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進門之前要敲門?”邵司指指門,“出去,把門帶上重新來,我數到三,二,一……”
李光宗:“……”
邵司很少命令彆人,但隻要他一用那種命令的語調,就特彆能唬人。
那副麵無表情,又理直氣壯的樣子,不小心沒防備就被他牽著走。
於是李光宗條件反射往後退兩步,帶上門,然後立馬抬手敲了兩下:“您好,我可以進來嗎。”
邵司乾脆利落地將門反鎖上,伴隨著落鎖聲,他回道:“……不能。”
啊!真是!
李光宗一臉懵逼地被關在外麵,像個可憐至極的孤寡兒童。
李光宗的出現,緩和了屋內的氣氛,葉瑄平靜下來,對周衛平的態度不再那麼刻薄。
就像周衛平自己所說的那樣——他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他不需要替葉清‘守寡’,他沒有義務滿足大家對愛情的期待,期待他會用一生不娶去懷念他。
葉瑄隻是氣他,連承認自己是‘周建邦’的勇氣都沒有。
承認自己曾經是葉清的愛人,是那個窮困潦倒連房租都交不起的窮作家。是那個冬天握著筆的時候骨節被凍僵的時候,會笑著將手貼在葉清臉上惡作劇的建邦。
“等我賺了很多很多的錢,我買一棟大房子,就我們兩個人,誰也不用理會,你不想出門就不出去,安安心心在家裡當我的周太太。你做飯我洗碗,你可以在我寫東西的時候打擾我,我不會生氣。但你要每天唱曲給我聽,我喜歡聽你唱。”
周建邦對他許過的承諾,都被葉清一字不差地記在日記本裡。
他寫的時候心情應該很好,結尾的時候還加了一句:太陽很快會出來的,我相信。
可哪裡有太陽呢,之後四年,葉清一直活在人間地獄裡。
“我想我們還是回避一下,”顧延舟聽到這,覺得自己著實沒什麼立場站在這裡,感情的事情他們幾個當事人解決就行,“你們聊吧,我跟邵司先出去。”
邵司心裡非常不情願:要走你走,拉上我乾什麼。
“我也許能幫上什麼忙,”邵司絞儘腦汁地找借口,最後挑來挑去,隻牽強地提了一句,“葉先生一直是我很敬重的人……聽她說的這番的話,總覺得有什麼隱情,我沒辦法不去在意。”
索性葉瑄也無所謂他們在不在場,她的目的,僅僅隻是想找到他們,然後再順藤摸瓜找到另外一個人而已。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太久,她無從查起。
“我隻是想知道,三十三年前,有個人稱四爺的官二代,他是誰。”葉瑄垂在腿邊的兩隻手不自覺攥緊,她儘量平靜簡潔地道,“我要替葉清報仇,憑什麼這種喪儘天良的畜生還活得好好的,憑什麼。”
歐導從床上坐起來,動作有些激烈,紮在手背上用來輸液針頭猛地歪了歪,差點掉出來:“你在瞎說什麼,葉清是z-i'sa,說什麼報仇。”
葉瑄抬眼,神色淩厲,她言語中透著狠意:“你們真的信他是z-i'sa?”
“不是z-i'sa還能是什麼。”
歐導嘴唇發白,他說這句話似是在說服自己,可念出來之後覺得這個不可思議的假設或許不是絕對的,於是他抖著老煙嗓說:“你有什麼證據。”
“1994年6月12日,今天在劇組裡拍戲,我覺得很高興,也覺得悲哀,我隻能從虛假的世界裡找到自由。昨晚建邦答應要過來看我,我約了他在後山樹林裡碰麵。他給我帶了蔥油餅,說怕我太忙沒有好好吃飯。”葉瑄對葉清的日記倒背如流,即使她語調沒什麼起伏,字裡行間的甜澀仍舊一覽無餘。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舊了,袖口磨出了毛邊,我笑著用沾了油的嘴親他,他回吻我,將我壓在草地上親。天真藍,我闔上了眼。很喜歡這種肆無忌憚的親昵,好像這一切都是合常理的,什麼都不用擔心……讓我再抱你一會兒吧,這樣才能繼續一起對抗世界啊。”
葉清的日記,比他的人,更多了幾分柔軟和脆弱——他甚至是有些悲觀的,這些文字,一定抒寫在無數個寂靜的深夜,胸腔所有悲喜莫辯的複雜情緒一起湧上心頭。但邵司相信,他一定是個堅韌的人,在第二天醒過來睜開眼,麵對身邊的愛人,他比誰都更有堅持下去的勇氣。
“1994年6月13日,四爺找我過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我不喜歡這個人。他跟我說,他知道了我的秘密。”
葉瑄繼續道:“這是十三號的日記,就隻有這麼短短的一句話,字跡十分潦草,然後整整半個月,他都沒有繼續寫下去。”
邵司隱隱有個預感。
這稱四爺的官二代……難道就是葉清死亡的關鍵?
顧延舟在彆人說話的時候鮮少插嘴,邵司偷**他:“你知道什麼四爺嗎?”
“我怎麼會知道,”顧延舟眉尖一挑,“三十三年前我還在娘胎裡。”
後麵的日記,葉瑄沒有繼續背下去,隻是簡單地概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