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學,2分。
官若熒和豐緯各給1分麵子分,蘇詩錦和沈亭言連麵子都沒給。
範學頭也沒抬,所有人隻能看到他耳朵血紅,像是羞恥得不行。
倒數第二名……
倒數第三名……
常雲拿到的是11分,名次在中間位置,不高不低。
對這個成績他還算滿意,畢竟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什麼表演天才,起步穩就行,後麵再認真學嘛!
江蓮蓮則拿到了13分。
她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對四位導師說:“謝謝老師!”
金宵晨和江蓮蓮一樣,都是13分。
因為總分區間有限,並列名次的學員其實很多。
趙冬拿到了15分,和他分數一樣的有五個人,他們占據了第八到第十三的名次,最後統一算作第八名。
報完他們的名字之後,就輪到全場第七了。
沈亭言啟唇:
“第七名,薛笑,總分16分。”
隨著學員們掌聲熱烈響起,沈亭言隨意一抬眼,停頓了下。
五十名學員中,薛笑依舊是最容易找到的那一個。
聽到自己的名次,在周圍的鼓勵聲中,青年靦腆地笑著,被身邊的常雲揉著腦袋。
笑完了,便朝沈亭言看來,依舊是那副很乖的模樣。
隻是,有什麼不同……
察覺到沈亭言的停頓,豐緯看了他一眼。
沈亭言一臉正常地放下話筒,豐緯才接著往下報名次。
輪了一圈回來,第二名依舊是豐緯報的。
“第二名,竇鳴劍,總分18分。”
竇鳴劍是全場五十名學員中年齡最大的,今年四十五歲。
五年群演,十年龍套,這個有著豐富從業經驗的中年男人踏踏實實,在今天用他那一身錘煉出來的紮實功底,為大家帶來了精彩的表演。
他不好意思地笑著,嗓音渾厚道:“謝謝四位老師!”
最後是蘇詩錦。
“第一名,顧領,19分。”
全場響起驚歎。
這個結果不出意料,卻也出人意料,畢竟顧領可是個素人!
在今天之前,誰都沒想到一個素人竟然會演得全場震撼,一出手就拿下第一輪比賽的第一名,這是什麼級彆的表演天賦啊,也太嚇人了!
這不是黑馬誰又是!
“可以啊你小子!”常雲一把摟住了顧領的脖子,“回頭我都要叫你顧老師了啊!”
“太牛了這也……”
“話說,我想知道他差的那一分是誰沒給……”
“彆搞事啊!”
“哈哈哈哈!”
在這滿屋子的恭喜之中,顧領寵辱不驚,向四位導師頷首,表現十分淡定。
官若熒說:“分數已經出來,那我們也該分班了,我們就——直接點?”
她瞧瞧其他三位,看都點頭了,便簡單粗暴地說:“8分及以下的學員為C班,9分到14分的學員為B班,15分及以上的學員為A班。大家記住自己的分班,明天休息一天之後,節目組會給到大家每個班的課程表,到時候要記得按時上課哦。”
“謝謝老師!”
蘇詩錦道:“對了,節目組搞了點小花樣,就當小禮物送給你們了。”
她招了招手,節目組小姐姐飛快跑過來,遞來一個紙盒子。
所有人好奇地探頭,蘇詩錦也不賣關子,從紙盒子裡拿出來一枚徽章。
徽章金屬質地,銀底金字,以瀟灑的行楷寫以一個“起”字,做工非常精美。
大家一愣。
這小禮物是什麼意思?
“故事結構起承轉合大家都知道,如果把你們的演藝路也當做是一段人生故事,那麼你們現在所有人都正處在‘起’這個位置。”
“不論起點是高是低,你們的故事都才剛剛開始。跑得快跑得慢,誰會落後,誰會超過,目前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
所有人明白了節目組的用意,不由屏息凝神。
“你們的終點還很遠,這中間那麼長的一段路,”蘇詩錦道,“大家努力前進吧!”
熱血湧上心頭。
不論是在第一輪比賽中失意的還是得意的,這一刻,所有人的心態都放平回了起點,所有人也再次被點燃了鬥誌。
回應蘇詩錦的,是震翻演播廳的齊齊一聲“好”!
