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霽叮囑了幾句,說罷頓了下,最後摸了下宜嘉的頭,道,“二哥走了。你好好……”他本想叫宜嘉好好念書,但頓了下,卻又改了主意。他也不必宜嘉書念得多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足夠了。
“——照顧好自己,少生病,少吃藥。”
宜嘉乖乖地點頭。
江明霽終於還是上了馬車,去府學念書了。
因二哥不在,宜嘉悶悶不樂了好幾日,但很快地,她便開始期待起二哥放假回府的日子了。十五日看似長,實則過起來,倒是很快,宜嘉每日認真聽羅先生講課,女紅課上也是進步神速,師傅已經開始教她繡簡單的花草了。
到二哥回府這一天,宜嘉剛繡好一個荷包,上頭歪歪扭扭的一簇竹子。她本來想送給二哥的,但看到成品的那一刻,宜嘉沉默了。
心裡想,還是算了,二哥要是用這個荷包的話,府學的同窗,一定會笑話他的。
宜嘉默默地把荷包藏進袖子裡,
() 恰巧下課的時辰到了,一旁的江宜樂早已迫不及待等著下學,見師傅走出了繡閣,也忙拉著宜嘉起來,邊走,邊嘀嘀咕咕跟她說話,抱怨道,“真是的,難得明日放一日的假,卻趕上下雨。娘定又要拘我在家裡,盯著我練刺繡了。真煩人……”
江宜樂抱怨著,宜嘉也不插嘴,隻在一邊靜靜地聽著。
不過江宜樂也就是想找個人訴訴苦,倒也不必旁人開解。一肚子的怨氣發泄完,她扭臉看宜嘉。見她小小的人兒,乖順安靜聽著自己說話,睫毛又卷又長,臉頰白白軟軟的,像極了自己早膳用的羊乳豆沙包,不由得有些可惜。
宜嘉怎麼不是娘生的呢?
要是宜嘉是她親妹妹,她就能把她帶回家養了。
宜嘉自是不知道江宜樂在想什麼,見她不說話了,便收回視線,一抬眼,卻見族學廡廊儘頭,有個熟悉的身影,一襲淡青直裰。
她眼睛微微一亮,是二哥回來了……
江明霽回過廉先生的問話,拱手送他離開,回了頭,便見宜嘉正跟江宜樂牽著手,從廡廊那頭走來。他便站在原地,等兩個女孩兒走近了。
江宜樂一貫不親近二哥,見到江明霽,有些不自在地打了招呼,便跟宜嘉道彆,逃也似的,帶著她的丫鬟走了。
宜嘉上前,輕輕抓住兄長的袖子,仰臉叫了句“二哥”。
江明霽微微垂眸,就看見小姑娘仰著小臉,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滿是驚喜和雀躍,眉眼笑吟吟的。他伸手,摸了一下宜嘉的頭,應了她一句,道,“走吧,送你回鹿鳴院。”
宜嘉乖乖地點頭,牽著二哥的袖子,準備跟在他身側走。
江明霽卻俯身抱起了宜嘉,一手護在她背上,緩步踏入雨幕。寶音在一側,替二人撐著傘。
忽地被抱起來,宜嘉也是愣了下,過後才反應過來,二哥是怕她淋了雨,便乖乖地伸手,摟著兄長的脖子。傘外雨幕綿綿,淅淅瀝瀝,透著股濕潤的潮氣,二哥的懷裡,卻是乾燥溫暖的,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宜嘉安心地枕在兄長肩上,問他,“二哥,府學好玩嗎?”
她問出口,才覺得自己這話有些蠢。二哥是去府學念書的,她這麼問,顯得二哥很不務正業似的。剛想改口,卻見二哥聽了她的話,仿佛是笑了下,聲音被淅淅瀝瀝的雨聲,襯得莫名溫和。
“……和族學差不多。每日不過念書做文章。”江明霽頓了下,才找到些小姑娘或許會感興趣的事,繼續往下說,“舍監窗外,有一株楊梅樹,結了些果,隻是尚還青澀,每日晨間,便有許多鳥來覓食……”
雖江明霽實在算不上個會說故事的,三言兩語,言簡意賅,但宜嘉倒是不在意,想象了一下那畫麵,一張包子臉卻皺了皺,代入感極強地問,“二哥,它們不怕酸嗎?”
楊梅原本就酸,她平日裡都是吃漬了糖的。更何況是還未成熟的楊梅,宜嘉想了下,便覺得自己的牙,也跟著酸了起來。
江明霽一貫聰慧,此時卻難得被問住了。他不過是開窗時,偶然瞧見,便拿來哄宜嘉了。自不會去想,鳥會不會怕酸這種小孩子才會問的問題。
好在宜嘉也不過隨口一問,並沒有糾結於此,轉頭便說起了旁的事,她伏在兄長肩頭,小聲說著話,“二哥,我昨日去給祖母請安,聽二伯母說,父親下個月就要回來了……”
她頓了下,抿了抿唇,才繼續往下說,“二哥,你說,父親他、會喜歡我嗎?”
宜嘉的語氣裡,帶著忐忑和不安。
江明霽微微側臉看她,便見她垂著眸,看著雨發呆,臉上有著茫然和不安,手攥著他肩頭的衣裳,有一種小動物的荏弱可憐。讓他想到那日她被先生責罰時,也是這般茫然不安的模樣。
江明霽沉默片刻,抬起手,溫和地揉了揉宜嘉的發,輕聲道,“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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