他人的慘狀,蒲離也不好說什麼了。

而且這些事情真不是因為他送了手串才發生的嗎?

蒲離看向柯行舟,想要從他這裡獲得答案,柯行舟卻並不理會他,朝四周看了看,走到一個方位站定。

他回頭問蒲離:“你說的那個被鳥砸出腦震蕩的,是不是在這裡出的事?”

蒲離聞言一愣:“是啊。”

他們當時還奇怪呢,好好的住戶怎麼會跑到工地裡麵來,門口明明設置了安檢機器來著。

那隻鳥也摔得莫名其妙的。人都被砸出了腦震蕩,鳥居然沒有什麼事,在

工人上前查看的時候就晃晃悠悠站起來,撲棱兩下翅膀飛走了。

柯行舟又抬手指了個方位:“出車禍的是那邊。淩晨一點三十八分,你們架設的攝像頭依舊沒有拍到過程。()”

如果說上一句還帶了一些疑問的意味,這一句卻已經是陳述的語氣了。

蒲離怔怔的看著柯行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臉色終於變了:大師,您……您的意思是……?()”

一次兩次的還能當是巧合,這麼多次事故,每一次都恰好發生在攝像頭無法拍攝到的時間或地點,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蒲離說到一半就不敢往下說了,他心跳如擂,艱難的環顧了一圈,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四周的燈光都消失不見了。

原定第2期拆遷的地塊上,老舊的居民樓裡漆黑一片,就連遠處的高樓大廈都沉入了黑暗中,在夜幕上鋪陳出深深淺淺的陰影。

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的光源都不複存在,隻剩下他們頭頂這盞搖搖晃晃的吊燈,還在散發微弱的光芒。

蒲離頭皮一炸,下意識的抓住了身旁人的胳膊:“大大大……大師?這又是什麼情況!”

謝鞍被他這麼一喊,才注意到周圍的變化,抬手一拍額頭:“又撞鬼了。”

說完還不忘安撫蒲離:“彆怕,沒什麼大事。”

蒲離:“?!?”

不是,等等,兄弟你說的是中文嗎?這怎麼聽都不像是撞鬼了應該有的語氣啊!!

其實先前柯行舟開口的時候,他就多少有點預感了,隻是此刻從謝鞍的嘴巴裡聽見這麼風輕雲淡的描述,他一時間還是有點接受不能。

尤其是麵前影影綽綽的黑暗中,當真顯現出幾個歪歪扭扭,明顯不是人類的身影時。

蒲離喉嚨發緊,好一會兒才蚊吟般虛弱出聲:“……鬼,好多……鬼……”

他臉色慘白,看上去像是隨時都要兩眼一翻暈過去。好在身旁的謝鞍死死地拽住了他,並且猛掐他胳膊,如臨大敵地盯著他:“彆暈!你還沒給錢呢!”

這要是暈過去可了不得,萬一到時候說沒看見他哥捉鬼,耍賴怎麼辦!

謝鞍如此想著,費勁的扒開了蒲離緊閉的雙眼。

蒲離:“…………”

謝鞍人高馬大,年輕還練過跳舞,一身力氣比牛還大,任由蒲離拚命掙紮,愣是擺脫不了分毫,反倒徹底被牽製住了,胳膊和腦袋被固定在謝鞍身前,被迫大睜著眼睛看向前方。

與此同時,謝鞍也看到了令他渾身一震的畫麵——

就在先前懸掛橫幅的地方,以及柯行舟後來指出來的兩處出過事故的方位,密密麻麻的鬼影逐漸顯現了出來,這裡一堆、那裡一團的,一時間竟然根本分辨不清有多少隻。

這場麵比上回那四隻鬼嬰壯觀多了,謝鞍看了都忍不住一個激靈,更不用說初次體驗這麼刺激場景的蒲離了。

蒲離:“啊啊啊啊啊!好多!好多!