五十名學員紛紛走下階梯,排隊到四位導師麵前領小禮物。
按照順序,薛笑走到了豐緯麵前。
豐緯將徽章遞給他,冰冰涼涼金屬質地的“起”字落在掌心,豐緯對他說:“好好加油。”
薛笑抬起頭,重重點頭道:“謝謝豐導。”
完事了,薛笑一邊往隊伍外邊繞,一邊把徽章往自己身上戴。
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叫住了他。
“薛笑。”
薛笑刹住腳,回頭怔楞看去。
沈亭言正將徽章遞給某名學員,他沒有抬頭,隻淡淡道:“戴太下麵了,難看。”
薛笑意識到他在說什麼,連忙低頭。
……他確實快把徽章彆肚子上去了。
“把徽章好好戴在胸口,”沈亭言聲音輕緩,“把這個字放進心裡。”
薛笑一顫。
片刻後,他低低應了一聲。
他將徽章拿下,挪向左胸口的位置。
夏天,隻穿了一件單衣。
胸針刺穿布料,蹭過皮膚,留下一略而過的冰涼觸感,仿佛給胸腔注入了一小股清泉,一整天的煩悶似乎都一掃而光。
薛笑重新抬起頭。
沈亭言又低頭拿徽章去了。
薛笑的心臟重重跳著。
他抿唇笑著,小聲說:“謝謝沈老師。”
作者有話說:
大家放心,沒有狗血劇情,沈老師目前還沒開始認真呢,至於他認真後的眼神是咋樣的,笑笑以後會知道滴~
明天還是零點更新,留言發紅包,麼麼噠!
019
連著兩天的高強度錄製下來, 不少人都累得慌,這一晚,整個營地安靜得特彆早。
宿舍樓走廊的某個角落裡, 範學還在和經紀人打電話。
昨天剛得知他乾的好事時,經紀人整個人都麻了。
他怎麼都想不通範學哪來的主意, 他更想不通自己手下的藝人怎麼偏偏就在有沈亭言的綜藝節目上犯傻。
那個男人可是出了名的誰的麵子都不給, 搞不搞事隻看他心情, 心情極差時要搞, 心情極好時也要搞……
範學委屈得都快哭了,他咬唇問:“……粉絲群那邊現在怎麼樣?”
這兩天來觀演的是同一批觀眾,裡頭至少有一百多個他的粉絲。
經紀人木然道:“她們沒把錄製內容透露出去, 但是有幾個平時在超話比較活躍的粉絲要脫粉,現在很多人都在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腦殘粉, 腦殘歸腦殘, 那也得看腦殘的級彆,一些人平時對著範學那鬼一般的演技能戴濾鏡直呼神級演技, 可一看他在台上這幅態度就瞬間幻滅了,跑得特彆快。
範學心裡一慌:“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會讓小史去勸勸那幾個粉絲,實在勸不動就讓她們走, 不然還能把人綁下來嗎?”
範學快煩死了,抓亂了頭發又問:“那張導那邊怎麼說, 能剪嗎,能不能把昨天蘇詩錦和沈亭言的話全部剪掉?”
“你覺得你咖位有大到能讓節目組為了你把這兩位都得罪徹底的程度嗎?還全部剪掉?”經紀人又火冒三丈了,“你現在怕成這幅樣子, 昨天怎麼不演好點?你但凡彆故意演差, 現在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演都演了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知道我現在在這裡呆得有多鬱悶嗎?現在根本沒人理我!”
經紀人罵了句臟話, “自作自受”四個字刺激得範學差點當場吼起來。
“行了,”經紀人深吸一口氣,道,“張導那邊我會去溝通,蘇詩錦和沈亭言的部分不可能全都剪,看著剪吧。”
“陸總那邊還是聯係不上?”範學焦慮地啃指甲。
“嗯。”
“那薛笑他們呢?”
