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微微弓著身,諂媚地朝顧筠笑了笑。
顧筠一臉寒意,這是裴殊身邊的人,她不好過多說什麼,但是,裴殊帶著虎子四處閒逛,去賭坊酒館,她雖不該遷怒,但對著虎子實在沒什麼好臉色。
虎子臉上笑嘻嘻的,“夫人,您可算回來了!”
顧筠提著裙擺上台階,“嗯。”
虎子緊緊跟上,“世子早早就回來了,這會兒人在書房,說是要給夫人一個驚喜,嘿,夫人,您移步過去瞅瞅?”
他慣會察言觀色,看得出顧筠冷臉,所以語氣極儘討好。
顧筠腳步微滯,不過很快就恢複如常,她道:“我這還有事,不需要他準備什麼驚喜。”
驚喜,莫不是賭錢賭贏了,就覺得是驚喜吧。
虎子道:“世子這幾天勞心勞累,在外麵吃也吃不好,每日還要在路上顛簸一兩個時辰,人瘦了一大圈,才染成了夫人想要的顏色,夫人好歹看一眼。”
顧筠停住腳步,她問道:“你……說他去染布了?”
沒去酒館,沒去賭錢,而是去了布坊。
虎子點點頭,他人有點胖,眼睛大,一臉喜相,“嘿嘿,世子每日都去,不敢懈怠,就是為了贏個彩頭,還不讓小人跟夫人說。”
每天把香囊掛在嘴邊,不知道還以為是多稀奇的寶貝。
顧筠手有點抖,她抿了下唇,差點忘記當家主母的氣度,“我去看看。”
四月十四,裴殊滿打滿算弄了七天,這幾天泡在小染坊裡,聞著染料的味道,辛苦是辛苦,卻算不上難熬,畢竟以前有比這更辛苦的時候。
就是剛接觸一門新事物,總在摸索中前進。
老師傅配染料靠手感和試,裴殊不一樣,他想辦法弄清其中的原理,為何會有這種顏色,所以後麵增什麼減什麼有跡可循,不是胡亂為之。
而酸性染料遇石蕊溶液變紅,堿性變藍,有了這些,弄不同顏色的染料輕而易舉。
可是解決一個問題之後還有第二個,染料的顏色和上布的顏色也不同,就算上布顏色對了,經過數次漂洗之後,顏色也有變化。
就算晾曬之後成了,再洗,還有褪色變色的,總而言之,一匹顏色好看的布,要經過九九八十一難才成。
裴殊這幾日惡補了染布的知識,頭都要大了,難怪那日顧筠問他,知道染布分幾步嗎。
他染了三種顏色,石蕊紅,還有一種淺紫,和顏料中雪青類似,最後一種便是答應顧筠的,藕荷色。
染出來的布顏色很鮮亮,漂洗不褪色,沒有任何異味,敷在身上不會起紅斑紅疹,更不會癢。
隻要是能想到的,裴殊都儘量考慮周全了。
再經過紮染和灰纈,還可以染出不同圖案的布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顏色,裴殊這幾日在街上,還沒見過有人穿這石蕊紅和雪青色。
顧筠應該是第一個穿的。
她那麼好看,穿上肯定更好看。
裴殊坐在顧筠常坐的椅子上,他一會兒翻翻賬本,一會兒拿出本書翻兩頁,上麵的字他大約都認得,不過看起來還是費勁。
幸好原身不讀書,他不會露餡兒。
裴殊頻頻往外看,一想顧筠看見布又驚又喜的樣子,累幾天他都覺得值。
裴殊等了大約一個時辰,綠勺說顧筠去醫館借書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他就乾等。
終於,外頭傳來動靜,聽著小丫鬟在外頭齊齊喊夫人,裴殊理了理衣服。
顧筠一進書房,就瞧見裴殊一臉笑地看著她,他皮相好,若不是胡作非為,估計會有不少姑娘願意嫁給他。
大概是顧筠盯著的時間太長,裴殊也低頭瞅了瞅自己,哦,他坐著顧筠站著,這怎麼行,於是裴殊站了起來。
“可算回來了,我等了一個多時辰。”裴殊揮手讓丫鬟們下去,還把門給關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想好給我繡什麼顏色的香囊了嗎。”
顧筠臉有點熱,話說就說話,走過來湊這麼近做什麼,“我還未驗過布,你怎就知你贏了。”
裴殊道:“我自己染的我能不知道,我偏就知道。”
他繞著顧筠走了兩圈,“瞧好了吧。”
布裝在了匣子裡,本來虎子就想直接抱回來的,但裴殊覺得不妥,直接拿回來還有什麼驚喜可言。
他把匣子打開,三種顏色的布各一丈,夠給顧筠做三身衣裳。
顧筠最先看見的是細膩的藕荷色,和她那日下裙的顏色一樣,像夏日的荷花,是最嫩的一抹紅。
這真是裴殊染出來的。
顧筠倒不怕裴殊拿彆家的布騙她,這種事一問便知,他究竟是怎麼做到了。
竟是這樣好看的顏色。
纖長的手指撫過細膩的棉布,襯得手指比蓮子都白,顧筠道:“夫君,這陣子你早出晚歸,都是在忙這個……”
裴殊點了點頭,“沒錯,頭一回跟你打賭,總得拿出點樣子來,不然以後不跟我賭了怎麼辦。”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裴殊又去賭坊了呢。
裴殊朝顧筠揚揚頭,“下麵還有。”
石蕊紅比藕荷色更粉嫩,雪青顏色淺淡,自帶一股仙氣,顧筠驚得都說不出話來了,這些也是裴殊染出來的顏色。
他贏了。
顧筠道:“願賭服輸。”
裴殊點了一下顧筠的額頭,“說話倒還算話。”
顧筠不太受得了這麼親昵的舉動,她道:“可是夫君,那些老師傅都染不出這麼好看的顏色,你是怎麼做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裴殊想的:夫人一定說夫君好厲害,太強了,什麼都會!
顧筠想的:他怎麼做出來的????
感謝在2022-01-16 20:00:54~2022-01-18 11:35: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風襲來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