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屏幕在我們之間亮起,斐瑞後退幾步,金發垂落,藍色的光芒將他的五官映出了些陰影。文件一頁頁地劃過,他的眼睛越來越沉,我幾乎看見到了他咬緊的槽牙還有脖頸上的青色脈絡。我感覺到斐瑞的眼睛逐漸紅了起來,他的身軀也有了些搖晃。
雨聲聒噪至極,氣氛越來越低壓,這沉默壓在我的心頭。
斐瑞的瞳孔擴散了幾秒,他的唇張著,好幾秒後,他抓住襯衫領子,像是難以呼吸一般。
我扶住了他的肩膀,“你還好嗎?”
斐瑞仰頭,竟像是失聲了似的,張了張嘴。
幾秒後,他道:“你和季時川從頭到尾都知道我在和凶手合作,是嗎?”
我果斷把季時川賣了,點頭,“我不知道,資料也是我剛從季時川手裡拿到的。”
斐瑞的兩手扶著我的肩膀,呼吸起伏逐漸激烈。
我道:“你還
() 好嗎?”
我這一句話落下,斐瑞好像崩潰了,他幾乎聲嘶力竭地喊道:“他看著我懷疑江森,卻讓我先和仇人完成合作,讓我被摩甘比當成傻子玩!現在他媽的在我籌謀到現在的時候,再把資料給我?讓我報仇?他以為他是誰?!”
我道:“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
“閉嘴!你以為你是誰!?為什麼現在在我好不容易放下的時候,把真相給我?”
斐瑞用力推開我,淚水大滴大滴從眼睛裡溢出,“那段時間裡,我所有的動力都是不能讓卡爾璐倒下,不能讓父親就這樣死掉,不能讓根本不知道是誰的凶手如意!不能讓自己成為籌碼帶著卡爾璐嫁給彆人。而你在乾什麼?”
他用力扯開領帶,用力呼吸,卻又逼近我,抓著我的肩膀吼道:“你在和李默那個老賤種混在一起,還有許琉灰亞連!”
“我好不容易穩住卡爾璐,又見到你時,我以為終於可以結束這些痛苦了。可沒有,這是個沒有儘頭的深淵!你卻二番四次欺騙我,推開我,忽視我,沒完沒了地和那些賤種混在一起,還他媽差點死掉!”
斐瑞的質問我完全招架不住,他卻並不打算停歇,發紅的眼睛裡有著濃重的嘲諷,“從頭到尾,我都是一個笑話是嗎?你需要我的時候來哄騙我,要我和你合作,要我和你訂婚,現在又要阻止我的事業。”
他的情緒徹底爆發,用力搖晃著我,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濕潤的金發黏在他臉上,“不需要我了,把我甩到一邊,看著我像他媽的廉價的蠢貨一樣,給你發消息發照片,逼著你承認我們的關係。”
斐瑞眼淚沒停,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將我推到牆壁上,帶著山茶信息素的呼吸打在我的臉上。
慢慢的,我看著他臉上那種幾近崩潰的癲狂逐漸消散,薄唇咧著,眼睛裡的絕望也化作了很淡的譏誚。
他笑了起來,臉上還有著淚水,話音很輕:“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如你的意。”
“合作不可能因此停止,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跟你,跟過去切割。我可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我可以擁有平和快樂的人生,所以我不要打破現狀,不要報仇。而你,你給我帶來的痛苦,和所謂的真相……都見鬼去吧。”
他後退了幾步,鬆開了鉗製我的手,昂著頭,藍色的眼睛裡有著篤定,“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科技真是進步了,發癲都能收放自如。
這一刻我想薅下來他的手環自己戴上。
我道:“你希望我說什麼?”
我又道:“我愛你?我舍不得你?我想和你交往?我想和你訂婚?還是,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會了?”
斐瑞閉上眼,再睜開眼時,我察覺到他的情緒已經穩定了。因為他又該死地笑了,他媽的,能不能彆再笑了!彆再用那種機械似的溫柔來麵對我了!你根本不是這種人設!