“該怎麼剪怎麼剪,但是被你這麼一通搞過之後,最後能剪成什麼效果不好說,隻能儘力而為。”
“……好吧。”
電話掛斷後,範學渾渾噩噩回了寢室。
寢室裡其他三人早就躺下了,也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壓根不想理他。
這一晚,範學一夜無眠。
*
節目組的課程表來得特彆快。
ABC三個班的課程總量差不多,就是內容有些差彆,比如基礎最差的C班自然要從基礎學起,沈亭言和官若熒兩位演員出身的導師教的課程較多。
B班和A班稍稍進階,可以講一些深一點的問題,因而編劇出身的蘇詩錦和導演豐緯的課程占比多一些。
薛笑歎了口氣。
趙冬聽到這聲小歎氣笑了,揶揄道:“怎麼,羨慕C班沈老師的課多?”
薛笑有些不好意思。
常雲:“這有啥啊,說不定第二輪開始就能導師直接指導劇目排練了,到時候也許就碰上沈老師了呢。”
薛笑覺得有道理,點點頭。
顧領沒太參與這個話題,一直躺在床上玩手遊,等到他們聊完了,才對薛笑說:“明天一起去上課?”
“嗯嗯,好,明天趙哥也一起。”
劇目排練的那兩天,所有人都緊繃著心弦,身體累心裡也累。
可純上課的日子就輕鬆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五十個人精神煥發地起床,洗漱好,吃完早飯就分彆湧去了3號樓的三個教室。
薛笑、趙冬和顧領趕往的A班第一節課安排在了501。
等到十三名A班學員全部到齊,八點半,豐緯端著一杯茶,一疊紙慢悠悠走了進來,笑眯眯朝他們打招呼。
大家興奮極了,大喊一聲:“豐導好!”
“你們好你們好,”豐緯坐下後說,“我沒有正兒八經授課的經驗,PPT也不會做,我們就這樣聊聊吧,大家都放鬆一點,過程中有什麼問題隨時舉手問。”
豐緯作為一名導演,不太會從細枝末節的角度去教他們演戲。
他上來講的就是他是怎麼拍電影的。
比如他不像有些導演,大體按照故事的發展順序拍,偶爾打亂劇情順序,把某些內容提上來拍。
演員在他這裡拍戲,就必須做好心理準備——說不定他會上來直接就讓拍結尾,之後再從頭開始。
拍攝順序時常打得非常亂,權看他覺得什麼時機適合拍攝哪部分劇情。
“演員在我這裡經常要發瘋的,有時候我看今天月色美,最適合拍高潮那一段的戲,可演員們十分鐘前還在拍歡樂的戲份呢,現在就直接要他們悲,一些比較嫩的演員就說他們悲不出來,哭喪著臉問我豐導怎麼辦。”豐緯攤了攤手。
大家笑了起來,一雙雙眼睛認真地望著他。
豐緯:“這就涉及到一個演員對整個故事主線的領會問題了。”
豐緯教的這些內容很難去用筆記。
薛笑坐在第二排,聽得非常專注。
他將兩條腿踩在了椅凳的橫杆上,雙臂環著腿,抱住,一雙眼睛眨也不眨。
聽到豐緯說曾經有演員為了強行轉換情緒,跑出片場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鬼吼發泄,結果不想隔壁那看起來似廢棄柴房的屋子實則是個搭建潦草的茅廁,有人正在裡頭上廁所,直接被嚇得褲子沒提就跑了出來。
薛笑愕然,跟著一群學員哭笑不得。
豐緯又說還有演員一秒鐘就能從幸福的笑變成悲戚的哭,哭得情真意切,一丁點兒都不虛假,非常厲害。
薛笑想象了下,覺得自己還遠遠做不到這一點。
豐緯教他們怎麼去提煉一個故事的主線、主題,怎麼將人物與故事結合在一起理解,又怎麼才能在各段劇情裡轉換自如。
他發了一份簡單的小劇本給十三個人——這就是他進教室時帶的那疊紙。
劇本很簡單,就十頁,三個人物。
他先是給大家講解了一遍這段簡單的劇情,再是點了趙冬、顧領和竇鳴劍,讓他們分彆飾演三個角色,先讓他們演開頭,再讓他們直接演結尾。
短短幾分鐘劇情,一頭一尾的情緒差異卻很大。
顧領和竇鳴劍發揮得不錯,趙冬碰到了些小問題。
豐緯點點他說:“你看,你對這個故事和你這個人物的理解就是有點偏差的。”
他又給趙冬講解了一遍,趙冬終於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了,連連道:“謝謝豐導!”
