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殷軍燃起狼煙,叛漢歸楚,舉起響應項羽騎軍的大旗時,一名環眼虯須、帶著一股憨愣勁兒的將領,單人匹馬悄悄離了周殷軍大營,遠遠繞了一個大圈,自軍隊間隙中穿過,摸到了垓下城東門來。
看著緊閉的城門與城頭警惕守衛的楚兵,這名憨愣的將領仰頭高聲嚎叫起來:“開門,快開門,我是項昌長公子派來的,要見鐘離眛大將軍與武涉右諫議。”
當前守衛東側城牆的是田兼,是項昌昨夜提拔的青年軍官之一,聽兵士稟報,忙爬到城牆上,探出身仔細詢問了一番,得知這憨愣將領名項喜,來自周殷軍,不敢怠慢,忙下令開門,同時派人傳信垓下城眼下守軍主將鐘離眛。
城門打開一道僅容一人一馬進入的罅隙,兵士站在門洞裡麵招手示意,項喜也昂然不懼,催馬悶頭就進。
一進城門,幾名楚兵圍湧上來,先將他身上的兵器給卸走,然後又細細搜了一遍身,才帶他去見田兼。
城門後的一條寬闊大街上,已經在騎馬等待的田兼,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冷冷丟下一句:“隨我來。”催馬就走,在前引路。項喜慌忙打馬跟上,有心搭話撩扯幾句,見田兼一言不發,神情冷淡,也就識趣的也閉嘴不言。
項喜被帶到了城中一處周圍栽植了森森古樹、房舍精致雅美的民居中,似乎原先屬於一位富戶的居所。推門而入,點綴了池塘、流水、亭榭的寬敞院落裡,已經有幾名將領臣僚在等待了。
為首的一名約四旬左右年紀,身軀高大,肩膀寬闊,腰圍粗壯,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透露出沉穩、威嚴的光芒,凝視著項喜,語氣帶有幾分急切的道:“我就是鐘離眛,你是項昌長公子派遣而來?項昌長公子有什麼指令?”
“你閃一邊去,沒你什麼事兒,我不找你。武涉右諫議呢?項昌長公子有話要給武涉右諫議大夫說。”項喜歪著頭瞪了鐘離眛一眼,麵對他這位大楚大將軍居然也一副滿不在乎的架勢,直通通的道。
帶領他前來的高冷小郎君田兼被他粗魯無禮的話給嚇了一跳,本能就以為他可是要倒黴了。鐘離眛大將軍之威豈容挑釁?以往敢這麼做的將士,墳頭上的草都過人高了。不用說他不過周殷麾下一名小小中郎將,即使周殷親自前來,也不敢這等口氣與鐘離眛說話啊。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鐘離眛大將軍居然默不作聲,一副不以為意的架勢,不由訝在了當場。
田兼不知的是,眼下項昌在鐘離眛心目中的地位與重要程度,直線上飆,居然真將周殷這反叛大楚的叛徒給說服重新歸降,這操作太逆天了,身為垓下城守將的他迫切想知道所有的細節與內情,故而不用說項喜言語無禮,就是當場掏出槍呲他一身騷,他也會忍下來的。
這時一直站立一旁的一名身軀單薄,身著一領玄黑色菱形紋曲裾深衣的臣僚,先是得意掃了鐘離眛一眼,然後上前一步,對項喜傲然道:“我就是大楚右諫議大夫武涉,項昌公子有什麼話帶給我?”
身為大楚右諫議大夫的武涉,下巴如鏟,極為醒目,偏偏還喜歡上揚,從而顯得氣派甚大,頗具個性。
項喜歪著頭掃了他一眼,自懷裡掏出一個布帛卷,丟入他懷裡,張嘴大聲道:“長公子說:武涉,前番霸王派遣你去遊說韓信,最終鬨了個無功而返,你是廢物嗎?自稱謀臣策士,平日誇誇其談無人能及,關鍵時候卻狗屁用不頂,還有什麼臉擔任大楚的右諫議大夫?”
“而今我已經將周殷、英布,都說服的重新歸降大楚了,留下了一個最簡單的給你。你立即前往彭越軍,遊說彭越,讓他帶軍隊滾回梁地去。機會,隻能再給你一次。如果這等大好局麵,你還說服不下彭越,你就留在他的陣營不要回來了,我大楚軍不養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