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懸崖的露天大陽台,放眼望去是蔚藍無邊的大海，此時陽光儘情的灑落下來，在波濤的海麵上閃爍成金光閃閃，斑斕無比也美麗無比,輕撫而來帶著鹹濕氣息的海風推著海浪不斷擊打著懸崖峭壁,白色浪花不斷刷洗著壁麵,碰撞而起的浪花帶著驚天破地的氣勢。
天地間仿佛被海風帶著獨屬於海洋的味道給填滿,抬頭就可以看見淡藍無雲的天空,在配合幾隻海鷗自由地飛過，大海、天空……處在其中的人會感受到世界都充滿著勃勃生機和寧靜,仿佛一切肮臟和黑暗都與自己無關，你隻需要享受現在的一切即可。
斯塔克永遠不會委屈自己,布魯斯·韋恩環視著自然風光,典型的斯塔克式審美,透露著自由、浪漫、奢華……一切符合斯塔克的標簽。
如果是以往或許此時的布魯斯·韋恩說不定會在心底順便地踩一腳斯塔克,兩人的積怨幾乎都是從相同的配置上而來,起初是托尼的單方麵拉踩,最後淪陷成兩人明撕暗諷,一是為了符合自己花花公子的人設，二是有時候托尼的確有點賤兮兮的欠抽，特彆是在得意的時候驕傲的像隻孔雀，非要昂首從你麵前溜達。
以往的過往變得有些幼稚,布魯斯歎息著自己乾嘛當時非要跟他杠上，或許是為了看托尼變臉時的模樣？
這個想法讓布魯斯怔住了,好吧……或許的確是因為這個。
其實在某種情況下，連韋恩自己都會意識不到他獨特的‘惡趣味’，因為蝙蝠家裡麵從老到少都有著類似的‘惡趣味’。
看著此時半趴在陽台邊沿的風衣男人,常年吸煙的習慣讓他手中時時刻刻會夾著根煙霧渺渺的香煙，此時那根應該被點燃被它的主人咬在唇間的香煙，老老實實地被夾在耳根上，與稻草似金燦燦的發絲糾纏在一起不分彼此。
布魯斯能夠感覺到他有什麼事情想要說，跟著康斯坦丁出來，這裡應該不在托尼的AI管家監控範圍內，問道：“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嗨，布魯斯彆緊張，我隻是在思考些東西。”
康斯坦丁沒有回頭，他仍然望著最遠處，哪裡是海與天空連接的地方。
眉心緊緊地擰在一起，布魯斯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與康斯坦丁保持著距離，等著他將要說的話說出來。
沉默地仰頭凝視著天空，日光照耀在康斯坦丁因為常年不規律生活而顯得憔悴的麵容，男人灰藍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帶著一層淡淡的光澤，如同天空上有什麼他很感興趣的東西一樣，近乎癡迷般地望著，最後才遲遲地回道：“你會懼怕死亡嗎？”
死亡？聽著康斯坦丁問他這個問題，布魯斯目光微變。
剛才海姆冥府回來，對死亡這詞語可是很敏感，他仔細地打量著康斯坦丁的側臉，試圖找出什麼。
億萬富翁褪去花花公子的偽裝後，渾身上下的氣勢翻滾夾雜著寒霜，他隻需要那樣看著你、靜靜地看著，就能讓人背脊發涼，似黑夜中等待著狩獵的獵人，而被看上的人終將成為他的獵物。
察覺到看著自己的目光微變，康斯坦丁挑挑眉，仍然保持著瞭望著遠處模樣，不因布魯斯的而變化，在他的眼神裡帶著讓人琢磨不透的孤獨，像獨立在海中的孤島，而被海風輕掃的亂蓬蓬如野草般不羈，混亂地隨風飛舞著。
“你變了，起碼不再敏感。”
康斯坦丁不懷好意地說著，在‘敏感’兩字上加重口音。
敏感嗎？
不準備回答關於‘敏感’的話題，布魯斯隻想知道鼎鼎大名的康斯坦丁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以他對眼前男人的了解，眼前這位魔法大師內心最畏懼的就是死亡。
當然康斯坦丁怕的不是死亡本身，一個抽煙喝酒的亡命之徒會害怕死亡？他永遠怕的是追在死後要麵的未來，饑渴等待著他的敵人們。
見識過康斯坦丁的驅魔，更見過他與惡魔之間不分上下的對罵，以及一次次戲弄他的敵人，有時候布魯斯甚至會想或許康斯坦丁能夠平安無恙活在這個世界，要感謝他的敵人們，因為跟他有仇的惡魔或者人實在太多……，大家都希望他可以死在自己手中。
“你讓我出來，難道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說？”
康斯坦丁聳肩，表示：“當然，不過你難道真的不怕死亡？”
見這個話題是繞不出去了，布魯斯沉下來後回答：“不。”
簡潔的回答，令康斯坦丁輕笑出聲，隻見他搖頭笑著反駁道：“不、這個世界沒有人會不怕死亡，布魯斯彆小瞧死亡帶來的絕望。”