解決完趙冬,豐緯忽然對顧領道:“你演戲確實厲害,既然參加了這節目,那就是打定主意要留在這個行業裡了?”
顧領微愣,冷靜回答道:“看情況吧,我對演戲有興趣,但得看劇本,有好劇本我就演。”
豐緯笑了:“嗬,還挺挑。那我的戲你看不看得上?”
登時,整個教室的人倒吸一口氣。
豐緯這是在發出邀請?
他是在邀請顧領演他的戲嗎?!
圈內有多少當紅藝人都得不到這樣的機會,顧領這麼個初入行業的素人卻?!
不少人麵露震驚和豔羨,薛笑驚訝過後,就淡定了下來。
不得不承認,昨天他也曾冒出過一點嫉妒的情緒。
真的很奇妙,薛笑曾以為自己不會羨慕嫉妒任何人,因為他早早就明白,不論是在哪個領域都會有遠超於他的人,嫉妒是最沒用的情緒,努力學習才是正確的態度。
可昨天,他嫉妒顧領了。
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可能是因為第一次真正直麵天賦的差距,被其遮天蔽日的高度震懾到了,也可能是因為沈亭言當時的眼神……
然而當他閉上眼,一遍遍回顧顧領的表演之後,那些微的情緒起伏就被撫平了。
沒話好說,就是厲害呀。
嫉妒沒了,羨慕沒了,就隻剩一丟丟失落,可這失落,後來也因為那一枚小小的徽章消失了。
此時此刻,薛笑隻覺得不愧是顧領,如果這家夥早一點入行,說不定現在已經很紅了吧。
要能力有能力,要外貌有外貌。
顧領聽到豐緯的話卻沒有很激動,他淡淡說:“還是得看過劇本才知道。”
大家齊齊掐起了人中——我靠,這小子也太拽了!在豐緯麵前還敢拿喬!
豐導卻大笑起來,道:“做演員是得有這定力,挺好的。”
這邀約便沒有了下文。
A班的課程隻上了一個上午,下午可以自由活動。
薛笑本想和趙冬他們練練豐緯給的這份劇本,結果吃中飯時忽然想起——下午C班還有課呀!沈亭言要給他們上課!
一聽說薛笑打算去偷師,趙冬、常雲、江蓮蓮和金宵晨頓時拋棄了手機遊戲、電視劇、睡午覺等等休閒娛樂活動,五個人一溜煙跑回了3號樓。
C班下午的課在104,薛笑帶領全員偷偷摸摸溜到了104的窗外。
教室窗戶都是緊閉的,但他們依舊可以清晰地聽到裡頭傳來的毫不客氣的訓斥聲。
“你演的是古裝偶像劇美男子?背駝成這樣你告訴我你美在哪裡,還是在你想象中這樣非常酷?”
“對、對不起!”
“還有你,你有照鏡子看過自己的儀態嗎?難道你們之前在學校裡都是這麼盲練的?”
“對不起,沈老師,嗚!”
“對著我哼哼唧唧我也變不成鏡子,左轉,看到那邊反光的窗戶沒,對著那邊練。”
“是!”
……
窗外,五個人蹲坐著背貼牆:“…………”
江蓮蓮拍著胸口:“這裡頭氣氛也太恐怖了。”
常雲冷汗涔涔:“我靠,還好我沒淪落到C班,我心理素質不太行啊!”
金宵晨:“我好怕,我現在有點想尿尿。”
其餘四人:“…………”
趙冬:“咳,沈老師嚴厲歸嚴厲,但教的確實是一些基礎實用的東西。”
薛笑:“嗯!!”
其餘四人:你就知道“嗯”!
104教室裡,沈亭言正煩躁得不行。
他坐在講台邊,冷著臉,雙腿交疊,手上是卷成筒的一份教案——經紀人方磊悉心製作——姿態很優雅,氣場很可怕,15個C班學員沒一個敢摸魚,全都苦哈哈地練習著基本的形體。
角落裡的範學糾結地瞄了沈亭言好幾眼,做了好幾輪心理建設。
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改善一下在沈亭言心目中的形象,於是深呼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假裝很好學地湊過去問:“沈老師,您讓我練習‘在臥室裡忽然聽到樓上飄來的歌聲’,您看我這樣演對嗎?”
