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因為有人特意散播,聖奧德城內的流言比想象的傳播的快,但或許是因為聖殿這些年的名聲太好,又或者是因為親眼見過神跡,流言沒有愈演愈烈。

即使有對流言半信半疑的信徒,也隻會將這件事放到教廷的頭上,而不會落在聖殿內聖女的頭上。

聖女大人是光明神親自蒞臨選出的,城內的信徒也都見過聖女大人,即使這件事是真的,聖女大人也不可能知情!

事情的走向並不讓人意外。

如果聖殿和聖女能這麼輕易被流言打敗才奇怪。

這次的做法隻是在人們心中留個根。

一次兩次,次數多了,總會有人爆發的一天。

不過童依依對外麵的流言並不關心,她借著教皇批準的假期的名義一直在後殿待著,實際上是每天在和卡爾試驗如何控製變成獸身或者人身。

但懵懂的絨貓獸每次都是歪著頭用那雙濕漉漉的眸子看著童依依,眼底帶著委屈,像是控訴童依依嫌棄他的人身。

卡爾也試著嘗試幾次,也確實沒法自由變換。

“那個追尋卡爾大人下落的地下鬥獸場可能知道方法。”科倫娜看著緊緊環住聖女大人腰側的小男孩,開口說道。

童依依自然也想到過,但不敢輕易去那尋找方法:“會打草驚蛇,暫且不動。”

她這些年太過鹹魚,沒有在聖殿培養親信,手上現在隻有兩個專屬騎士可以信得過,還有個不大穩固的盟友唐納特公爵。

而且現在的事情並沒有那麼糟糕。

這麼想著童依依低頭摸了摸腰側卡爾的腦袋。

“依依,依依!”被安撫的小男孩身後豎的高高的尾巴愉悅的搖擺,嘴裡低低的帶著眷戀喚著,臉上滿是笑意。

他的腦袋更加埋進少女的腰側,鼻尖充斥著少女身上的馨香。

依依的味道,喜歡!

房門被敲響,門外響起路易清朗的聲音:“大人,芬裡爾公爵求見。”

路易隻是例行公事的詢問一下,私底下並不認為聖女大人會見那位陰鬱無禮的公爵。

果然,屋內傳來聖女大人的回絕:“不見。”

“是,大人。”

話罷小騎士對著屋門行禮,這才轉身回到院子的門口,麵上帶著冷漠和倨傲,看向從前庭過來傳話的騎士,將童依依的拒絕說了。

傳話的騎士麵上有些為難。

路易注意到不對:“怎麼了?”

“芬裡爾公爵親自來了聖殿,如今正在前庭等候,跟著他的管家還說,今日是有重要的事,必須見到聖女大人。”

路易皺眉,麵色不善:“聖奧德城這麼多信徒,人人都說有重要的事要見大人,難道大人都要一一回絕嘛?”

“那畢竟是芬裡爾公爵……”騎士麵上有些為難。

確實,聖殿的後殿一般人無法進入,甚至是王子殿下,要申請和童依依見麵,也隻能是通過聖殿騎士的傳話。

一般貴族的申請,聖殿騎士甚至都不會到後殿來,會直接拒絕。

畢竟這裡是聖奧德城,最不缺的就是貴族。

隻是芬裡爾公爵到底是不同的,帝國的三大家族,有實力有實權有領地。

儘管以往和聖殿走的不近,但他的拜訪聖殿不能太敷衍,哪怕芬裡爾公爵如今流言纏身。

路易沉吟片刻,讓騎士等候,又去詢問聖女大人。

“既然這樣,路易你就親自走一趟。”

童依依暗道,也就這一次了,畢竟是第一次回絕他的拜訪,讓路易親自走一趟才合乎禮儀,再有下次,路易不出麵也說得過去。

路易應下,轉身離開院落跟著那位騎士來到了前庭。

見到坐在前庭的會客廳內的芬裡爾公爵與一旁站著的管家,路易直接開口:“聖女大人拒絕您的請見。”

