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細細打量,能看見芬裡爾手中托著的絨布盒子裡,裡麵是一對綠色的寶石耳環,外麵鑲著一圈金,寶石的大小比之尋常耳環大很多。
雖然地方有些暗,但童依依看清後已經確認這是直男審美。
這雞蛋大的寶石耳環……
哪怕寶石成色極好,戴在少女身上也極其顯老。
當然童依依並不會去和芬裡爾細究這事,本來就沒想收下,自然不會去管耳環到底適不適合自己。
“芬裡爾公爵,如果你真的感到歉意就不要再做今日這種事,如果你是想再次合作,恕我直言,於我個人而言這已經不可能。你或許可以試著聯絡教廷,教廷並非隻有我一人能和你合作。”童依依站起身,牽著裙擺繞過跪在地上的芬裡爾。
她沒有在意芬裡爾的神情,隻是徑自向前走。
甚至連科倫娜都反應一瞬才跟上少女。
行至路口,童依依略略側身。
芬裡爾已經站起身,隻是低著頭看不清神情,手裡緊緊捏著那個絨布盒。
話已經說出口,童依依沒有收回的意思,轉身離開。
“大人……”跟在童依依身後的科倫娜等兩人走出那一塊花園後才低聲開口。
“科倫娜覺得我剛才過分麼?”童依依轉頭看向科倫娜。
少女背對著城堡內那燈火通明的舞會入口,臉龐在昏暗中,卻仍是讓人覺得柔軟。
她聲線糯糯的小聲問著這樣的話。
科倫娜根本不忍心去說什麼。
科倫娜聽說過芬裡爾公爵的事,她隻是在擔心少女惹怒那位之後的安危。
“芬裡爾公爵並不是一位好脾氣的貴族。”科倫娜想了想,說出自己的顧忌。
“不必擔心,他還不敢將我怎麼樣。”芬裡爾在帝國如今舉步維艱,已經隱隱和皇室對立,怎麼可能還會得罪教廷。
已經做了監聽的蠢事,還被發現了。
隻要他還有腦子就不會再對教廷動作。
之後不久光明之子就會和他接觸,他和教廷的合作不算是破裂。
被單獨留在花園內的芬裡爾公爵維持著那樣的動作許久,才微微動了一下。
他低頭,視線看著手中的絨布盒,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耳尖微動
,他嗅到風中傳來的訊息,眼中閃過暗芒,帶著冷意煞人的聲音低斥道:“誰?”
“不必緊張,您是在皇家的城堡,您一位八階魔導士,總不至於擔心有人會傷害到你。”
清朗的聲音傳來,芬裡爾轉身,見到是帝國的王子殿下,眼底帶著不耐,捏著絨布盒就要離開。
“還是,”亞瑟看著即將擦身而過的芬裡爾,麵上帶著和善的笑意,“芬裡爾公爵實在擔心被人看到什麼?例如,像狗一樣跪在一個女人腳底?”