無論我內心如何吐槽咒罵,他沒有半分動容。
斐瑞道:“如果是這樣的話,看
來我們的談話可以結束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手仍然握著控製器,即便經曆了剛剛那樣的震蕩,可現在他仍然有種寧靜幸福的平靜。空氣中是長久的安靜,他望過去,卻發覺她居然也在對他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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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瑞也笑,“還是沒有話說?”
“我隻是在想,你要什麼?”
他聽到她的回話。
“我要新的人生。”斐瑞回答,他輕聲道:“我要積極、健康、快樂的人生。我要偉大的事業,我要源源不斷的金錢,我要權力,唯獨不需要你帶來的一切。陳之微,結束了,你身上沒有任何我需要的東西,你的愛情,我不需要,你的謊話,我不想聽,你的真相,我不接受。”
“我現在有的,能滿足我的一切需求。”
斐瑞又道。
當他說完這句話後,他心中湧出了些淡淡的滿足感,那種滿足讓他充滿了對新的一天的希望,也讓他有了一種充盈的完美的幸福。他有的東西那麼多,為什麼偏偏要陳之微呢?為什麼偏偏要和摩甘比為敵呢?為什麼偏偏要在乎愛情呢?
可是陳之微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手扶著他的肩膀,將他往後推。
“你需要報仇。”
陳之微卻用著陳述的語氣,一邊問,一邊將他往後推。
斐瑞任由她將自己往後推,笑了下:“逝者已矣。”
“你需要真相。”
“真相對我不再重要。”
“你需要我。”
“如果我願意,我隨時有無數alpha追求。”
“你需要真實,需要脫下手環。”
“它不會妨礙我感受真實。”
他們的對話十分簡短,她的動作沒有停,他也不斷地後退。
終於,斐瑞的腰部撞到了書桌邊緣,他不能再退了。
陳之微道:“你需要痛苦。”
這一刻,斐瑞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笑她再無可以利用的話術。他幾乎要生出愛憐來,於是抬起手來,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動作輕柔,“我不需要,你也做不到讓我再痛苦了。”
陳之微的手也摸上了他的臉頰,又下滑,握住了他的脖頸。她用力將他的腰部往下壓,斐瑞的呼吸一時間有些艱難,掙紮著,卻發覺她用力抵住了他的兩腿中。他張著嘴,隻能順著她的力道,被壓在桌上。
斐瑞微笑起來,“你要殺了我嗎?但隻要我想,隨時有人會進來射殺你,你不怕的話也沒關係,喀左爾死了,你一樣也得死。”
“如果你不需要痛苦。那你今晚,為什麼要來找我,要殺了我呢?”陳之微沒回他的話,隻是凝視著他的臉,也笑了下,她道:“是因為艾什禮和你說他會阻止你,所以你想趕在他來找我前殺了我,是不是?”
斐瑞的耳邊有了很輕的鳴叫聲,臉色驟然白了,他的放在西裝褲袋裡的手焦急地摩挲著那控製器,下一秒,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
“啪”聲後,熱意與刺痛瞬間襲來,
() 將他的腦子打得一片空白,他的瞳孔再次擴散。脖頸上的手逐漸收緊力道,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眼皮痙攣起來。
“你想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們的談話內容,是不是?”
陳之微的話音沒有聽。
“不……我不想……”斐瑞迫切地想要摩挲控製器,可是大腦卻被她的話占滿,一切的聯想堵塞他的神經,本能的求生欲也攪亂他的神思。
她在品酒會上?什麼時候?做了偽裝?她見了艾什禮……不!不要想了,她馬上就會死!一切都會結束?
他艱難地思考,艱難地呼吸,艱難地尋找,可即便如此艱難他卻也不惜用儘力氣道:“閉、呃閉嘴——閉嘴!”