用詞極為巧妙,將芬裡爾公爵放在極低的位置,但一向脾氣差的芬裡爾公爵並沒有惱怒,仿佛習以為常。

公爵館的管家一般情況不會輕易離開公館。

畢竟一個公館的管家每日需要管理眾多仆從,十分忙碌。

但聽到自家主人是要到聖殿來找聖女,為了未來可能會有的小主子操碎心的管家提出要同行。

這樣的場合帶上一般的仆人顯得不夠誠懇,因此芬裡爾公爵也答應了。

十分有眼色的管家當然不會因為路易的話語生氣,芬裡爾公爵不善言辭,因此是管家與路易回話:“當然。聖女大人自然不是輕易便能麵見,隻是基於最近城內的流言……”

路易對這件事早有不滿。

他不清楚到底是哪方的勢力做出這種事情,竟然妄圖抹黑聖殿,甚至抹黑大人。

因此儘管大人對這件事表現的意興闌珊事不關己一般,但路易仍舊是兢兢業業的去收集情報,時刻注意城內的流言走向。

但值得驕傲的事,大人的光芒並不會被無腦的流言破壞,信徒們對大人沒有絲毫的不滿。

路易心底也猜測過是否可能是王室或者貴族做出這件事情。

畢竟最近城內發生的事情太多,多方勢力角逐之下,波及到了聖殿也未可知。

因此路易對麵前的疑似罪人和其家中的仆從很難有好臉色,如今對方竟然敢主動開口提這件事,路易皺著眉頭斥道:“流言隻是流言,大人清者自清,並不會在意這種東西。”

“當然!這是自然的!聖女大人終日在聖殿內為帝國祈福,獅鷲大公終年在失落之地,絕對沒有交集的可能,更何況,聖女大人高潔,即使是大公也配不上!”管家立刻跟著回道。

作為利文斯頓家族的管家,如今專心侍奉公爵大人,抨擊老對頭卡特萊特家族的大公是職業技能。

最重要的是,他十分清楚知道芬裡爾公爵對聖女大人的態度,也因此這話語裡的語氣他半點沒有摻假。

即使是獅鷲大公也配不上聖女大人。

能與聖女大人比肩的,必須得是他們公爵大人。

他們公爵大人長了這麼大從來沒對任何女人有過不同,管家一度懷疑在自家主人眼中是否有性彆之分。

如今好不容易鐵樹開花,彆說聖殿的聖女,就是神女,他也要幫自家主人想辦法。

路易聽見管家的話,緊皺的眉頭鬆了些,對於對方的話,他絲毫沒有覺得諂媚,甚至是深以為然。

管家見到路易的神色稍緩,連忙順勢道:“況且信徒們多年受到聖女大人的恩惠,又怎麼可能懷疑聖女大人,哪怕是一瞬間那都是褻瀆。”

這確實是聖奧德城信徒們的內心所想,見路易的臉色越來越好,管家笑了一聲,緊接著說:“我家主人想見聖女大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這件事與獅鷲大公在失落之地的死有些關係……”

管家儘職儘責的將芬裡爾的話轉達。

路易神情一頓,想了想,仍舊一口回絕:“大人曾說,如今失落之地的事情,聖殿已經改成由聖子大人負責與公爵大人交接。”

一旁,良久沒有說話的芬裡爾公爵嗓音低沉暗啞:“我隻會和聖女說。”

路易一聽就要怒斥他的無禮,管家連忙打斷:“主人還帶了禮物給聖女大人。”

芬裡爾公爵想起這事,抬手示意管家遞過去。

管家自懷中掏出一個精巧的小盒子,躬身遞給路易。

禮物?

路易內心覺得可笑,但常年的教養讓他忍住沒有一把將那盒子打到地上,他抬頭,瞥了一眼坐在主座上的芬裡爾,語氣冰冷:“聖女大人不會收來路不明的東西,為了大人的安危,這些東西甚至不會進入後殿放在大人麵前。”

難不成麵前這無禮又天真的貴族以為什麼東西都能入大人的眼麼?

