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帕子擦了擦手,繞過書桌,領著兩人重新回到了客廳。
等三人在茶幾邊坐定,顧老先生才開始問程意心她奶奶的身體狀況。
程意心就挑著好的說,然後才小心翼翼說:“昨天我們剛好去療養院看望奶奶,正巧碰到了大夫,大夫說爺爺最近胃口不太好呀?”
顧淵愣了一下,然後就瞥了一眼顧定澤。
“我沒事,就是暑熱睡不好,自然胃口就不好,”顧淵有些責備顧定澤,“這麼點事至於回來看我?浪費時間。”
顧定澤安靜聽他訓斥,依舊一言不發。
程意心便努力做和事佬:“爺爺,是我說要回來的,我有些想念阿芬嬸的八寶燒鴨了,特地回來吃這一口呢。”
他們要回來,自然不會忽然上門,提前都跟老管家打過招呼。
顧淵聞言臉上又鬆了鬆,就說:“知道你愛吃,一早就讓準備了。”
程意心陪著顧淵說了會兒話,顧淵就說:“心心,你去廚房看一看,催一催,我都有些餓了。”
他們祖孫倆肯定有話要說,程意心很知趣起身:“好。”
等她離開,顧淵的麵色就冷了下來。
小客廳裡沒有外人,顧淵說話也從來不顧忌。
“你們結婚至今已經快兩年了,前一年,趙妹子身體不好,心心要照顧她,不在家住也情有可原。”
“怎麼你們搬到一起半年,還是這麼生疏?”
“她是你的妻子,是你以後要共度一生的人,這麼下去是不行的。”
顧定澤半垂著眼眸,姿態依舊閒適,他沒有同老爺子討論這個話題,直接邊說:“爺爺,馮叔和李叔有些越界了。”
顧淵的神情一凝,眼眸裡寒光閃爍。
“都是跟我一起經曆風雨的老夥伴,他們手裡也都有集團股份,不能隨意就動手。”
顧淵思索片刻,然後看向顧定澤:“你是怎麼想的?”
顧定澤神情依舊淡然:“現在的鼎羿跟以前不一樣了,現在的鼎羿由我當家。”
顧淵被這話噎了一下,他雖然退休在家,卻也關心集團動向,但他心裡也很清楚,孫子跟自己是一樣的性子,都說一不二,從來不會妥協。
一老一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末了,還是年長者敗下陣來。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顧淵話風一轉,“不過,他們畢竟是老夥伴了,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你要記得,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這話顧定澤自然聽進去了:“我明白的爺爺,你放心,我不會讓兩位叔叔難做。”
顧老爺子這才放心。
被顧定澤這麼一打岔,老爺子難免就開始關心起集團的事,這一問就問了半個多小時,直到外麵老管家走來走去,顧淵才發現已經到了七點鐘。
該用晚飯了。
顧淵頓了頓,又看向顧定澤:“你跟心心已經結婚了,你們是正經夫妻,你要好好對她。”
顧定澤垂下眼眸:“我已經按照約定,同她正常履行夫妻義務了。”
“爺爺,你還要如何?”
另一邊,程意心站在茶室外麵,安靜的沒有任何聲息。
顧淵有些氣急。
他年紀大了,才慢慢意識到孫兒被他養壞了,並非是他人品出了問題,隻在他性格上。
他太冷漠,太固執,感情上很少有波動,如同一個精密的機器人,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至於其他,他絲毫不感興趣。
可孫兒也將近三十,現在老爺子即便後悔了,也晚了。
但他還是想要去改一改顧定澤的性子,讓他能活得像個人,也能擁有屬於正常人的喜怒哀樂。
所以在趙未語找上門來的時候,顧定澤沒有猶豫就把兩個人的婚事定了下來。
程意心這孩子他從小看到大,她溫柔體貼,努力又堅韌,她從小到大見到了太多的生離死彆,比一般人都要堅強。
更重要的是,她喜歡顧定澤。
甚至要說,她很愛顧定澤。
這份對於顧定澤的心意,八年都沒有變過,顧淵當時就想,若說有誰能持之以恒愛顧定澤,把他這塊大石頭捂熱乎,非程意心莫屬。
所以即便顧定澤再不情願,顧淵也拿著主掌集團的誘餌,哄得他上了勾。
最初的時候,他還有心要等一等,但現在,兩年過去了。
顧淵越發老邁,也有些等不得了。
他定定看著孫兒,看著他清雋淡漠的眉眼,忽然說:“阿澤,你就不害怕嗎?”
顧定澤抬起頭,看向他,眼眸裡甚至沒有疑惑。
“心心這麼好,這麼優秀的姑娘,一定會有很多人愛慕她,喜歡她,”顧淵意味深長,“你再這樣冷淡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說不定就要喜歡上彆人,棄你而去。”
顧淵深深看他,一字一頓說:“你還不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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