() !”()

謝鞍原本沒被鬼嚇得多厲害,他這麼一叫,頓時跟著喊起來:啊啊啊啊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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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鬼吼鬼叫的掙紮起來,但因為謝鞍鎖著蒲離的上肢,蒲離又死死抓著他的肩膀,一時間竟然無法分開,隻能像兩隻尖叫雞一樣,抱在一起淒慘的嚎叫著。

柯行舟:“……”

他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掐住了兩人的麻筋,強硬的將兩人分開。

“……彆嚎了,這都是善鬼,害不了你們的。”

謝鞍主要是耳朵疼,聞言頓時冷靜下來,揉著耳朵仔細看去,果然發現眼前的這些鬼魂跟他先前遇見的鬼嬰很不相同,至少麵容乾淨、魂體清晰,看上去基本上與正常人無異。

就是一個個表情都怪凶的,怒目圓睜的瞪著這邊,罵罵咧咧的邊卷袖子邊往這邊靠近。

謝鞍嚇了一跳,說好的善鬼害不了人呢?這群善鬼怎麼看起來這麼凶!

他都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在他旁邊的蒲離就更不用說。

蒲離哪裡知道什麼善鬼厲鬼的區彆,隻知道一群鬼張牙舞爪的就朝自己撲過來了,當即嚇得哇哇大叫起來,手腳並用的抱住了謝鞍的胳膊:“啊啊啊啊各位大叔大嬸大姨大伯姐姐妹妹哥哥弟弟……求放過!我還不想死啊!”

話音落地,從鬼影出現開始就一直呼嘯著的陣陣陰風忽然停了片刻。

緊接著是一連串怒罵:“呸,沒禮貌!你說誰是那種害人的厲鬼呢!”

“就是!這誰家孩子,怎麼信口雌黃的?沒人教我可上手教了啊!”

兩隻看起來年紀一大把的鬼卷起袖子就躍躍欲試的上前,想要給蒲離來兩個巴掌清醒清醒。

他們都是善鬼,加上在這地方待的時間很長了,自認為資曆夠深,因此壓根沒有把旁邊那個長相過於漂亮的年輕人放在心上,隻以為是哪個道觀出來的實習小道士,直接忽略了過去。

誰知道跟柯行舟擦身而過的瞬間,靈魂上突然傳來無法忍受的巨痛,兩隻鬼頓時大呼出聲:“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

“豈有此理!你這小道士懂不懂規矩?老夫是善鬼!你傷了我可是要遭天譴的!”

謝鞍哪裡見得柯行舟被罵,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你才遭天譴!哪有善鬼跟你們一樣的,上來就打人罵人?我看你們根本就是惡鬼!哥,收了他們!”

周圍善鬼本就惱怒一個小道士竟然敢傷害自己的同伴,此時聽聞謝鞍讓柯行舟收了他們,更是怒不可遏,直接圍了上來。

“嘿,你這孩子說誰惡鬼呢?小小年紀罵人怎麼這麼臟!家長呢?還有沒有禮貌了!”

“明明是你們不打招呼就往我們新家闖,我們是善鬼,又傷害不了你們什麼,怎麼就喊打喊殺了?小後生不要信口雌黃好吧!”

這些善鬼氣急之下,整個靈魂都抖動起來,麵容凶狠猙獰,可怕的很,總之看上去非常不像是個人。

上肢被謝鞍鎖著,被迫正麵暴擊的蒲離:“

() ……啊啊啊啊啊!大師,大師!救命啊大師!”()

他瘋狂的掙紮起來,扭頭試圖尋找柯行舟的庇護,結果正好對上一隻鬼鬼祟祟從旁邊冒出來的善鬼,大張開的嘴巴裡麵一條長長的舌頭,還有兩排缺了口的陳年煙熏老黃牙,正對他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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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離:“…………”

他的呼救聲戛然而止,兩眼居中往上一翻,整個人就軟倒了下去。

謝鞍還在跟那兩隻倚老賣老的善鬼對罵,忽然感覺手上一重,蒲離的身體整個往下滑下去。

他頓時一驚:“怎麼回事?他怎麼說暈就暈了?蒲離!蒲離你醒醒!”

連柯行舟都鬆開了手,將剛才那兩隻試圖襲擊蒲離的老鬼丟到了一旁,快速蹲下試探蒲離的鼻息。

隻是不等他探出來什麼,耳旁忽然飛來兩道勁風。

謝鞍終於鬆開了鉗製蒲離的雙手,騎在他身上“啪啪”就是兩巴掌,把蒲離的臉都扇到了一邊去,還算白淨的臉上登時隱約浮現出了兩道巴掌印。

蒲離沒醒。

謝鞍登時大怒:“你們還敢說自己是善鬼?這都有人被你們害死了!!”

