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2)

第35章

柯行舟將粉末倒回密封袋裡,出去洗了下手。

留下神色各異的眾人麵麵相覷。

謝誌文不甘心的拍了手串的照片發給相熟的道長,得到的結果竟然真的跟柯行舟說的一樣,這副差點害得他們家破人亡的手串已經徹底毀掉了。

那道長見他頗有疑慮,還細心的解釋了兩句:“外麵的珠子沒什麼作用。看見珠串中間的那條線了麼?這東西是用屍油泡過的,上麵附有厲鬼的一魄,所以才讓你們那麼倒黴,總是經曆生死劫數。”

人有三魂七魄,缺一不可,對於鬼魂來說也是一樣。

如果附在手串上麵的是三魂七魄俱全的厲鬼,那麼其他相對較弱的鬼魂絕對不敢近身,隻有這隻厲鬼會威脅到手串佩戴者的安全。但現在這手串上隻有一魄,對於其他的惡鬼來說,這就是他們精進修為的大好補品,自然都紛紛湧上來,不肯放過。

眾人本就心有餘悸,聽完他的解釋更是心神俱震,整個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蒲離。

雖然說手串是他自己主動討要的,但是在幕後始作俑者那邊,他連個姓名都沒有,跟拆遷的那戶人家經曆的一切簡直是無妄之災。

可也正是因為手串是他親手轉送出去的,整件事情又跟他有著脫不開的聯係。

蒲離欲哭無淚,這下是徹底無法麵對那家人了。

謝家人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場麵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道長解釋完全部,突然有點好奇:“謝先生,這是你朋友的手串麼?先前好像沒有聽你提起過?”

謝誌文為這家道觀貢獻了不少香火,道長對這個大方的香客頗有印象,因此就多問了兩句。

一家四口都差點被自家母親坑死的事情,總不好到處去說。謝誌文噎了一下,含糊的點了點頭:“算是吧。”

掩去母親貪小便宜上當受騙,還把手串硬塞給他們的過程,謝誌文把自己家和蒲離遭遇的事情都跟他說了。

“那你應該讓你女兒早點來聯係我們的。”道長以為先前謝白秋找上他們,就是為了這幾副手串,此時好心提醒,“這種東西還是挺難解決的。因為厲鬼的魂魄並不附著在這些串珠上麵,重要的是這條被屍油浸潤的手繩。”

道長打量著屏幕上已經碎成粉末的手串,按照自己的經驗侃侃而談:“就算是拿到我們道觀,也要用法器將它鎮壓個七七四十九天,再聯合幾個道長一起開壇做法,才能將上頭的怨氣消除。”

整個京城也就隻有他們長生觀才有這種底蘊和自信,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請到足夠多的道長,一起處理這種大凶的物件了。

道長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都忍不住挺起了胸膛,格外的與有榮焉。

頓了頓,他又關心道:“不過謝先生,你女兒聯係我們好像是前幾天的事情。是遇到什麼無法解決的困難了麼?還是擔心其餘的手串無法處理,打算轉交給我們道觀?”

“這倒是沒有什麼問題。隻是最近過年(),道觀中的道長們都出去替信眾做法事了。恐怕隻能先用法器將這些東西鎮壓起來(),到了年後才能正式開壇做法。”道長自顧自的說道,“這樣吧,我先讓弟子過去,將你們家中剩餘的手串取過來。”

謝誌文一直都是他們道觀忠實的信眾,按道理來講,謝誌文遇到了這種邪物,都會第一時間跟他們取得聯係,尋求幫助。

所以道長非常流暢地安排完了一係列事情,壓根沒有注意到謝誌文的欲言又止。

眼看著道長就要聯係道童去準備東西了,謝誌文才滿頭大汗的製止:“大,大師不用了。其實事情已經解決了,我隻是想請您來確認一下。”

他心虛的撒了個小謊,目光不自覺遊移。

“解決了?”道長一愣,倒是沒有太多的驚訝。

謝誌文這一家本身就挺迷信的,他上次去謝誌文家裡做法事的時候,謝誌文就請了其他道觀的道長跟他一起。因此對於謝誌文廣撒網的求助方式,他早已見慣不怪。

甚至還思忖了一番。

過年前能推掉其他信眾的邀請,專門去為謝誌文做了這麼多天的法事,難道是青雲觀的道長們?

說起來上一次被謝誌文請過來跟他一起做法事的,也是青雲觀的道長。

看來謝誌文給這個青雲觀捐的香火不比他們道觀少呀!

這麼想著,道長心裡還有點酸溜溜的,片刻後想起來什麼:“說起來年後我們道觀正好要舉辦一場法會,目前正在通知各個道觀。你將青雲觀的道長請出來,我一並跟他們說了吧。”

話音落地卻沒有得到回應,道長疑惑的抬眼一看,卻發現謝誌文的表情越發尷尬。

“也、也不是青雲觀的道長……”

不是青雲觀?