範學一本正經地坐在凳子上,假裝在看書,忽然抬起眼,湊過來耳朵,湊得離沈亭言老近。
沈亭言冷冷對著他的耳洞問:“你在家裡這麼做作你家裡人知道嗎?”
範學一僵:“啊?”
“歌聲來自樓上,你眼睛在往右邊看什麼?”
範學:“呃……”
剛才右邊有個人走路撞牆了。
沈亭言嗤笑道:“範學,你知道自己在練習什麼嗎?”
範學一臉懵逼。
“其他所有人練的都是形體和儀態,隻有你,我讓你練的是更基礎的‘專注力’,知道為什麼嗎?”
沈亭言的音量不大不小,整個教室十五個人都聽得到。
範學心裡忽然有不好的預感,但是他已經阻止不了沈亭言把剩下的話說完了。
沈亭言似笑非笑道:“因為前兩天那麼大一個舞台都沒法讓你全神貫注,你依舊有心思去使一些小聰明。當下其他十四個人都知道自己遠遠沒到可以交作業的程度,都還在認真練習,隻有你才練了十分鐘就跑來我麵前,讓我看你演得行不行。”
“你演得行不行,你自己心裡沒數?”
範學:“…………”
其他十四個人:救命啊這裡有人自己搬炸彈往自己身上扔啊啊啊要死可不可以離他們遠一點啊啊啊啊!
範學灰頭土臉地溜回了角落。
沈亭言換了個坐姿,表情更冷。
他討厭夏天。
每次一到夏天,隻要在冷氣不足的地方呆上超過一個小時,他的耐心就直線下降。
不湊巧的是,3號樓所有教室的空調製冷能力都是垃圾。
沈亭言覺得自己的血管裡就像是有幾隻螞蟻在爬,爬得慢,但一直爬個沒停,再看看那些個連背都挺不直的學員,那幾隻螞蟻就變成了幾十隻螞蟻,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嘖。
沈亭言扯了下領口,煩悶地扭頭看向窗外。
咻一下,五個小腦袋飛快地縮到了窗戶底下,其中以一個小燈泡縮得最快。
沈亭言:“……”
差點以為自己熱到眼花。
作者有話說:
明天的更新要在晚上十一點啦~這裡最後再來推推預收,第一個文案在原版基礎上小修了一下
預收文1:《全網第一撩係美0》
蘇洛聲在家裡破產後,一夜之間從上流社會貴公子變成了負債數千萬的倒黴蛋,喜歡男人的gay性向還被人爆料了出來,有人說他在圈子裡又騷又浪但就是沒人要,爹娘氣到把他踹出了家門。
就在全網都在看他笑話的時候,一檔戀愛綜藝找上了他,蘇洛聲去了,結果還遭遇死對頭陸九時,後者一見到他就嘲諷道:“蘇小少爺如今都這麼落魄了?”
蘇洛聲:這狗節目看來是沒法錄了。
然而轉過身看到自己餘額為0的電子錢包……他決定忍辱負重!
打開思路想想,黑紅也是紅啊,不是都罵他又騷又浪嗎,那索性罵得再猛烈點,直接讓他把流量變現好了!而他的黑化就從麵前這個男人開始!
想通之後,蘇洛聲回過身就抬起手撐在陸九時身旁的牆邊,勾起唇,輕佻道:“陸九時,你是不是忘了這個節目不止男女可以配對,同性也可以啊?”
陸九時一頓。
“你是不是還忘了,我就喜歡男人?”
蘇洛聲伸出手指纏繞住陸九時的領帶,嗓音低啞,語氣曖昧地說:“對了,再提醒你一件事吧……其實一直以來,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一款。”
男人眸色沉沉地看著他。
蘇洛聲:死直男該汗毛直立了吧哈哈哈,誰叫他要來惹他!
下一秒,一隻手卻撫在了蘇洛生的腰間。
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是嗎?”
蘇洛聲:“?”棋逢對手了?
直播間裡,觀眾被這一幕驚呆雞叫,被沒收手機的蘇洛聲問副導:“怎麼樣,觀眾反應如何?”
