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外, 密密麻麻的人群將偌大個府衙門口圍困得水泄不通。
糖糖站在人堆外蹦來跳去, 不論如何仰高了腦袋, 都看不見裡頭的情形,急得她滿頭大汗的。
順手抹了把汗,糖糖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有了個主意。
她轉身去尋了個無人的地方,再次化身小貓咪, 仗著嬌小靈活的身軀, 費儘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將自己給弄進了最前頭。
可這毛腦袋剛一冒出來, 就被堂上的驚堂木嚇了一跳。
“大膽刁奴, 還不速速將你所知之事儘數道出!”
都城府伊怒目圓瞪,威嚴自成, 嚇得那跪倒在地上的奴仆渾身一顫,險些當場失態。
糖糖仔細瞧了瞧那人, 發覺自己居然認識她,正是當初緊隨在安冉縣主背後的下仆。
這下仆在安冉縣主手下似乎頗為得寵,其身上所著之物, 不說華服錦衣,但也能看得出是好料子, 且樣式也是時下都城最新的款式, 顏色鮮亮, 就連一些小官之女都穿不起這樣的衣裳。
糖糖一個外來者都能看得出來的問題, 在場之人都不是眼瞎, 自然也都眼明心清。
甚至於,那都城府伊在審問嫌疑人的同時,還有空在心下暗自思索,等此間事了,定要去參上那安冉縣主之父,榮成候一本。
連其府中下人都能穿得如此富貴,可想而知榮成侯府該得是個什麼奢豪模樣。
換個說法,榮成候得貪墨多少銀兩,才能如此巨富?
“大人,大人奴婢是被冤枉的,奴婢根本就不知大人究竟在問什麼啊!”
全然不知自己已然為主家招來禍端的下仆還在大聲喊冤,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不知道的,見了這一幕,還得再抬頭望望天,想著是否該來場飄雪,以示這奴仆冤屈?
“大膽,本官問話,你隻管回答,至於你是否被冤枉,待本官查明真相之後,自有裁斷!”
四周圍坐了太多前來觀審的大人物,都城府伊不得不拿出十二萬分的態度對待此案,怎容許被個區區奴仆反駁。
“大人且息怒,待下屬問上此人一問。”
見府伊大人動怒,府衙師爺立即自動站出,為府伊大人排憂解難。
隻見他在府伊大人的首肯之後,便緩緩渡步至那下仆麵前,胸有成竹地問道:“在下且問你,安冉縣主生辰宴當日,你可隨身伺候左右?”
“回稟大人,正是。”
這種問題就算師爺不問,也多的是人看見了,所以奴仆回答得很順溜。
“嗯。”略略點頭,師爺繼續問:“那在下再問你,蘇家兩位小姐,可曾去過安冉縣主生辰宴,並與安冉縣主接觸過?”
“這……”奴仆微微擰眉,心底起了點點警覺,害怕師爺言語坑害他。
見她猶豫,府伊粗眉一擰,怒道:“怎地?不過個人人皆知的小問題,你也不知?既然如此,來人啊!”
眼看著官差帶著大刀逼近,那奴仆也被嚇壞了,連忙招供:
“不不不,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求大人莫要降罪,奴婢說,縣……縣主生辰宴當日,蘇家兩位小姐確實都有來過,其中蘇大小姐隻與我家縣主遙遙相對幾眼,目光……目光不慎友善,縣主還為此惱怒過,而那蘇二小姐則過來與我家縣主問過安,她……她……”
說到這裡,奴仆的目光總不自覺地往立於一旁的蘇尚書背後那道屏風瞄去,膽怯地不敢說實話。
“既然她不敢說,那便我來替她說吧。”
屏風後,一道清脆女聲響起,正是奴仆口中的蘇二小姐,蘇凝兒。
經曆這段時間的煎熬之後,她早已想通。
人本就不是她害的,她根本無需害怕什麼,但她確實也在安冉縣主麵前嚼過舌根。
當時隻顧著發泄滿腔嫉妒,沒注意防範,肯定有不少人知曉。
即便此時不被暴露出來,隨著案件調查的進展,也肯定會被好事者揭露而出,既如此,那還不如現在自己站出來認罪。
隻要主動認了這條罪,即便她會落下個善妒,且不親姐妹的名聲,但比起謀害姐妹來得要好得多。
日後再好生經營一番,不愁不能改善。
“那一日,我在安冉縣主麵前說了幾句婉兒姐姐的壞話。”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就連蘇尚書都忍不住轉身看了眼那屏風之後的身影。
沒聽見有人喊停,蘇凝兒頓了頓,繼續解釋道:
“姐姐自小長於蘇家,才情樣貌皆非我所能比,回歸蘇家之後我樣樣落後,被姐姐嘲諷多次,久而久之,便起了妒忌埋怨之心。那次在安然縣主的生辰宴上,因再次被姐姐奚落,加之見安冉縣主遭姐姐挑釁,滿心怒火,便起了同病相憐之心,忍不住在安冉縣主麵前多抱怨了幾句……我當時不過一時氣憤,萬萬沒料到安冉縣主她……”
後續蘇凝兒再不言語,其實她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安冉縣主害了蘇婉兒,所以不敢一次性將話說絕。
但僅憑此言,眾人也猜測得知安冉縣主的嫌疑肯定最大。
畢竟她與蘇婉兒都是個十分高調的性子,兩人之間積怨已久的事基本上都城百姓人儘皆知,就連皇上都聽說過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