“你在找你的控製器?”他的臉逐漸漲紅起來,額頭有著汗水,可驟然間他聽到她的聲音。他的視線模糊一瞬,卻發現她的手握著那個小小的圓形按鈕,道:“我沒告訴過你,我的手速很快?”
斐瑞的視線緊緊地凝著那枚控製器,下一秒,她將控製器扔到了書桌上,離他的手並不算遠,“等我說完,你想按就按,隻要你能夠得到。”
就在這個空隙,她的話像是最惡毒的詛咒一般,在這個空間中鑽進了她的耳朵中。
“就是你想的那樣,不對,我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想到。”她話音帶著點笑,“你今天開的品酒會,我去了,用了塑形。在你們對話後,我就見了他,那個灌木叢裡的動靜,記得嗎?”
斐瑞的大腦再次空白。
“閉嘴!閉嘴啊!”斐瑞的聲音全然嘶啞,他逼迫自己不去看她的臉和延伸,藍色的眼睛裡隻有淚水,手臂卻用力去夠那枚控製器。他已全然失卻思考,本能的恐懼與憎恨讓他甚至無法用力掙紮推開,隻是刻板地重複著摸索控製器的動作,“不要說了……我恨你……不要說了……”
疼痛,嫉妒,憎恨,厭惡,不甘……種種情緒紛至遝來,讓他的神經儘數繃緊了。
她又道:“他送我來的,就在樓下,他留下了這一串吻痕。”
驟然間,一道驚雷落下,雨勢越來越大,整個房間都被那一道雷照亮,在她與他的臉上同時打下慘白的光影。
這一瞬間,空氣的氣壓也越來越低。
斐瑞笑了起來,呼吸越發不通暢,淚水從他藍色的眼睛裡溢出來。他停止了掙紮,隻是躺在書桌上,金發被汗水與淚水浸濕,舌頭懸在口中沒有落點。
雷聲在光影後落下,轟隆作響,又留下隻有雨聲的寂靜空間。
無法在被調控的情緒噴薄而出,斐瑞抬起腿,反過來勾住她的腿。他用儘全力掙紮起身,手勾住了她的脖頸,卻不再是為了掙脫,而是為了攀附。
疼痛。
真實的疼痛。
他的胸口處那一顆跳動不停的東西,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風也好,雨也好,儘數都灌了進去!令他疼痛,令他血液倒流,令他渾身發冷,令他痛得下意識找尋溫度。
不可以,她就算是死,也不能選擇彆人!尤
其是艾什禮!勝負從來沒有決出過,見麵了又怎麼樣,留下了吻又怎麼樣,他絕對不會就此落敗!
斐瑞再也想不起來按那一枚控製器,多日以來,他死水一樣的快樂變得輕浮、廉價、沒有意義,令人昏庸,鋒銳儘失去。可現在不同了,真實的情緒已將讓他退無可退:不甘、嫉妒、憎恨、父親的死、艾什禮的炫耀、季時川的隱瞞、摩甘比的暗殺、陳之微的……遊移不定的愛的痛苦。
新鮮的傷口,新鮮的刺痛,新鮮的亢奮。
斐瑞的臉頰滿是熱意,他擁住她,唇舌交織,血腥的味道也交織起來。他的瞳孔倒映著她的麵容,眼皮痙攣著,大腦猶如被一把火點燃。他像是重新在痛苦中活了過來,所謂的寧靜與幸福的紗網被撕碎,心中的鬥獸亮出獠牙。
“陳之微,我恨你,我永遠恨你。”
他的手停在她的頭上,脖頸上,又落在她的腰肢上。
灰燼信息素被山茶浸染,空間裡,他們的信息素像是互相搏鬥,又像是抵死纏綿。
“是你不願意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你毀了我……”
在他們的吻的交織中,斐瑞的腿勾住了她的腰,笑起來,聲音裡混雜著他的咳嗽,疲憊,以及濃重的亢奮。
斐瑞擁著她的脖頸,濕潤的吻像是火苗的舔舐,而他就是那一團火。
她推開他的腦袋,“那我現在放過你。”