副導:“觀眾反應……相當激烈。”
蘇洛聲:很好,看來路子走對了。
隻要陸九時一出現他就盯著看,所有人在休息的時候他走過去一屁股就坐在了陸九時的腿上,每天晚上還硬要和這個男人擠一張床睡。
蘇洛聲:夠不夠騷?
副導:觀眾反應……非常激烈。
他再去釣其他男嘉賓,一口一個“小哥哥”,一嘴一個“我可以”。
蘇洛聲:夠不夠浪?
陸九時沉著臉一把將他扯進衛生間,裡頭動靜劇烈而微妙。
副導:觀眾反應……爆炸激烈。
蘇洛聲再對陸九時大笑一聲:“被我騙到了吧,其實我根本不喜歡你!”
夠不夠賤?
陸九時卻將他壓在了牆上,貼著他的耳朵,危險又飽含深意地笑:“是嗎?但我怎麼覺得,你就是喜歡我這一款?”
蘇洛聲感覺到了什麼,瞬間呆住,整張臉羞紅。
副導:觀眾……全都死了死了死了。
後來,直到發現全網都在為他們倆磕生磕死,直呼蘇洛聲你太撩,陸九時你太猛,節目不要停,而蘇洛聲根本從床上起不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
不對,這個發展它完全不對啊!!
他是要狠狠黑化,不是要做全網第一撩係美0啊!!
預收文2:《我竟是狗皇帝的白月光?!》
林棲死後穿到了大燕朝百年世家林家的庶子身上,從小在這具身體裡長大。
娘死了,爹不愛,林棲從小躲著府中各種腥風血雨,低調過日子,活得那叫一個乖巧又沒存在感。
哪想到一夜之間林家惹事,恐要滿門抄斬,雞飛狗跳之時,渣爹找到林棲告知他一個消息——當朝新君疑似不愛女子,隻愛男人,他曾畫過一副美人圖,畫中人極極極極似林棲!
當朝天子的白月光疑似是你,拯救林家的任務也要靠你了!
林棲震驚,當朝天子陸承鈞,暴虐嗜殺,殘忍無道,凶名傳遍天下,無數臣子試圖往他後宮裡塞人,結果塞一個死一個。
他深居府中,見都沒見過那暴君,怎麼就成暴君白月光了?!
然而掙紮無用,當晚林棲就被打包扔進了宮裡。
這一夜,林棲被迫洗得香噴噴,換上一襲薄紗,焦慮地在殿裡徘徊,滿腦子想著要掐死那瘋老頭,前提是他能活過今晚……
然後,暴君來了。
然後,林棲發現暴君在他殿外焦慮徘徊。
然後,林棲偷看被暴君抓包了。
夜色無邊,燭光晃動,暴君駐足在原地,定定地凝視著他,麵上很鎮定,耳朵卻……悄悄紅了起來。
#不合理的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
#暴君的愛離奇但甜美#
#誰再說他是暴君我掐死誰#
020
窗外。
常雲:“臥槽, 他看到沒?”
江蓮蓮:“我閃得快,我覺得他沒看到。”
金宵晨:“我閃得慢,我好像和他眼神對上了。”
常雲和江蓮蓮:“……”
常雲:“沈老師不會把我們叫進去吧!!”
趙冬:“……我覺得沈老師不像是有興趣再多教五個人的樣子。”
薛笑:“哎……嗯!!”
其他四人:……你“哎”什麼!
教室內。
沈亭言瞥了眼穩穩端著攝像機, 什麼都沒發現的攝像師,又瞟瞟一乾二淨, 啥都沒有的窗外, 沉默片刻, 覺得有些好笑。
閒著沒事乾非要跑過來, 膽子又那麼小,被他發現了就躲——
他會吃人?