管家仍舊躬身低頭:“騎士大人可以先打開來看,確保安全。”

簡直是胡攪蠻纏。

路易抿唇看著管家,沒有動作。

管家回身看向芬裡爾,見他頷首,就對著路易打開了盒子。

路易本已經有些不耐煩,但等看到盒子內的東西,他神情一頓。

那是一個鈴鐺,半個拳頭大小,像是用在獸類身上的。

路易見過,聖奧德城有貴婦人把這個掛在絨貓獸的脖子上。

這個鈴鐺並不算好看,看上去有些舊,甚至,上麵還沾了些許血跡。

見到路易失神,管家將盒子關上。

路易心思回轉,再看向芬裡爾時,不再那麼強硬。

他記得,聖女大人帶回絨貓獸,從法師塔回來的那一天,碰到了芬裡爾公爵。

如今特意挑這個時機送絨貓獸的鈴鐺,且明顯是受過傷的絨貓獸戴過的,或許是在暗示什麼。

芬裡爾公爵難道猜到絨貓獸的來曆?

路易不敢做主,抿唇看向主座上的芬裡爾,男人麵容冷峻,那雙黑色的眸子看著自己裡帶著寒光。

“我需要請示大人。”路易沉吟片刻,道。

而後他轉身離開會客廳,在無人處聯絡童依依。

再回來時,他看著芬裡爾的眼神比之前更加警惕。

這無禮的貴族分明是在威脅聖女大人!

“大人讓你去中殿的會客廳等候。”話罷,路易甚至都不等待芬裡爾的回應,轉身就走。

對待這樣一位厚顏無恥的貴族,不需要用任何禮儀。

路易惱怒的想。

與前庭的會客廳不同,中殿的會客廳除卻寬敞舒適,更有防禦和隔音結界,是聖殿高層麵見重要客人的地方。

“芬裡爾公爵有什麼事,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會談?”見到人,童依依直截了當詢問。

芬裡爾近乎貪婪的看著眼前的少女,聽見清脆如黃鶯般的聲音詢問自己的目的,他張了張口,最後出來的仍舊是冷淡的聲線:“我想今日的談話,並不適合有第三人在場。”

他指的是跟著童依依進入會客廳的路易。

這其實並不合常理。

一般來講,能進入聖殿中殿會客廳的客人,聖殿都很是尊敬,並不會再帶騎士進來。

童依依這個舉動是在明晃晃的告訴芬裡爾他並不受到聖殿的歡迎。

因此當芬裡爾提出異議,童依依也隻是微微揚起下巴:“我覺得適合,路易不是外人。”

聽見那句不是外人,芬裡爾險些沒繃住自己的神情,殺氣都要實質化的衝向路易,但他時刻記著麵前的少女,因此隻是扯了扯嘴角,雙眸微眯,表麵看上去是捏著足夠籌碼的上位者,正侃侃而談:“無論聖女怎麼想,隻要他在場,關於一些聖女想知道的事,我都不會說出口。”

“我又有什麼事情,是必須由你來告訴我?”童依依反問。

“比如……地下鬥獸場。”芬裡爾那雙黑色的眸子深處透著冷漠,掃向不識趣的騎士。

童依依微愣,回頭看向路易,衝他點點頭。

路易猶豫一瞬,離開會客廳。

“那麼現在,芬裡爾公爵可否暢所欲言了?”童依依隨意的尋了個座位坐下,位置在芬裡爾公爵的正對麵,離著有幾丈遠。

芬裡爾見此,眉頭輕蹙,但很快,他眉間一鬆,徑自走向童依依,緊貼著少女的手臂坐下。

童依依眉頭一皺,抿唇將手臂收回,身子向外側儘量遠離他,身側傳來男人低低的笑聲,這讓童依依覺得芬裡爾是刻意讓自己不快,因此她語氣變重,聲音裡帶上幾分不耐:“芬裡爾公爵如果有事還是儘快說完,畢竟,聖殿的神職者並不會像是聖奧德城的貴族一樣清閒。”

