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前一日沒睡好, 不過第二日起來還是精神奕奕的。
這就是仙人的好處了,至少幾日不睡對他們影響不大。
她將自己收拾整齊後來到堂中,雲寒早已戴上麵具, 背上長琴,化身為沉默寡言的高雅琴師。
見糖糖來了, 雲寒轉目,視線在她今日的裝扮之上一掃而過後, 沒說什麼,隻是將另一張麵具遞給糖糖。
“本尊不確定無觴還認不得認得你, 保險起見, 還是先帶上麵具。”
“好。”糖糖接過麵具,比對著五官輪廓給自己戴上。
這張麵具的模樣是個容貌清秀的小家碧玉, 配著糖糖今日刻意穿得樸素的衣裳,倒也適宜。
隻要她收斂著點自己那通身的氣派。
索性糖糖的斂息功夫好得很, 不一會兒, 一位俊逸淡漠的琴師便帶著自己的小丫鬟從小院內踏出。
院門外,早有魔宮派來的馬車等候, 隨行的甚至還有一隊魔兵。
“韓先生, 請。”
為首的魔兵對著雲寒抱拳一禮, 示意他進馬車。
“有勞。”雲寒有禮點頭, 帶著糖糖相繼坐上馬車。
感受著馬車開始動起來, 車輪沿著魔都街道緩緩行駛, 車身微微搖晃。
車廂內一整寂靜。
似乎看出糖糖眼底的疑惑, 雲寒直接傳音與她道。
“千年前, 無觴魔尊突然變得瘋癲殘暴,時常虐殺魔宮中人,醫師診斷其為狂心病,需日日服食靜心丹,再輔以樂曲等物放鬆心緒方可緩解。”
“無觴魔尊還是個藥罐子啊?”
糖糖的關注重點有點偏,沒辦法,從前的第一印象有點深刻。
她初次見無觴魔尊的時候,那人還是下界一座島嶼的島主,身份尊貴,卻體弱多病,時常泡在藥罐子中,身上常年帶著股揮之不散的濃鬱藥香。
當時她也是悄摸跟著前去給無觴送藥的茹茹,才得以見著這位摯友的心上人。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從他冷酷無情地傷了茹茹心的那一刻,糖糖便決定討厭他。
雲寒瞥了糖糖一眼,不知她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認知。
“自然不是,醫師開的丹藥無觴魔尊從未服用過,可其卻接受了樂曲輔佐放鬆之法,隻是……”
“隻是與魔宮宮人一樣,這樂師的消耗也快得很。”糖糖默契地將雲寒最後的未儘之語接上。
雲寒沒再說什麼,隻是抬手輕輕揉揉糖糖的小腦袋。
頭頂的觸感有點微癢,卻是舒服的。
糖糖猶如一隻被順毛了的貓咪一般,下意識眯眼往上蹭蹭,因為將進魔宮而略微有些緊張繃直的唇角不知不覺地勾起。
兩人在魔兵的護送下進入魔宮,通過層層排查,這才終於踏進宮內專門為那些給魔尊演奏樂曲的樂師住所。
沒有預想中的陰森詭異,精巧大氣的宮殿門前龍飛鳳舞地寫著“清樂殿”,殿內裝飾雅致華貴,擺設處處用心,比之仙界的仙宮也不遑多讓。
這偌大的宮殿,隻住了雲寒一位樂師。
糖糖裝作好奇地從伺候的宮人口中套出,其實一月之前此殿內還是有三位樂師的,隻是不知他們如何開罪了魔後,被魔尊一怒之下親手斬殺。
“傳聞無觴魔尊的錦明魔後容色昳麗,傾國傾城,好想親眼見一見啊。”
糖糖假裝張明娟的迷妹,可那與她閒聊的兩位宮女姐姐卻突然僵硬了臉色。
一位匆匆找了個借口告辭離開。
另一位本也想走,但看著糖糖那副迷茫無知的模樣,心下不忍,便拉著糖糖躲到一處僻靜的角落裡,低聲告誡道:“妹妹可莫要再提及魔後之事了,也千萬不要妄想見到魔後,否則,會引來殺身之禍。”
糖糖瞳孔微縮,似乎被嚇住了,直愣愣地不敢多言。
見她如此,那宮女又連忙寬慰了她幾句:“你也莫怕,在這宮內,隻要你老老實實好好做事,不去招惹魔後,魔尊大人也決計不會為難我們。”
或者是說,那種大人物,根本不會閒的發慌來找她們這些小人物的麻煩。
但是糖糖從這句話裡抓住一個重點:“姐姐是說,其實魔尊大人並非外界傳聞的那般……”
不敢直言,宮女隻無聲地點點頭,意有所指道:“妹妹尚小,凡事且多聽多看少說,時間久了,自然明白。”
“多謝姐姐提點。”糖糖裝作無意地將幾顆魔晶塞進宮女手中。
宮女一楞,隨即立刻將魔晶捏在掌心中,臉上的笑容越發真切幾分。
等人走了,糖糖這才快步走回自己屋內,將門窗關緊,讓張明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