……
沒過一會兒,窗外的五個人就聽到教室裡如常響起了訓斥聲。
隻是那訓斥聲沒有方才那麼煩躁了, 懶了不少,讓人心頭微微一鬆。
五個人麵麵相覷, 也沒敢再探出頭去, 就這樣躲在窗台下偷聽。
……
夏日,蟬聲陣陣。
那絲毫不退的炎熱實在折磨, 時間似乎也過得非常緩慢。
至少對於沈亭言來說,這短短三個半小時,他仿佛已經把畢生的耐心都給耗儘了。
下午四點半,室外光線依舊熱烈, 學員和攝像師陸陸續續退出了教室。
老高夾著文件一路打招呼走了進來,把教室裡幾個固定機位攝像頭給關了, 回過身,隻見沈亭言後腰靠著講台,低頭點了支煙。
一米八/九的身高, 肩膀寬闊, 腰部勁瘦, 低下頭點煙的時候,眼睫微垂,在那雙狹長的眼眸裡落下大片陰影。
明明是隨意做出來的動作,卻好看得跟畫報似的,如果這時候粉絲們在場,應該會尖叫到昏厥吧。
可惜老高早就脫了敏,最初時還會欣賞,現在再看到這幅畫麵,心裡頭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是——
這家夥絕對是被煩到沒邊了。
老高訕笑道:“這麼不高興?不至於吧,C班有幾個其實能力不錯的啊,隻是第一輪比賽發揮失常罷了!”
沈亭言吐著煙,斜眼懟他:“你的‘有幾個’在全部十五個人裡占多少比例?”
老高:“呃,百分之33.33333……%”
沈亭言用毫無感情的視線擊穿他。
老高的求生欲冒了出來:“你接這份活的時候我又不是沒告訴過你要帶新人!”
沈亭言:“你跟我說的時候可沒提起過會有一幫科班出身但基礎能力連素人都不如的藝人。”
老高:“。”
老高再接再厲:“可你前兩天明明還看戲看得很開心!”
沈亭言一擊必殺:“他們要是剛才在我麵前哭出來,我可能還是會很開心。”
老高:“……”
魔鬼啊,誰來抓走這個S級魔鬼!
沈亭言看老高那副內心瘋狂os的模樣,嗤笑道:“看戲和教學是兩碼事。”
“大學學了四年也不過就到這種程度,你覺得這種人真的是腦子不行?我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去教他們?”
老高抹了把臉,走過去語重心長地勸:“咱們這節目說是訓練加競技,其實說到底就是選秀。選秀選秀,大海裡撈針,那肯定是得費點功夫的,但如果真能撈上來幾根針,咳,不是,幾顆珍珠,那不還是值得的嘛!”
老高偏過頭看向自己的友人,用手肘撞了他下,嬉笑道:“你不也就不愁找不到人拍電影了?”
沈亭言淡淡道:“真有好苗子也不是什麼角色都能演的,你彆跟我裝傻。”
老高耍起了賴皮:“我跟不跟你裝傻你不都來了,反正你最近也沒事乾,就來這裡轉換轉換心情嘛!也不可能都是煩心的事,對不對?”
沈亭言似乎想到了什麼,並沒有反駁這句話。
他直接換了話題:“你來找我有事?”
“嗐,主要還是過來看看你這個老師當得怎麼樣了,順便來通知你下後麵幾天的錄製內容。”
第一輪比賽準備時期沒四位導師什麼事,可這之後,沈亭言他們的錄製就要密集起來了。
除了後續需要他們直接指導一些劇目小組,導師花絮也得錄錄,瑣碎的事挺多。
老高說完,注意到沈亭言那副臉色,又想起了3號樓這製冷能力確實虛弱的空調,心虛地笑笑,提醒他早點回去,便趕緊溜了人。
沈亭言的體質隻有在特彆熱或者運動過後才會出汗。
像現在這種時候,他身上是一點汗都不出的,隻有熟悉的人才會看出他已經被熱得不行。
是得趕緊開車回公寓,但抽完一根煙也是必須的,不然他一整個回家路上都會心煩。
安靜的教室,傍晚光線斜射進來,煙霧在橘黃的光線中繚繞。
沈亭言靜了會兒,起身走到窗邊。
本想隻開一條縫透透氣,卻不想瞄到了窗台下方的一根呆毛,沈亭言頓時挑起了眉梢。
還沒走?
