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常八點多到公司就開始工作,一直到晚上下班,一整天都是不休息的。
也隻有這樣,才能年紀輕輕撐起這麼大的集團。
程意心看著他,不由有些心軟。
她想了想,從車載冰箱裡取出一瓶雪梨汁,放在了杯托上。
程意心追了顧定澤這麼多年,習慣性對顧定澤示好,已經不知道什麼叫臉皮了。
“顧先生,喝一點雪梨汁吧,這裡到鬆山療養院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顧定澤微微睜開眼睛,他看了程意心一眼,倒是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冰涼的雪梨汁下肚,顧定澤覺得心裡的火氣平複些許,整個人也冷靜了下來。
“趙老夫人的身體怎麼樣?”
程意心奶奶得的是淋巴細胞癌,這個病不好治,即便她診斷出的時候是初期,但也折騰了一年多才逐漸平穩。
老人家年紀大了,經不得折騰,現在雖然身體狀況平穩,但也大不如前,靠著昂貴的藥物續命。
程意心笑了笑,說:“還行,我聽奶奶的聲音很是洪亮,最近還不錯。”
“她剛做了核磁,癌細胞沒有擴散,最近用了新藥,想看看效果好不好。”
顧定澤聽到她清潤的嗓音,難得眉頭舒展,心裡覺得寬慰。
趙老夫人同他奶奶是好友,小時候顧定澤就認識她,把她當成自家長輩敬仰。
他跟程意心的婚事,雖然他並不很願意,也不喜歡能被人逼迫,但他並不怪趙老夫人。
這門婚事,對鼎羿,對程氏都有助益。
“那就好。”顧定澤聲音有些啞,卻還是說了這三個字。
程意心覺得心思又活了起來。
顧定澤老是這樣,在她覺得沒有希望的時候,他就會恰到好處給她一個甜棗,然後又重新恢複冷漠姿態。
那甜棗雖然都是程意心的一廂情願,很多時候也都是她自己的錯意,可棗子的甜卻已經深埋心田,揮之不去了。
程意心看著顧定澤笑了笑,眉眼彎彎,看起來純真又可愛。
顧定澤的目光還落在她臉上,把這笑容全部看進眼眸中。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那點最後的火氣全沒了。
顧定澤忽然有點想要傾訴。
可能今天太累了,影響了他的神智,也可能是氣氛烘托到了這裡,讓他想要跟程意心說幾句話。
既然想說,那就說吧。
顧定澤收回視線,重新閉上了眼眸,卻開口問她:“你在鼎羿工作,覺得如何?”
程意心沒想到他忽然問這個問題。
斟酌了片刻,才說:“我覺得鼎羿很好。”
顧定澤沒有回答,依舊淺淺闔著眼眸,但程意心知道,他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
程意心想了想,繼續說:“在鼎羿,大家不用拚命加班,也不用戰戰兢兢工作,隻要努力完成自己的工作,就不會被虧待。”
“這讓我,”程意心頓了頓,道,“這讓我們都覺得工作是有價值的。”
現代社會,叢林法則。
當個社畜有多難,打開小地瓜都是吐槽就知道,但鼎羿確實不太一樣。
對於程意心這樣一個藝術專業畢業的人來說,她都逐漸能適應在鼎羿的工作,可見鼎羿是相當不錯的。
當然,工作裡的那些不愉快,挫敗和痛苦,程意心都沒跟顧定澤說。
她想讓顧定澤高興。
顧定澤沉默聽完了她的話,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偏過頭,定定看向程意心,似乎想看她是真心假意。
程意心的杏圓眼很漂亮,雙眼皮勾勒出恰到好處的弧度,在她眼睛上畫出漂亮的曲線。
被顧定澤這樣深邃地注視著,程意心隻覺得心跳驟然加快,臉上也漸漸漫上熱度。
她輕輕抿了一下嘴唇,想要挪開視線,不讓自己顯得那麼心虛。
是的,此時此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又對顧定澤撒謊了。
顧定澤見她忽然垂下眼眸,心裡忽然又有些不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今天的情緒為什麼會這麼大,為了一點瑣碎的小事,竟然也會不愉。
但顧定澤隻是定定看了一眼程意心,沒有當麵戳穿她的謊言,最後也不過落下一句:“但願如此。”
程意心的心忽然又沉了下去。
顧定澤是連拆穿都懶得拆穿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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