是的，蝙蝠俠或許不會害怕死亡，可是布魯斯會怕，隻要是凡人便不會有人不懼怕死亡，它帶來的痛苦折磨會將最英勇的英雄摧殘成任意揉捏的雜草，康斯坦丁知道……他知道那樣的滋味，它會毫不客氣地敲碎你所有的驕傲。
回憶裡關於死亡的記憶，讓他感受到骨子都發出磨人的疼痛，於是他反射條件地搓搓手指，卻頓住半響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將香煙夾指間，回過神後他選擇將手指放在鼻下，這樣聞著煙草味能夠讓人感到安心。
他的目光沒有變化仍然眺望著遠方，但實際上隻有他知道自己的餘光一直看向地是懸崖最側麵，突兀出現的那座小島。綠茵茵，植物茂密的小島，中間有個小點，隻能集中精神才能看清楚它的模樣，那是座類似城堡的小屋子，有些童話的味道。
將手放進自己的風衣口袋裡，指尖觸碰到堅硬的卡片，細細摸過可以發現上麵有些皺褶，那些皺褶是被自己在深夜驚喜時拽在手中時產生的。卡片上印著的名字，已經熟悉到連它的拚寫字母都能毫無阻礙地讀出，在心中、在口中無數次的提起。
康斯坦丁眼睛裡光芒閃爍，轉過身他看向布魯斯·韋恩，在對方審視下開口：“安妮·博格和你們之間有著特殊的紐帶，她來自何處？你……願意告訴我嗎？”
洛杉磯解決完天使和惡魔後，康斯坦丁忽然失去了目標，他開始對這個世界存在產生疑惑。點燃一根煙，坐在老舊吧裡，沒有惡魔和天使的糾葛，還有他們愚蠢到令人發指的密謀，隻有普通的人類圍繞周圍，烈酒順著喉管到達胃部讓他的身體都溫暖起來，仿佛隻有這樣他才不是那樣‘特殊’，那些糟糕的經曆可以拋之腦後，那些不幸就此遠離自己。
他，康斯坦丁隻是普通的人類，有著自己的煩惱和痛苦，不用為了活下去站在鋼絲線。
喝著調酒師遞過來帶有暗示的烈酒，對方的模樣此時變得不重要，曖昧的氣氛開始攀升，酒吧中昏暗的光線與為了營造氛圍而調至的彩色光束晃悠著，配合著調酒師輕浮地打量，他不由地看向自己左右手，酒杯和香煙。
隨後引來的是久久不語的沉默，最後他忍不住諷刺地笑出聲。
瞧，這就是康斯坦丁，墮落的人……在死亡邊緣爬回來的他，一樣的狗改不了吃屎。
內心唾棄著自己，康斯坦丁想著‘管TM的，什麼都是虛假的’，於是拉起調酒師的小手，等到酒吧打烊後醉醺醺地跟著彆人回家，想著或許這個是今天唯一代表著好的事情吧，有溫暖的被窩、還有個溫暖的軀體躺在自己身邊，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可以得到滿足，儘管它們會像煙火般的絢爛而短暫。
可惜一切都在他們勾肩搭背走出酒吧戛然而止。
黑色氣派的豪車橫停在酒吧門口，靠在車旁的清秀少年對著他打了個招呼，隨後車窗緩緩搖了下來，露出坐在後座‘哥譚寶貝’俊俏的容顏。
酒醉熏熏的他立刻醒了一半，揉揉眼確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大笑起來。
稀客、真正的稀客，布魯斯·韋恩居然會找上自己。
最終在‘哥譚寶貝’勾勾手指下，他義無反顧地拋下了自己的‘新歡’，坐上那輛豪氣衝天的豪車，享受了把富豪的快樂……真是該死的快樂，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那他肯定是喝的太多了，衝著‘哥譚寶貝’那張臉，才會衝動之下跟他坐著直升飛機到了這裡。
康斯坦丁問起安妮，布魯斯警覺起來：“我請你來可不是為了八卦。”
見布魯斯如渣男般的過河拆橋，康斯坦丁正要將卡片拿出來的手頓了頓，將手抽了出來後撓撓頸部，看向彆處：“好吧，隻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屋子裡麵剛才站著的是真正的惡魔和天使，與哥譚裡麵還隻是普通人類級彆的精神病人可不同。”
“隻要他們願意，就可以無孔不入地肆無忌憚破壞你的生活。”
“以我多年跟他們打交道的經驗，作為朋友的建議，小心點。”
對於康斯坦丁善意的提醒，布魯斯點頭接受，隻是對於安妮信息……他無法透露給康斯坦丁，如果可能其實最初他是不願意找康斯坦丁幫忙，這會暴露城堡的信息和安妮，隻是天使和惡魔不是他們可以對付的了，必須有一位足夠機警甚至長期和這些生物打交道人高手在。
“謝謝。”
站直身體，康斯坦丁順便拉拉手臂，他走過布魯斯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提醒著：“保持你的敏感，有時候自覺會是對的。”
看似貼心的話，裡麵絲毫沒有提起安妮·博格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