這下道長是真的有點好奇了。

京城這邊有名氣也有實力的大道觀一共就那麼兩三家,其中就屬青雲觀和他們道觀的實力比較強,幾人合力之下,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種被厲鬼附身過的邪物摧毀。

不是青雲觀的話,難道會是剩下的那一家?

剩下的那家跟他們的關係就有點淺了,不過法會麼,肯定還是要邀請的。

道長擺了擺手,堅持道:“好了,我們又不會計較你找誰解決的問題。不管是哪家道觀,有時間總是要來法會交流一下經驗的,你去將人找過來吧。”

就在這個時候,柯行舟洗完手回來了,指尖還滴著水珠,聞言抬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你們找我?”

道長就見謝誌文一驚一乍,恭恭敬敬的給這個年輕人打了聲招呼,最後擦著額頭上的冷汗,給他們兩個介紹:“道長,這位就是幫我化解了死劫的大師。您看到的那副手串,也是他剛剛幫我處理的。”

“柯大師,這是長生觀的錢道長。”

謝誌文一家發生的事情,錢道長也有所耳聞,的確是凶險異常,恐怕就是他去了,也不一定能及時提醒到謝誌

() 文他們(),幫助他們躲過災禍。

錢道長心中立時生出了幾分敬意(),隻是當他定睛看過去的時候,卻不由得頓了一下。

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過於漂亮的眉眼,他的眉頭不自覺一皺。

一旁的蒲離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有種有種奇異的欣慰感。

畢竟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不信柯行舟能有真本事的——誰家大師穿著一身潮牌運動服,上麵掛個節目logo,戴的墨鏡缺個腿,洗完手還往貓腦袋上滴水玩的?

更何況柯行舟的長相實在是太沒有說服力了,與其說他是算命先生,倒不如說是哪個頂流明星出來體驗角色。

錢道長看了看柯行舟的打扮和行為,果然猶豫了一下:“這位小道友師承何人,在哪家道觀高就?”

柯行舟下意識就想找朱褚,扭頭才想起來朱褚回家過年去了,重振宗門的大業隻好落到了他自己的頭上。

他道:“逍遙宗。我師父是逍遙真人。”

錢道長聞言,眉心的紋路更深了:“逍遙宗?”

那不是今年剛開的一個道教文化旅遊體驗館嗎?

柯行舟看出了對方的想法,沉默片刻,點頭:“就是你想的那個逍遙宗。”

錢道長:“…………”

他想到弟子給他看的那個“逍遙宗道教文化旅遊體驗基地”的推廣視頻,29塊9一張的體驗門票,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柯行舟倒是並不覺得尷尬,反而還主動問起:“你剛剛說年後有法會?不管哪家道觀都可以去,是真的嗎?”

法會……

他剛剛的確說過不論哪家道觀都可以去參加法會,但逍遙宗……

錢道長沉默了一會兒,麵對柯興舟期待的眼神,竟然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

隻得訥訥的看向謝誌文,轉移話題:“你方才說手串是他剛剛給你處理的?你們是很早之前就已經認識了麼?”

如果是其他大道觀的道長,他肯定就不問這麼多了。但謝誌文請的這個人不但年紀輕,盤靚條順到根本不像是個道士,師門還如此的……

不想讓自家的忠實信眾吃虧上當,他隻好厚著臉皮多問兩句。

然而他都這麼明顯的暗示了,向來老謀深算的信眾竟然一點都沒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

“其實也沒有啦!”謝誌文抓了抓頭發,爽朗的憨笑起來,“我們跟柯大師是在上次車禍之後才認識的。不過我兒子跟他是同一個節目的選手,我兒子還是第一個跟柯大師打招呼的人呢!”

錢道長:“……”

錢道長此刻隻覺得窒息。

誰問你這個了!

然而謝誌文現在明顯已經被這個年輕道士迷成了個智障,他再含蓄下去,怕是連家底都要被對方給掏空了。

便隻好直接開口:“我想知道這位小道友是如何處理這副手串的。你們身上是否還有其他手串,能讓我觀摩一下處理經過?”

這話說出

() 來,在場還能有幾個人不懂他的意思?氣氛一時間凝滯下來。

謝誌文更是嚇了一大跳,慌忙去看柯行舟的表情。

好在柯行舟並沒有生氣。

原本他會開口接話,也是因為聽見了對方說有什麼法會,想著他那雲遊四方的師父或許會露麵而已。

此時見對方如此咄咄逼人,多半是不會給他法會的入場券了,柯行舟也就對此失去了興趣。

“管家?管家!”柯行舟朝著窗外喊了一聲。

年過半百的管家立即出現,手裡還拎著一台已經磕壞了的相機,顯然是剛才那個偷拍的記者的東西。

柯行舟指了指謝誌文手機上的錢道長,十分熟稔的吩咐道:“把會客室的監控調出來給他看看。”

錢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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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話被掛斷了。

看著謝誌文發過來的監控視頻,錢道長超級想發火的。

偏偏柯行舟的做法也沒有什麼可指摘的。他說他想要觀摩經過,柯行舟就將包含經過的監控視頻發給他,效率再高不過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好生氣。

有種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來的憋屈感。

打開監控視頻之後,這種感覺越發的明顯了——會客室的攝像頭架在柯行舟身後,從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的手臂在動,根本看不清楚他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這還觀摩個屁呀!

