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1 / 2)

掌中物 江河晚照 8764 字 4個月前

跨進國公府大門的時候, 還不到午時,初夏的日頭高懸,空氣炙熱乾燥。

白歌此時臉色蒼白, 眼圈泛紅, 就連嘴唇也乾裂發白,有路過的丫鬟婆子見她這樣忍不住好奇的打量兩眼。

她自清晨滴水未進,卻也不覺得渴, 隻是一口氣堵在胸中,除了憋悶惶恐再沒旁的知覺。

小招扶著她, 主仆二人剛從角門穿過入了後院,就聽有人在身後喚她。

“七姑娘,等一下。”

白歌木然回過頭,見一個麵生的丫鬟從後麵匆匆追了過來。

那丫鬟打量她兩眼,草草行禮道:“七姑娘這邊走吧, 大老爺和三老爺聽說你回來了, 都在正院等你。”

·

白歌被丫鬟帶過來時,正院廳堂裡的氣氛一片僵硬沉寂。

戚國公陰沉冰冷著一張臉坐在最上首,身邊坐著正捏著帕子垂淚的大夫人薛氏。

戚三爺坐在左下首的梨花木圈椅上,見了她進來頓時雙目圓睜,神情中滿是憤怒失望,厲聲嗬斥了一句。

“你這不知廉恥的禍害,還不趕緊跪下!”

白歌茫然的看著戚三爺, 完全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戚國公坐在最上首,此時威嚴的國字臉上儘是陰冷譏嘲,他看著下首的戚三爺,指著站在那一動不動的白歌,冷冷喝道道:“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

戚三爺頓時臉色漲紅, 站起身幾步走到白歌麵前,指著她的鼻子氣極道:“你,你,你做出這等下作之事,如此傷風敗俗,竟連半點羞恥悔意都沒有嗎?”

白歌頓時懵住,看著眼前氣急敗壞的戚三爺,又看看坐在上首的戚國公和,心中不好的預感升起。

“我做了什麼?”

她想拔高音調的問上一句,最後卻隻有低啞的聲音從口中吐出。

薛氏放下帕子,露出一雙哭紅的眼睛,尖聲罵道:“你還好意思說你做了什麼,趁著嫡姐不在,假借醉酒之名爬姐夫的床,呸——你做下的醃臢事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她一邊罵,罵到後麵又哭了起來:“我那苦命的女兒啊,怎麼遇上這麼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沒有,真的沒有爬什麼床——”

白歌聽著薛氏的喝罵,用力搖著頭,她看向自己的父親,如同溺水中絕望的人,眸中全是惶然,聲音乾澀的解釋道:“爹爹,我真的沒做這樣的事,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出現在白玉姐姐的臥房裡,我並非有意——”

“啪——”

清脆的一聲響,戚三爺一個耳光落在白歌的臉上,將她扇到在地上。

“夠了!”

戚三爺臉上現出一種難堪的神情。

“彆再這不知羞恥的辯解了,你乾出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麼麵對長兄長嫂,怎麼麵對整個戚家!”

戚三爺顫抖著手扔出一把匕首在地上,“莫在多說,再留你我著實無顏麵對戚家列祖列宗,你今日便自絕於此吧。”

白歌坐在冰涼的地麵上,臉上火辣辣的痛,她怔怔看著那匕首,顫抖著唇輕聲重複著:“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沒有做。”

正這時,門外一陣喧鬨,一個女人闖了進來,跑到白歌身邊噗通一聲跪下,是蘇姨娘。

“國公爺,夫人,白歌是妾的女兒,是妾身上掉下來的肉,求你們饒過她吧,妾賤命一條不值錢,妾去死給大姑娘賠罪,求國公爺饒我女兒一命。”

蘇姨娘一邊說著,一邊“梆梆”磕起了頭。

戚三爺頓時氣道:“誰準你進來的,婦人之仁,快滾出去!”

蘇姨娘抱住了戚三爺的腿,哭道:“爺,這是我們的女兒,從那麼小養到這樣大,她才十六歲,你如何忍心看她去死啊。”

戚三爺動作僵住,撇過頭去沒有看蘇姨娘。

“既是她做的錯事,那這責任便得她自己來擔。”

“可她罪不至死啊!”蘇姨娘聲音有些淒厲的哭著。

“行了!”

戚國公冷聲嗬斥了一句,頓時讓室內靜了下來。

他看著眼前一幕,捏了捏額頭,神色疲憊。

“罷了,到底是三弟你的親女兒,今兒若她真在這自儘了,豈不成了我這做兄長強壓著你把女兒逼死了。”

戚三爺瞬間抬頭看向戚國公,神色間帶著懊悔:“這禍害乾出這樣令人不齒之事,若是不懲戒,小弟實在愧對兄嫂。”

戚國公看著白歌,壓抑著怒氣冷冰冰的道:“說到底,這事你對不起的是你姐姐白玉,若是真懲戒也該是白玉來,但這件事萬萬不能讓她知道。”

“她自幼身體不好,久病難醫,一直無子,我本就欲尋一族中庶女入謝府替她綿延子嗣,既然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兒——”,他冷笑著頓了頓,“看來你倒是入了謝塵的眼,那就由你來這件事吧。”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到白歌麵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她,魁梧的身形極具壓迫力。

“隻要你能為謝家生一個戚家血脈的孩子,這件事便既往不咎!”

蘇姨娘聽了頓時麵色一喜,連忙拉著白歌道:“聽見了麼,國公爺願意饒你一命。”

白歌有些荒謬的看向戚國公,“你讓我和謝塵生一個孩子?”

戚國公冷冷道:“白玉多年無嗣,早已被外界議論傳言,你隻有了身孕,我便會派人將你接回來,隻要孩子出生,此事我便不會再追究。”

他目光掃過戚三爺和蘇氏,最後盯在了白歌身上,一字一頓:“但若是你不願,那便不光是你要受苦頭了。”

·

白歌有些木然的跟著戚三爺和蘇氏回到三房所住的院子,外麵豔陽高照,她卻隻覺得渾身發冷,虛弱無力。

她現在依舊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夢中還沒有醒來,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僅僅是酒醉後的一場噩夢,等到清醒後,她有可以在韶音閣上捧著喜歡的棋譜曬太陽。

可是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殘忍的告訴她,這不是夢。

自己十六歲生辰後的第一天,以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殘忍方式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