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1 / 2)

來人正是七嬸。

隻要有地在,這借的錢就能還上。

糧稅大概是十稅三,七嬸的田地掛靠在莊家名下,隻需要明年出一成半的糧食給莊家,此外也沒有其他的徭役,這樣一來很快就能賺回錢。

但若是地沒了,那七嬸一家則無依無靠,隻能像五爺爺家那樣靠著族人的接濟生活。

七嬸從族長和莊進那邊借不來錢,就盯上年輕富有的阿寶。

年輕意味著臉皮薄,抹不開麵子,不好拒絕人。

富有意味著阿寶手裡有錢,能借給她救急。

這鎮上也就阿寶能幫助她了。

七嬸跪下來向阿寶哭訴,哭得阿寶肺腑酸柔,也紅了眼睛。

“那些人凶得很,拿著刀喊打喊殺,我就這一個孩子,出了事要讓老婆子一個人怎麼辦啊?”

“這地是老頭子拚死拚活留下來的,我要是把地賣了,以後要去了地下,要如何麵對老頭子啊……”

“二奶奶你行行好,救救老婆子一家,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當牛做馬都報答你啊……”

……

阿寶扶都扶不起七嬸,手足無措,心中憐憫她,不忍心這個老婦人大雪天跪地求人,道:“七奶奶,你趕緊起來,起來吧!”

“二奶奶,你答應我,我就起來!”

阿寶重重歎了一口氣,問道:“你要多少?”

“六十兩銀子。”七嬸顫顫抖抖道,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其他的原因。

阿寶抬頭看了眼天空,天依然陰沉,雪越下越大,羽絨似的雪絲變成了鵝毛大雪。

剛才為了扶七嬸,阿寶早已經把傘扔到一邊,雪花落在她脖子裡冰涼冰涼的。

這時春雨回來了,見此景趕忙撿起傘,給阿寶撐上。七嬸起身了,阿寶對她說:“你隨我回家去拿錢。”

七嬸慚愧道:“兒子不肖,不敢再登莊相公家門。”

阿寶頓了一下,以為七嬸是羞愧自己兒子不如自家相公,心中高興,就衝春雨道:“你去拿六十兩銀子給七奶奶送來。”

春雨聽了,疑惑地“啊”了一聲,被阿寶催促著回去拿銀子。

春雨還以為是什麼急事兒,小跑回家,匆匆稱了六十兩銀子拿過來。

阿寶將銀子遞給七嬸,叮囑道:“以後萬不可再賭了。”

七嬸連連稱是,拿了銀子喜之不儘,千恩萬謝。

阿寶與春雨賞雪的情致也沒了,一主一仆撐著傘回家。莊紹宗在學堂授課,等他晚上回來,阿寶也就忘了說這事。

七嬸得了銀子,帶上莊成,母子二人不說話悶頭趕路,來到鎮上,將銀子直接還給潘三爺。

潘三爺驚訝地掂了掂銀子,將借據還給二人,七嬸當場撕碎了。

晚上,七嬸來到族長家中說已經籌到銀子,還給了潘三爺,撕了借據。

族長雖然納悶,猜測可能是七嬸藏的銀子,便沒有說其他的話。但有一件事,不得不掰扯明白。

“成哥兒違反族規,必須受罰。明日通知族人無論老少,都來祖祠觀刑。”族長斬釘截鐵道。

七嬸嘴唇動了動,但最後還是同意了。

她知道要是成哥不挨這個打,以後族中就無他的立足之地。

莊進晚上知道這個消息,也是與族長一樣的想法。

吃罷飯,他對眾人道:“明日宗兒抱著平兒去祠堂觀刑,睜大眼睛瞧瞧賭博的下場。咱們家中誰要是去賭博,我打斷他的腿。”

莊紹宗和蘇蕙仙都領了命。莊進無意識地嘀咕了句:“七嬸那麼有錢啊?早如此,給人家便是,何必哭窮?”

阿寶聽了,臉色微變,眼珠轉了轉,小聲道:“爹……”

“嗯?什麼事?”莊進轉頭問道。

阿寶小心翼翼地道:“今天下午,七奶奶找我借了六十兩銀子。”

“什麼?”莊進驚呼出聲,道:“你說七嬸那六十兩銀子是找你借的?”

阿寶垂下頭,為自己辯解道:“我看她哭得可憐,就……就借給她六十兩。爹,這……”

莊進深吸一口氣,對阿寶道:“你本是好心,隻是你還年輕。這賭之一事不是那麼簡單的,要是成弟真戒賭也就算了,你這麼做就是好事一樁,要是他屢教不改,這就是好心變成驢肝肺啊。”

阿寶的臉被說得紅了起來,為自己的輕率感到羞愧,道:“那爹,以後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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