重重的將手機放下,錢道長正要發脾氣,他的弟子這時候卻敲門進來了。

“師父,我回來了。”

錢道長隻好再次壓下火氣,讓他進來。

上下打量兩眼風塵仆仆的弟子,錢道長皺起眉頭,沒好氣道:“你跑到哪裡去了?今天正是最忙的時候,你的幾個師兄弟都忙得腳打後腦殼了,就你不在。最後竟然還要我自己去做準備工作!”

弟子有些無辜:“可是師父,是你派我去謝家拿東西的啊……”

他說著將一個貼滿了黃符的盒子拿出來,委屈又小心的放在了桌麵上。

錢道長看見這個盒子,神色也變了變。

他想起來了,他今天會特地空出幾個小時等在這裡,就是為了這個盒子。

——謝誌文昨天就聯係過他了,不過當時沒有提到手串的事情,隻是說他朋友抓到了一隻小鬼,但青雲觀那邊暫時沒有辦法過去接手,所以隻能先麻煩他們收容一段時間。

他當時的關注點都在小鬼本身和青雲觀今年竟然比他們還忙這件事情上,都忘了懷疑除了他們道觀和青雲觀之外,謝誌文居然有個能抓小鬼的朋友。

如今看來,這個朋友果然就是那個自稱逍遙宗弟子的年輕人了。

想到那張過分漂亮的臉,錢道長原本警惕的心情就莫名有點維持不下去,看著那盒子的緊張感也削弱了不少,心想一個旅遊打卡點出來的“道士”,捉到的小鬼估計真的隻是年紀輕輕就死掉的小孩鬼魂而已。

看見盒子上一層疊一層的黃符(),他敲了一下自家弟子的腦袋?(),沒好氣道:“黃符是這樣讓你浪費的嗎?這種小鬼,一兩張黃符也就夠用了。你這麼能畫,回去再給我畫100張!”

弟子慘叫一聲,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沒有浪費啊!這種級彆的小鬼不是我能處理的,所以我都是按照觀裡麵的規章製度給加的黃符。嗚嗚嗚嗚師父,大過年的,100張黃符我要畫到什麼時候去啊……”

錢道長不為所動,心想什麼規章製度,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鬼就要用掉這麼多張符咒?不過是弟子闖禍的借口罷了。

結果蓋子掀開,他往裡一瞧,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通體漆黑的鬼嬰正抱著自己的雙腿,一動不動的蹲在盒子裡麵,盯著盒子上的某個點發呆。

如果不是錢道長清晰的記得自己開了天眼,鬼嬰的身體還隱約有點透明,光看這個外表的話,恐怕都會覺得它隻是一個普通的雕像擺件而已。

然而就在他打開盒子的同時,鬼嬰把腦袋抬了起來。

那雙沒有瞳仁的眼睛毫無情緒的與他對視,屬於厲鬼的氣息一瞬間蔓延到了整個房間,驚得錢道長連連後退了幾步,頭皮都炸開了。

——還真是隻被煉化過的小鬼!

普通的鬼嬰跟被煉化成小鬼的鬼嬰,光是外形就長得不一樣。

正常的鬼嬰一般都是還未出生就已經死去的嬰兒,因此發育並不完全,頭大身子小,有的甚至還是畸形。因為沒有見過世界就死了,這種鬼嬰的眼睛一般都是沒有瞳仁的,隻有一片白色。

至於被煉化成小鬼的鬼嬰,則是出生之後,被人用極其慘烈的手段殺死,然後將還未來得及消散的魂魄煉化而成。

這種鬼嬰則跟前者完全相反,雖然保持著正常人類嬰孩應有的外貌,但幾乎遭受了人間最恐怖的痛苦,因此哪怕死後被煉化,所有的記憶都丟失了,眼睛裡也隻有填滿眼眶的黑色。

眼前的這一隻鬼嬰明顯屬於後者。

錢道長一時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柯行舟那張年輕又漂亮的俊臉,完全不敢相信這樣一隻明顯害過人的厲鬼是如何被他收服的。

正統道法的修行周期都相當的長,像他的幾個弟子,當初也都是挑著天分高的收下來的,但現如今二三十歲也都還隻是在他手下幫忙而已。

彆說是厲鬼,就是普通想要害人的孤魂野鬼也沒收過幾個。

柯行舟的模樣看上去不過20出頭,要說他自己一個人能解決掉這麼厲害的小鬼,錢道長是決計不肯相信的。

可謝誌文又沒有提起過他那個朋友有什麼幫手,如果不是有經驗老道的長輩在旁協助,難不成是什麼邪門外道……

他越想越覺得可疑,頓時心頭一緊,想起還在柯行舟手上的謝誌文一家,臉色變化莫測。

他的弟子卻以為這是沒得商量的意思,隻好哭喪著臉接受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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