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道:“我家大人說,隻是搬家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不必備這麼厚的禮,若無其他事,小的就先退下了。”
英國公想說些什麼,想讓李管事把東西拿回去,但他清醒地明白,這是退回來的,裴殊不要,裴殊不稀罕,他說不是第一次搬家,他記恨被趕出府的事,才會這麼說來提醒他……
英國公坐在外院待客的正廳,直到茶涼了也沒動,他眼睛閉上睜開,然後又閉上,突然體會到什麼叫人走茶涼。
兒子不願見他,也不能說恨他,是讓管事告訴他,原來的事他不在意,這些東西不稀罕,以後兩不相乾。
英國公一下子卸了力氣,人像老了十歲,他碰了碰茶杯,苦笑,這些東西給誰呢。
給裴靖,未見得會要,最後,英國公和徐氏商量說,要不這些產業給裴湘做嫁妝。
徐氏道:“公爺這是商量還是通知妾身?”
英國公道:“自然是商量,不過也是我的意思,本該給裴殊的,但裴殊……五娘是他親妹妹,以後嫁人,嫁妝多一些在夫家能體麵一點。”
徐氏咬了咬牙,“妾身不願!”
英國公抬起頭,徐氏半分不讓,“公爺給五姑娘準備這麼多嫁妝,那珍兒怎麼做人?讓她什麼都不如裴湘,她心裡得多難受。”
英國公道:“這本是給裴殊的……”
徐氏深吸一口氣,反正她有兒子,英國公奈何不了她,“公爺,給三公子這麼多東西我也不願意,他早就不是國公府的人了,世子是咱們靖兒,理應由靖兒繼承國公府,裴殊就算出息了,那和咱們也沒關係。”
徐氏萬不會扒著裴殊,她有兒子。
徐氏看英國公還想裴殊,還想當個好父親,不由在心裡啐了一口,“公爺,妾身知道您後悔了,後悔把裴靖立為世子,後悔丟了個好兒子,可你也看見了,裴殊不認你,他寧可什麼都不要,也不回國公府,若我是你,我就好好給裴靖打點,讓他更上一層樓,而不是扒著一個根本不會理會自己的兒子。”
英國公臉脹紅,啪給了徐氏一巴掌,“放肆!”
徐氏捂著臉,恨恨道:“您早乾嘛去了,現在吃相這麼難看,三公子四月份離開的,你等過年了,知道他做官了才找上去,你那是找兒子嗎!反正裴靖也長大了,你若廢了裴靖,看以後誰還管你!”
英國公手哆嗦著,“你,你這個毒婦!”
正院鬨了一場,徐氏左臉腫了老高,卻半步不讓,英國公執意把這些田產地產給裴湘當嫁妝,她雖不願意,也沒得辦法。
裴殊不要,裴湘也不想要,她問顧筠的意思,顧筠說:“給了你就拿著,不然也是便宜外人,鋪子好好管著,有不懂的地方我教你。”
裴湘點點頭,笑意嘲諷,“那我就收下,這麼一來,她該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了,早就是這樣,何苦這麼多年裝樣。”
裴湘就是擔憂自己婚事,徐氏應該不敢在婚事上為難她的,有兄長和嫂子在。
裴湘一天兩頭往裴府跑,英國公樂意看著女兒同裴殊親近,從不說什麼,顧筠就帶著妹妹去鋪子莊子,她準備買一個鋪子,留著賣餃子和灌湯包。
看了兩天,選了三處,都很不錯。
裴湘努著嘴道:“乾嘛還買,父親給了我好幾間鋪子,哪個都行的。”
顧筠:“嫂子跟你說,拿到你手裡的東西就是你的,該拿的拿,不該拿的不拿,彆因為是國公府的產業就隨意處置,你得想著怎麼把產業做大,這樣徐氏看了才會更難受……阿湘,我們若有難處會向你開口。”
裴湘點點頭,她也是因為兄長上進就那什麼了,還是得自己立起來,光靠兄長是不行的。
顧筠看上的三處鋪子,大小都差不多,一間在城南,一間在城東,從前的攤子就在這兩處,客人也都在這邊。
還有一間在城北,離得有些遠,但位置說實話還不錯。
顧筠租的鋪子也在城南,想了又想,選了城南的這間,下來一共六千五百兩銀子,去官府辦過戶的手續,拿了房契,這間鋪子就屬於裴家了。
等鋪子收拾打掃好,就能過來做生意了,生意還是趙家和徐家管著,原來的鋪子就不租了。
貼張告示,把新鋪子開張的時間寫上,就行了。
趙家的和徐家的沒想到生意能做這麼大,眼看這就買新鋪子了。
他們幾個在盛京城,聽見不少小話,回去和白氏他們一說,白氏直說不得了。
等夜深之後,白氏和趙老漢說話。
白氏說:“咱們要不以後就跟著裴家乾吧……”
趙老漢吸了口旱煙,“咱們不就是跟著裴家乾呢嗎?”
白氏:“我是說咱們以後伺候裴家,當裴家的奴才。”
趙老漢啪一聲把旱煙槍撂下,“唉,這不挺好的嗎,非要入了奴籍乾啥,你說你這……”
白氏道:“我這幾天老是睡不好,思來想去的,總覺得不踏實,要是不入奴籍,是挺好,每月還能有幾兩銀子賺,可是夫人也不會放心用咱們,三家守著一個莊子,你看這回裴大人拿的農具,幾十畝地一會兒就耕完了。
幾個孫子不是會讀書的料,要是跟著虎子小兄弟,肯定比現在有作為,這主子家的奴才也是體麵的,有月錢拿,還有賞錢拿,不是裴家的人,誰會啥事拉扯著你。
你敢說裴家現在就是最好了嗎,這以後誰說的準。跟著裴家,興許還能做個管事娘子,賬房啥的,以後有孩子出息,讀書好,夫人絕不會攔著,我是這麼個意思,問問你啥想法。
還有徐家李家兩頭,好事兒都是上趕著的。”
要說顧筠絕對是好人,幫過他們一家,還給他們安頓在莊子上,賺錢也拉一把,要真跟著他們,就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