身側傳來驟然而起的殺意,花園內突然旋起一陣大風。
亞瑟笑著將芬裡爾手中巨大的雷電火球接住,掌心傳來焦糊的味道,他麵不改色,手上用力,將其捏碎。
“聖女看起來很好說話是麼?儘管大部分時候她確實沒有主見,但有時候出人意料的固執,她既然說下那樣的話,芬裡爾公爵再做糾纏,隻會被厭惡。”他的笑聲裡帶著愉悅,隱隱的含著幸災樂禍。
芬裡爾卻沒有再被激怒,他仍是那副孤僻的模樣,將身子都藏在黑暗中,難得的啟唇,用語言譏諷他人:“我想她更厭惡你,殿下在聖女心中,嗬。”
這話說完,他手微抬,消失在原地。
同樣是八階強者,儘管剛才芬裡爾被激怒時仍留了理智沒有下死手,但那一招仍舊不弱,表麵雲淡風輕實則用了大半力氣將攻擊攔截下來的王子殿下緩緩呼出一口氣。
想到剛才芬裡爾對自己的嘲諷,亞瑟心底倒是沒什麼怒氣。
他在小聖女心中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亞瑟一直知道這一點,畢竟聖女在和自己的第一次見麵,就已經瞧清自己了。
。
六年前——
這是童依依第一次來到帝國皇室的城堡內,被選做聖女後她被教導了整整一年,這期間一直沒有離開聖殿。
今日是為了給一位懷孕的女貴族送祝福而來。
女貴族是王後的親妹妹,本來該是親自去往聖殿接受祝福,但這位女貴族的身子骨很差,本來常年就在室內養著,婚後數年沒能有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懷上,更是不敢出門,更遑論還要坐上馬車才能到達的聖殿。
種種原因下,童依依親自來了城堡。
祝福儀式進行的順利,
女貴族在王後的陪伴下,麵上滿是感激,王後見受到祝福後的妹妹臉色似乎好了些許,心下滿意,看向童依依:“聖女似乎還沒有來過城堡,城堡後花園內有一除玻璃花房,很好看,可要去參觀瞧瞧?等會兒我會讓女仆送下午茶的點心過去。”
本想拒絕的童依依聽到了王後的後半句,牽著裙擺欠欠身:“那就多謝款待了,王後殿下。”
本來依著聖女的地位,城堡至少得有一位主人陪同她,可一方麵王後擔心自己的妹妹,想留下來陪伴她,另一方麵……
王後看著眼前不過十歲的小女孩兒,覺得沒有必要,她沉思片刻:“我的兒子亞瑟比你大幾歲,我會讓他過去隨同,我想你們會相處的很愉快的。”
她的兒子她自己很是了解,沒見過世麵的聖女定會被哄的開開心心回聖殿去。
童依依與聖殿的騎士長一起跟著皇宮內的女仆到了城堡後方的玻璃花房,騎士長在花房的大門外等待。
童依依看著花房裡爭奇鬥豔的花叢,閒庭漫步。
照理說此刻的花房內不該有人,畢竟城堡內的花房隻有皇室和經過皇室同意的貴族們才能進入。
這也是為何騎士長守在外麵的原因。
童依依隻是進入裡麵一邊等待著下午茶與王後的小王子,一邊欣賞花卉,繞過幾個花叢後,卻見到了一個金發藍眸衣著華貴的少年。
少年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可腳下卻踩著一個成年男子,那男子身上也穿著貴族的服飾,因為臉被少年狠狠踩著,看不清麵容。
花園內很安靜,被踩著的男子低低的露出幾分痛苦的呻|吟,他身上的服飾是棕黑色,可胸口處卻有些濕意。
童依依鼻尖輕嗅,有濃烈的鐵鏽味道,胸口那顯然不可能是不小心潑灑上去的紅茶或者牛奶。
她剛走近時,正聽見少年語氣溫吞,不緊不慢的說著令人不寒而栗的話:“作為貴族,信譽很重要,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一旁有位年歲中年身著燕尾服的男子,從起白色的手套與其站姿看,應該是城堡內的管家。
少年狠狠踩著腳下男子的臉,腳尖用力碾了碾,隻是臉上仍舊帶著溫和的笑,他偏頭:“和上一
個一樣處理掉。”
他說完,卻不見管家動作,很快發現不對,抬頭,就見到一個小女孩,睜著那雙澄澈的眸子看著自己。
亞瑟打量著,女孩是和自己一樣的金發藍眸,那雙小鹿般的眸子仿佛能一望到底,因為太過乾淨,輕易就能激起人心底的破壞欲。
白皙柔嫩的臉頰因為照射|進花房內的陽光染上些許紅色。
再一看女孩衣服上的徽章,亞瑟明白過來,他的腳離開貴族的臉,向前走了兩步,伸手鞠躬行禮:“美麗的女孩,你可是聖殿的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