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庶兄 白鹿謂霜 5884 字 7個月前

祖母摘下腕上的佛珠,摸了摸她的額頭,眉心微皺,“病了這一場,氣色都大不如前了,還是要好生養養。”轉頭吩咐丫鬟,“去把我私庫裡那盒紫團山產的孩兒參拿來。等會兒叫董氏帶些回去。”

董氏是宜嘉院裡的管事媽媽,今天也跟著她一塊來了鶴柏堂。

下人領命下去。

江老太太也沒厚此薄彼,忘了二房和四房。她行事素來公正,轉頭看向兩個兒媳,道,“秋冬易寒邪入體。女孩兒們不比郎君,孱弱氣虛,平日裡要多固元補氣。老二家的、老四家的,你們也帶些回去,熬了做藥膳給孩子們吃。”

餘氏高氏起身謝過婆母。

謝過後,高氏一屁股就坐下了。

宜嘉的二伯母餘氏卻是個會來事的,麵上笑吟吟地道,“姐兒病剛好,就來給老太太請安了。不愧是老太太您親手帶大的,小小年紀,便這般規矩孝順。”

她嘴上誇的是宜嘉懂事,實則捧的是江老太太,讚她會教養孩子。

這話一出,老太太還沒如何,一旁的高氏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腹誹了句馬屁精。

江家妯娌中,大房的章氏隨江大爺去了任上,三房的顧氏早逝,江三爺也未再娶繼室,屋裡隻兩個姨娘。因此,每日打交道的,也就高氏跟餘氏兩人。

餘氏自詡官家小姐出身,而高氏隻是個商戶女出身,便有些瞧不上高氏,嫌她一身的銅臭味。

而在高氏看來,二人夫婿都是庶出,都一樣沒出仕,她家四爺還管著家裡的生意,一府的嚼用,不都指著自家男人。偏二房仗著江二爺常年跟在江老太爺身邊,便覺得多了不起了。做事又如何,不照樣沒個正經官身,跑個腿罷了。餘氏平日裝得一副清高樣,這會兒老太太跟前,倒是拍上馬屁了。

一旁江四爺見妻子這般模樣,嘴角微微一抽,低咳了聲。

高氏隻得麵上擠出個笑,裝作讚同的樣子。隻她性情耿直慣了,裝也裝得不大像。

老太太對兒媳婦間的眉眼官司,隻當沒看見,不甚在意地道,“她一個小小人兒,哪裡就看得出這些。”說著她鬆開懷裡的宜嘉,叫衛媽媽抱宜嘉去隔間暖閣。

“你四姐姐在暖閣,去找她玩吧。”

長輩們這番交鋒,年幼的宜嘉自是不知的,隻乖乖點頭,就被衛媽媽抱到隔壁的暖閣了。

暖閣不大,但裡頭鋪了地龍,溫暖如春。衛媽媽仔細地給宜嘉脫了脖子上雪白的臥兔,才抱她到羅漢榻上。

宜嘉剛坐穩,羅漢榻上一圓滾滾的小姑娘,作勢要撲過來,嘴裡嚷著,“宜嘉——”被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攔了下來,“四小姐仔細著些,五小姐身子骨弱。”

小姑娘穿一身桃紅的錦襖,一張臉圓滾滾的,正是宜嘉的四姐姐。四房高氏所出,比宜嘉大兩歲,名喚江宜樂,性子活潑貪玩。幾個姐妹中,她同宜嘉玩得最好。

許是久沒見宜嘉了,江宜樂很是想她,自己啃著馬蹄糕,不忘給妹妹手裡塞個柿餅,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地道,“宜嘉,我跟你說哦,我這幾日原想去找你玩的,娘非不讓,說會過了病氣。我才不怕呢——”

伺候江宜樂的是她的大丫鬟秋桃,聞言忙不迭打斷她,“四小姐喝口茶吧,馬蹄糕噎嗓子得很。”

好不容易用茶堵住自家小主子的嘴,秋桃才鬆了口氣。

怕過了病氣這種話,私底下說說,便也罷了。但四小姐當著五小姐的麵說,卻是很不合適了。若是叫旁人聽去了,隻會覺得夫人不慈愛,嫌棄五小姐。當長輩的本就該疼惜晚輩,更何況,五小姐自幼喪母,原就可憐得很。

這般想著,秋桃抬眼,悄悄朝宜嘉看了眼。見她小小的人兒,乖乖坐在榻上,雪團子似的,靜靜地吃著柿餅,文靜秀氣,又略略鬆了口氣,五小姐還這樣小,想來也是聽不出什麼的。

江宜樂卻是不知丫鬟這番苦心,轉頭跟宜嘉說起話來,唉聲歎氣道,“宜嘉,你這些日子沒來學堂,羅先生回回抽背都抽我。你什麼時候回來上課啊?”

江家是詩書人家,底蘊很深。就連女孩兒,也要自幼念書。府裡專門聘了先生,姓羅,平日十分嚴厲。宜嘉她們都很怕這位羅先生。

江宜樂,則還要更畏懼些,蓋因她平日貪玩,靜不下心念書,書讀得實在不怎麼樣。而宜嘉呢,她倒不貪玩,也靜得下心,但她自幼體弱多病,總是請假,能跟上進度都算她用功了,要她學得多好,屬實是為難她了。

江宜樂一提起羅先生來,姐妹兩個都一臉憂愁地陷入沉默。

尤其宜嘉,想起自己病了這些時日,落下這許多的課業,隻覺得手裡的柿餅,都沒了方才的香甜軟糯。

兩個小姑娘正為課業而煩惱時,外間忽地傳來丫鬟的聲音。

過了片刻,厚厚的棉簾被挑起來,兩個少年人前後腳走了進來。方才還在為課業發愁的宜嘉,此時眼睛卻是微微地一亮,激動地抿了下唇。

是二哥。

二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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