蒲離:“……”

柯行舟:“……”

善鬼們聞言也是一愣,下意識的停下了所有的動作,眼見謝鞍這麼扇都沒把人扇醒,表情肉眼可見的忐忑起來。

雖說概率很小,但活人被鬼嚇死的事情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尤其是心臟有毛病的活人。

善鬼害人的懲罰可是很嚴重的!變成惡鬼的話,不但自己失去了投胎的優先排隊權,連子孫後代都沒辦法考地府公務員!

剛才還囂張無比的善鬼們頓時露出了慌亂的神色,魂也不抖了,特效也不加了,紛紛圍過來查看蒲離的情況。

“什麼情況,好好的怎麼就暈了?你們誰乾的趕緊站出來承認了,可不能影響到我孫子今年考實習拘魂使啊!”

“就你孫子有出息?我曾孫女都已經當上實習判官了,那可是坐辦公室的,體麵著呢!我們家多少年才出了這麼一個公務員,要讓她知道你們在陽間乾了壞事,我可保不住你們!”

鬼魂之間互相推諉了一番,黑鍋甩得飛起——

“考公務員了不起啊?我孫子在陽間也是公務員呢!不比你家那個考了這麼多年還沒考上的死鬼孫子厲害?依我看就是你小子,眼看我孫子一大把年紀快下來了,想提前給你們家那廢物小子鏟除競爭對象吧!”

“笑死個人,你還用得著我鏟除?上回在那幾條紅色橫幅底下,你扯著個破鑼嗓子在那唱歌,把孕婦嚇得流產的事兒還用得著我說嗎?要不是大家幫你瞞著,你早就在判官大人的黑名單上了!”

“哈?你難道就好到哪裡去嗎?上周是你甩你那綁了幾百年的裹腳布,把人家飛得好好的大鳥給熏下來的吧?我記得還砸到一個人呢!要不是我在下麵幫忙墊著,一人一鳥都得死!到時候可都是記在你的生死簿上的!”

“黃口小兒,我的年紀都夠

() 當你祖宗的了,你怎麼敢對我說這種話?!”

“我呸,倚老賣老,我死的時候可比你死的時候大十幾歲!你怎麼不說?”

雙方越說越氣,說話間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一群年紀加起來上千歲的老鬼竟然直接扭打成了一團。

柯行舟:“……”

謝鞍好不容易把蒲離給扇醒了,此刻看著這些善鬼打架,看得一愣一愣的,湊到柯行舟身邊天真的問:“哥,看來這個工地之前發生的事情,都是他們搞出來的啊!”

被他夾在胳膊地下的蒲離神情呆滯、臉頰紅腫,眼睛依舊被撐得大大的,呆滯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腦子裡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什麼拆遷戶和工程項目了。

他現在隻想回家,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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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老胳膊老腿的鬼魂,打起架來也沒有什麼花樣,你一拳我一腿的看得人直犯困。

不過老鬼們到底還是有幾分生活經驗,最終還是抓出來了那個把人給嚇暈的善鬼。

這隻善鬼看起來倒是挺年輕,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戰戰兢兢的被提溜出來,幾乎就要給柯行舟滑跪下去。

他剛剛可都看見了,柯行舟剛剛是徒手抓住的那兩個年紀最大的善鬼——哪怕是善鬼,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一個活人提溜起來的吧!

更不用說柯行舟還在那兩隻老鬼身上留下了極重的傷勢。

他們善鬼明明都已經非常老實本分了,哪怕是道行高深的道士來了也拿他們沒有辦法,這個看起來年輕的小道士卻能夠對他們造成傷害,能力可怕的很嘞!

所以他剛剛一直不敢冒頭,此刻出來也隻是顫顫巍巍的為自己申辯:“我不是故意嚇他的。我就是過來湊個熱鬨,誰知道他會突然朝這邊轉頭啊嗚嗚……我就是個租住在這裡的租客,年初在屋裡烤火忘記開窗戶了才死在這兒的,到現在我家裡人還以為我在外麵打工呢。大過年的沒辦法回家已經很苦了,求求你們就不要把我舉報到地府那裡去了吧……”

他說得聲淚俱下,加上本身的確也沒有什麼害人的想法,剛剛還打成一團的善鬼們也都紛紛開口勸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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