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2 / 2)

孫鳶娘睜大了眸子:“方才不是說......”

尤淩霄冷聲道:“泉鄉那邊鬨事不歇,不光死了人,還害得那片春耕延誤,知府大人已然十分氣怒。”

“若不這麼說,我們村的人一心也撲在囤糧躲避戰事上,春耕無心管理,秋收欠收倒黴的何止是農戶自己,知府大人也得看考績。”

泉鄉那頭的事情鬨著,府衙這邊派了兵房士兵出動,一幫子沒用的東西去了那麼些日子竟然連一幫佃戶都遲遲拿不下。

知府大為惱怒,事情若再不平息下來,消息定然封鎖不住,屆時人心惶惶春耕必毀。

為今之計隻能讓同州駐兵統

領派兵騎迅速鎮壓下去,隻是那駐兵統領並非與知府同一陣營,那頭一旦用兵朝廷就得知道,彼時知府考績必然不會好看。

同州是塊香餑餑,四皇子為把今任知府送來此處費了不少周折,邵恭德來同州是為四皇子成就大業而增添助力,而今助力未添,反倒是地方鬨出起義兵來,朝中異黨必然會捏著此事大做文章。

到時候邵恭德固然吃不了兜著走。

便是考慮到種種,邵恭德分明知道泉鄉那邊鬨開了卻還一直壓著消息,憑州府的兵力鎮壓不住,也還遲遲沒有讓駐兵出手。

這幾日州府衙門裡的官吏沒少吃排頭。

孫鳶娘聽見自己兒子一番言語,當即愣了楞。

“那、那我們自囤吃用,就不管鄉民了麼,到時候真的打仗了.......”

“娘,咱還是先管好自己吧!若是知府大人倒了,我能討著什麼好!娘以為有幾個官員能瞧得起我這樣的廢人?”

尤淩霄疾言厲色打斷了孫鳶娘:“這些佃戶便是都該死,若不是他們,我又何至於此!”

孫鳶娘手指僵了僵:“我曉得了.....”

霍戍和桃榆回家時,見著紀揚宗正鐵青著一張臉。

“怎麼了爹,出什麼事了麼?”

桃榆在霍戍的扶著下小心從馬上下來。

紀揚宗看著回來的兩人,先問了城裡的情況。

霍戍與之說了個大概。

紀揚宗這才道:“尤淩霄從衙門回來說不會打仗,大夥兒信他在衙門裡做事,囤了糧食的鄉親這朝反倒是話裡話外的說我不是了。”

“意思我叫他們把該花在春耕刀刃上的錢用在了買吃用上,真是吃力不討好,好似春耕不順我能討著什麼好一般。”

“就連你大伯跟三姑也來嘀咕,說我小題大做了,作為裡正怎麼能叫村裡人心惶惶的。我乾了這麼多年裡正未必還不知道怎麼乾了!”

紀揚宗一口氣罵了不少。

桃榆聽聞此心中也不太安樂,寬慰了幾句。

霍戍道:“言儘於此,願意信誰便信誰,爹也不必再與外人多說什麼了。”