……
常雲他們四人早就陸陸續續溜走了——三十四度的高溫天氣,他們實在耐不住熱。
薛笑不怕熱,就不知不覺一個人留到了現在。
他也沒注意到什麼時候教室裡沒聲兒了,還在兀自看他剛才偷聽時做下來的筆記。
沈亭言教學風格嚴厲,但就如趙冬所說,他教的都是一些很實用的東西。
除了什麼類型的角色應該注意什麼樣的體態,後麵的近三個小時裡,他還講到了怎麼從習慣、小動作、發聲方式、語速、語調等不同角度塑造人物。
誠然現在很多影視劇都會使用配音,然而薛笑認為演員絕不能依賴於這些技術。
沈亭言演過這麼多部電影,每個角色給人的感覺都完全不同,每個角色都會讓觀眾感到震撼,這就是強大、多維的表演實力所帶來的感觀衝擊。
是非常了不起的。
薛笑想成為這樣的演員。
指尖劃過豐緯上午發放的劇本,他試著念出其中一句台詞:“所以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
薛笑扭過頭,對著一朵牆邊野蠻生長的小野花怒目而視:“所以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
“嘩”一聲,窗戶被推開的聲音忽然在頭頂上響起。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嗓音落了下來,毫不留情地給出了兩個字評價。
“浮誇。”
薛笑被嚇了跳,震驚地抬起頭。
男人隨意靠在窗台邊,食指與中指夾著一根煙,唇間青煙溢散。
手掌抵著臉頰,他微微側著頭,正垂眸看著薛笑。
薛笑的耳朵登時熱了起來:“沈、沈老師!”
他想爬起身,沈亭言卻道:“再來一次。”
薛笑:“……”
沈亭言修長的手指點點他身旁的那朵小野花,勾起唇,笑得很戲謔:“對著它來。”
薛笑:“…………”
他慢吞吞重新看向手中的劇本,又慢吞吞仰起頭,眼巴巴瞅向沈亭言。
沈亭言吸了口煙,優哉遊哉地等著,一副做好準備看戲的模樣。
薛笑的耳朵更熱了,熱得好像能滴出血。
他咽了咽口水,尷尬地看向那朵無辜的小野花。
醞釀了下情緒,他小聲逼逼道:“……所以你就是這麼看待我的?”
小野花被熱風吹得搖擺了兩下,好像在嘲笑地說:“是呀是呀!”
薛笑手中的劇本被抽走。
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沈亭言看到那劇本上記得滿滿的筆記時,他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讓他驚訝的是那端正漂亮的字體,落筆之人過去絕對沒少練字,而現在娛樂圈裡除了老一輩藝人,已經鮮少有人會花時間去這樣自我修養了。
沈亭言又看了薛笑一眼,後者忐忑地望著他,一雙眼睛晃動著水光,好像在他麵前總是這麼緊張。
……不對。
在台上的時候,即使麵對著他,這個家夥也曾有那麼一刻,專注到了冷靜。
在那短短的瞬間,沈亭言看到了某種從縫隙裡透露出來的鋒芒。
他輕吐出煙,掃了掃這簡單的劇本就問:“你剛才演的就是這個暴脾氣男人?你身邊的暴脾氣平時都是這麼說話的?”
薛笑想了想,抿唇搖搖頭。
“他們吵架時語速都像你剛才那樣不疾不緩,咬字清晰,跟表演話劇似的?”
薛笑憋紅著臉搖搖頭。
“這種人在這種時候情緒能這麼平穩?態度還帶點兒嬌?”
嬌……
薛笑漲紅臉搖搖頭。
沈亭言放下劇本,重新看向薛笑:“你——”
薛笑羞愧地低著頭。
除了從黑發裡冒出來的耳朵尖,就連那修長柔韌的後脖頸也紅了個透,粉紅粉紅的,是桃花一樣的顏色。
這家夥就這樣默默蹲坐在原地任他批,一句話都不吭聲,從沈亭言的角度看過去,還能看到臉頰上那一點點鼓出來的嬰兒肥,莫名有種委委屈屈的感覺。
可就連那委屈巴巴的嬰兒肥,此刻也是緋色的。
夏季的熱風拂過,嘩啦啦一陣,帶來不知名的甜甜花香。
那股花香或許來自遠方,又或許就來自於近在咫尺的,那朵倚在牆角邊的小野花。
沈亭言頓了頓,突然不想再繼續往下說了。
他輕笑了聲,道:“薛笑。”
“這麼乖的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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