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呸,什麼東西,訛人訛到我頭上來了。”

宋士俠罵罵咧咧進了屋,一屁股坐在桌邊,開始講剛才的事情,“……什麼玩意兒,當我是好欺負的,瞎眼了她!”

薑老大父子三個吃著飯沒啥反應,薑雅卻徹底沒了食欲。

她給宋士俠碗裡添了一勺粥,勸道:“娘,您彆罵了,就這麼一點點小事,值當的嗎。”

“怎麼,我還怕她不成?”

不勸還好,這一勸宋士俠反倒來勁了,罵道:“就她包蘭香那個賤貨,誰還不知道她呀,我看她就是想找事兒,上回她家的雞吃了我的菜,把咱家那菠菜苗給糟蹋一大片,我跟她計較了嗎?我說她幾句她還跟我吵吵,我還沒讓她賠呢。誰知道她的雞怎麼回事兒,跟她一樣浪,關不住的貨,想當年她一個寡婦,有事沒事往我們家跑……”

“咳!”薑老大重重咳嗽了一聲,黑著臉盯了宋士俠一眼。

“怎麼地,還不讓我說了?我可沒說你跟她有什麼。” 宋士俠撇撇嘴,看向幾個兒女道,“你爹不是那樣的人。”

“你說話還能不能講究點了,誰是那樣的人,那你說說,誰是那樣人,嗯?”薑老大瞪了宋士俠一眼,筷子很是不滿地在碗上敲了一下,宋士俠沒再說下去了。

鄰居不和不罵雞,宋士俠和包蘭香這麼多年都不對盤。賀大成他爹和薑老大鄰居住著,可以說是光屁股一起長大的發小,賀大成他爹死了以後,包蘭香一個年輕寡婦帶著孩子,有時難免就會喊薑老大出個力、幫個忙之類的,薑老大自然也得儘心幫。

有一回賀大成深夜裡高燒驚厥,薑老大趕著生產隊的驢車連夜把娘倆送去鎮衛生院,又從衛生院轉去了更遠的縣醫院。薑老大總不能丟下包蘭香娘倆就自己回來,幫著忙前忙後照應了兩天,結果回來後村裡竟起了謠言,說薑老大跟包蘭香如何如何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這種謠言一出,宋士俠心裡不舒服,包蘭香心裡也不舒服,宋士俠不舒服就給包蘭香臉色看,不許男人再幫忙,包蘭香則覺得宋士俠是欺負她寡婦人家……

一來二去兩個女人之間有了齷齪,彼此看不慣,天長日久兩家矛盾就越來越深,稍微有個火星就鬨翻臉了。

而邵保魁來了以後,薑老大看不慣這個招贅來的“後男人”,邵保魁似乎也對薑老大也有所猜忌防備。

反正薑雅記憶中,兩家人關係一直都不好,小時候宋士俠和包蘭香翻臉的時間多,說話的時間少,雞毛蒜皮,兩家人多少年都不和睦。

薑老大衝兒女們解釋了一句:“你們聽那些人胡扯,誰是那樣的人啊?那麼小的孩子高燒不退,燒得直抽抽,他爹就留下這一根獨苗,彆說是咱家鄰居,換了誰也不能不管吧。”

薑雅記憶中也聽宋士俠嘮叨過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她揣摩著,宋士俠也不是真相信薑老大跟包蘭香有什麼,大概是薑老大的態度,在這種事情上沒能好好安撫自家老婆,讓宋士俠心裡窩了怨懟。

薑老大在兒女麵前是很注重形象的,可也確實大男子主義。宋士俠那些怨氣在他看來純屬無理取鬨。

“爹,我有個問題,”薑雅說,“他爺爺奶奶不是還在嗎,孫子生病了也不管?”

“不是那麼回事兒。”薑老大道,“他奶奶,在他大伯犧牲的時候就病倒了,病病歪歪好幾年,他爹再一出事,沒撐兩個月就去世了,他爺爺接二連三的,身體早不行了,也沒能多活幾年。要說姓賀的本家近房也不少,應該幫,可那回小孩病得急,大半夜的,咱家不是離得近嗎。”

“恐怕也就是那回發燒,賀大成腦子燒壞了。小時候看著聰明活潑的一個孩子。”薑老大一聲歎氣。

宋士俠說:“其實一開始也還沒那麼傻,出院回來的時候,看見我還主動喊嬸嬸呢,後來就越來越不正常了,一天到晚悶不吭聲的,見人就躲,跟個小耗子似的,光想藏起來。他越這樣,包蘭香和邵保魁也不讓他出來,麵上說怕他出事,怕有人欺負他,整天把他關在家裡。”

“爹,那時候賀大成幾歲呀?”薑雅問。

“四歲不到。也就那回生病,讓包蘭香下定決心再找個男人,兩個月後邵保魁就來了。”

“一年後就生了邵春來,比你還大了三個月,那以後包蘭香的心思慢慢就都到小兒子身上了。要說包蘭香小時候其實很疼賀大成的,可是有啥法子呀,養個傻子,不中用,指望不上他。”宋士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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