亂世之中,可幫不得什麼頭腦不靈醒的人。

紀揚宗默著應了一句。

尤淩霄一席話後,村裡從囤買吃用的惶惶中又恢複了平靜。

村戶又如以往一般起早貪黑料理土地播種,女子小哥兒的空閒間在山野上挖野菜。

一切還真當是平順似的。

然則三月下旬,一條噩耗卻橫空而來。

海臨府上大批海盜登陸,邊境來犯,一時間在海臨府燒殺搶奪,已經有難民跑到了同州府境內。

事情雖早有苗頭,海臨府知府去年便向朝廷遞了奏折,可惜朝中黨爭正烈,並未曾將邊境之事放在心上。

這朝海盜突然上陸,來勢洶洶,海臨府根本難敵對。

火星子落在了腳背上方才知道燙腳,朝廷那頭著急,遠水卻救不

了近火。

情急之下,朝廷下令調遣同州府駐兵前往抗敵應戰,等待朝廷那邊的救兵。

同州知府邵恭德徹底傻了眼,這朝他是舍得下考績去求駐兵幫忙鎮壓境內的鬨事也沒人可求了。

起義者原本忌憚同州駐兵一直沒有進攻,隻是在小片區鬨事,此番駐兵調遣前去海臨府應戰,他們怎會放棄同州難得的兵力薄弱的機會,

原本還隻是在泉鄉那片小打小鬨的起義者突然加大了攻勢,與官府守在連家頗起了戰事。

這朝打起來消息是再壓不住分毫,一時間硝煙四起。

老百姓尚未從海臨府起了戰事的驚悸之中緩過神來,甚至都還沒時間擔憂駐兵前去能不能抵禦住外敵,到時候打到同州府來當如何。

不想同州境內自行燃起了戰火。

城裡的糧食一天一個價,漲勢駭人,已然到了兩三千文一石。

“打仗了,真的打仗了!”

村裡的農戶像無頭蒼蠅一樣,從家裡跑到外頭,團在一起說議。

連家頗那頭離這邊不足百裡,要是打過來會很快,誰都慌得不行,動作快的已經收拾了東西,說要去彆處躲躲。

“怎麼就打起仗來了,同州太平了這許多年,我還是頭一遭遇上這種事。”

“這些佃戶不要命了,真是不要命了......”

“尤淩霄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官府那邊很快能解決麼,怎的非但沒解決還鬨成了這樣!”

“這可咋辦嘛!”

紀家大院兒裡,幾房男丁幾乎是跑著來的紀家大院兒,個個麵容驚恐。

如同是安然睡眠中,半夜裡來了賊偷糧一樣,驚心動蕩。

事情發生的突然,原本是也聽到了點風聲,隻是諸人都沉溺在同州的太平假象下不願意相信,也不想去相信。

以此逃避著就以為事情能夠順遂過去,哪曾想最後還是朝著最惡劣的方向演變了。

一時間自都沒太有什麼心理準備。

桃榆這頭才剛睡了午睡起來,人還有點發軟,霍戍蹲在床邊正在給他穿鞋子,兩人就聽見外頭嚷開了。

桃榆頓時驚醒,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霍戍:“打、打仗了?是在說打仗了麼?”

他不太確信自己有沒有聽錯。

霍戍點了點頭,神色很平靜:“是起戰了,估摸是消息已經四散,官府的兵從官道踏過,沿路的百姓當都曉得了。”

他從囤糧起便留意著同州一舉一動,得知駐兵南下海臨時就估摸著仗勢必要打起來,在駐兵南下時便已經做好了及時動身轉移的安排。

駐兵才走三日,果然起義者就按捺不住動手了。

“那…那……”

霍戍握住桃榆不安的手:“心緒平緩,彆急,我安排了。”

桃榆微吐了口氣,不過這麼大的事情,難免還是心急。

兩人收拾好從屋裡出來,幾房叔伯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慌忙之間一張臉急的發紅。

霍戍先讓桃榆在一側先坐下。

雖還未言語,幾人不約而同的都看向了他。

還是紀揚開先張嘴:“大婿,打起來了啊!”

“我知道。”

“你上過戰場,可有法子應對?”

“起義兵忌憚駐兵隻守不攻,現今駐兵已經被調遣離開,起義兵已然進攻,就府衙那些蝦兵蟹將抵擋不了幾時。”

霍戍冷靜道:“趁著還未打過來,走。”

“走......”

二房紀揚明急道:“我們紀氏祖祖輩輩都在此處,能走到哪裡去?外頭又未曾有什麼產業,總不至一大家子都去外地女婿家吧。”

紀揚開也道:“是啊,往外頭走那就是難民,誰不是當做砧板上的魚肉宰!”

霍戍道:“年初我在渝昌府選了片地作為商隊中轉歇腳,已然開工建設,不過事出緊急,尚未建設完畢,但能暫時有個避難之處。”

幾個爭論的叔伯聞言乍然噤聲。

驚訝的看向霍戍,不想他還真有地兒可以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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