儘管並不讚同少女所謂神職者不比貴族清閒的發言,但芬裡爾不會反駁少女,察覺她的耐心即將到極限,他也不再多話,直接道:“聖女將絨貓獸帶回來的一段時間,隻有我去了法師塔,在此之後,賢者聽到了你放出的話,跟著你的話認下是他將絨貓獸送給你。但……法師塔從來沒養過寵物,即使是作為實驗體,絨貓獸也並不合格。”

芬裡爾的話有道理,童依依也很清楚,如果地下鬥獸場真的重視卡爾,那麼查到聖殿頭上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不過……”芬裡爾側頭看向童依依,甚至傾身靠近些許,黑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語氣裡透著蠱惑,“我或許可以幫你。”

“不需要。”童依依一口回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若是旁人這樣和自己說話,芬裡爾敢肯定,他定是一個眼神也不會送過去,直接將那人碾碎成渣,但麵前的少女這樣做,他不僅不會因此惱怒,甚至因為看見少女的另一麵而感到些許欣喜,他伸手握拳輕咳一聲,那雙陰鬱的黝黑色眸子裡閃過一絲柔和,輕聲勸誘:“我隻需要一句,說法師塔內的絨貓獸是我送的。”

口氣倒是不小。童依依心想。

利文斯頓家族雖然讓人忌憚,但既然按照之前芬裡爾的意思,對方敢查到聖殿頭上,那就未必會怕利文斯頓家族。

看出少女的心思,芬裡爾垂眸,補充:“至少,他們會在聖女將絨貓獸來曆處理乾淨後才會找上門。”

童依依挑眉,芬裡爾的話很有誘惑力,這確實是最近她比較頭疼的事,可她並不想接受他的幫助,接受一個殺人犯的幫助。

童依依心想,她抬眸,看向芬裡爾公爵,那雙黑色無機製的眸子盯著自己時,她總會想到在獅鷲大公的記憶裡看到的那一幕——

他將長劍刺向獅鷲大公的胸口,眼底帶著快意,就仿佛對方的死亡對於他是一件極其愉悅的事。

又或許,她不該這麼早的因為一段記憶去斷定他的罪:“公爵大人今日過來,隻是為了伸出援手?”

她說著,語氣裡滿是不信。

芬裡爾輕笑一聲,眼底的陰霾散開,看向童依依,說出的話卻讓人一怔:“聖女,在獅鷲大公的記憶中,你看到了什麼?”

童依依很快回神,麵上不動聲色:“聖殿沒有義務告知任何人。”

“當然,”芬裡爾點頭,“但我想該有一份記憶與我有關。”

儘管平日裡的行事帶著貴族的優雅與風度,但其實,芬裡爾公爵並不擅長社交,也不屑於與人周旋。

可對待少女,他很敏感。

在察覺對方對自己的態度一變再變,芬裡爾已經猜到了緣由。

童依依沒想到對方不打算隱瞞,甚至是想主動的挑明這件事情。

也或許隻是試探,童依依不接話。

卻見到那位金棕色長發的貴族,黑色的眸子緊緊盯著自己,輕聲詢問:“聖女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什麼?”

童依依順著他的話問。

“卡特萊特臨死前的記憶,聖女應該看見了吧。”他的話語裡帶著肯定。

童依依麵不改色心不跳:“沒有。”

她當然不可能承認。

無論麵前的芬裡爾公爵為什麼有自首的動作,但這事敞開來就是個麻煩。

對方這行為也似乎透著危險的訊號,童依依得手已經悄悄碰到小指上一枚精巧的手環,周身防備起來。

芬裡爾隻是盯著少女的眼睛,眼底閃過笑意:“聖女的眼睛不會說謊,下次記住了,如果要編謊言,不要將眼睛對著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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