斐瑞怔怔的,那雙如藍寶石般澄澈的眼珠裡彎起來,眼淚卻又大顆大顆落下。他無法思考,隻是用力摟著她的脖頸,討著她的吻,“不要……不要這樣對我,我需要報仇,我需要真相,我需要你……我需要真實,也需要你帶來的疼痛。”
他將痛苦咀嚼太多次,多到上癮,多到沉迷於她帶來的一切痕跡。
那是獨屬於他的,沒有人奪走的。
在灰燼信息素中,斐瑞感覺自己也成為了被燃燒的灰塵,可是他這樣快樂。不是寧靜的,健康的,積極的,而是瘋狂的,有害的,消極的。他知道不對,可是她那麼輕易就摧毀了他的防線,他沒有辦法抗拒。
她是alpha,他恰恰是omega,他注定被她這樣折磨,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年輕總裁的大腦被一波波的浪潮裹挾,卻又在一道近乎窺視的視線中清醒片刻。他很快看見門外有一道幽暗的縫隙,幾個安保挾持著喀左爾,等候著他的命令。
斐瑞的眼神空茫了下,隻是用手抱緊了她的脖頸,汲取著他的信息素。安保們會意,帶著喀左爾離開了,在離開前,斐瑞對著那雙凝視的粉色眼眸的主人微笑了下。
“怎麼了?你……是不是要殺了我?不怕我死你身上?”
我察覺到身後似乎有些動靜。
幾秒後,斐瑞“呃”了聲,長長的呼吸與窺探落在我耳邊。
他笑了聲,“好像有個小孩子看到了。”
我挑起眉頭,斐瑞卻吻了過來,“不要提彆——呃人。”
他的呼吸有些不順暢,
眼睛翻動了下,舌尖勾動著我的唇。他用力貼著我,用腿圈著我,藍眼下的臉頰一片潮紅,唇角有著涎液。可他並不停止索取與容納,不斷地用臉頰蹭著我的臉頰,表示他的需求。
我:“……我覺得——()”
你要的地圖,我會給你的。?()_[(()”斐瑞打斷我的話,攀附在我的身上,握住了我的命脈,又道:“對我好一點吧,我不能離開你。”
我服了,那不也是為了你自己報仇嗎!
我:“……好。”
要了命了,頭好暈,我服了,他真的有點旱太久了吧!
他的一麵動作,一麵索求著我的吻。
陳之微,努力,計劃成功了一大半了!
我咬牙,進行了身心的衝刺。
天光逐漸有了些亮意時,督政宮的裝置場地地圖終於傳送到了我的終端上,我一鍵轉發給季時川。
幾秒後,季時川秒回了信息。
【季時川:終於,我現在讓監察官聯盟的人撤退。】
【季時川:還好我看斐瑞的人一直沒動作,就沒讓他們闖進去。】
【季時川:不過,這個時間……】
我:“……”
他媽的拿著地圖滾,彆他媽煩我了!
【陳之微:談判要花很多時間。】
【季時川:時間還是體力?】
【季時川:你真要跟他過一輩子啊?】
我:“……”
我都為了所謂的“正義”當震動玩具了,彆他媽煩我了!或許是我齜牙咧嘴的動靜有點大,一旁貼著我躺著的斐瑞睜開了眼,藍色的眼睛裡有著水澤。
我道:“沒事,睡吧,我和那邊的人溝通下。”
我關了燈,躺到床上,斐瑞的手卻扶在我的腰上,又向下。
我:“……很晚了。”
斐瑞沒有說話,他又開始吻我的脖頸。
我:“……”
救命,救命,救命!
*
“嗡嗡嗡——”
淩晨時分,摩甘比的人仍在開會,輪換會議舉行的地點——督政宮的地圖被投射在熒幕上。但陡然間,ROY終端的震動聲響起。
坐在主座上的JIN望過去,ROY起身走到他身旁,道:“根據文件上的追蹤顯示,文件已被二次傳遞,斐瑞果然泄露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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