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庶兄 白鹿謂霜 6956 字 7個月前

老太太心頭微微一酸,打斷江三爺的話,開口喚宜嘉進來,“宜嘉,過來吧,來拜見你父親。”

祖母發話,宜嘉才進了門,對於父親,宜嘉很陌生,但她心裡是期待的,期待被父親疼愛,如四叔待四姐姐那般,可方才看著父親拍著庶姐的頭,父女二人那般熟稔親近,她卻忽地不敢進去了。

直到祖母喚她。

宜嘉進了屋,看了眼正堂中高大儒雅的男子,這便是她的父親嗎?有種陌生茫然的感覺。她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乖乖地道,“宜嘉見過父親。”

她說完,盼著父親能如方才對庶姐那般,和煦地摸摸她的頭,或是如四叔抱四姐姐那般,抱一抱她,卻什麼也沒等到,父親隻是看了她一眼,生疏地道,“起來吧。”

便沒有再理會她了。

宜嘉有些無措,她對大人的情緒,其實很敏銳。能隱約察覺到,父親好像不是很喜歡她,但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隻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江老太太看著江三爺對宜嘉的生疏,微微皺眉,卻見江三爺已經對她噓寒問暖地關切起來,一時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

江明霽到正堂時,看見的便是這幅畫麵。

江三爺握著老太太的手,母子二人關切地說著話。秦姨娘所出的一雙兒女,則緊挨著母親站著,親密無間。其樂融融、一片和睦中,唯有宜嘉,格格不入,一個人站在那裡,小小的人兒,看著很是可憐孱弱。

他走進去,到宜嘉身邊站定,拱手朝江三爺見禮,“父親。”

江三爺對自己這個庶長子,從沒過問過,隻記得江明霽自小沉默寡言,陰沉沉的,並不討他喜歡。不過聽母親說,這孩子府試得了案首,倒是多看了他幾眼,微微點頭。

“起來吧。聽你祖母說,你府試得了案首。”說著,拍了拍江明霽的肩,道,“祝氏將你教得不錯。日後也要繼續努力,念書一道,在於持之以恒。”

江明霽垂眸,淡淡應,“是。”

說罷,他便不再開口。隻站在宜嘉身側。

江三爺並未與母親說太久的話,舟車勞頓,很快便帶著秦姨娘等人回三房安置了。

宜嘉也跟在兄長身側,出了正堂,走出鶴柏堂,一處假山處,江明霽停下,揮退宜嘉的丫鬟,俯身視線與宜嘉齊平,輕聲叫她,“宜嘉,你怎麼了……”

他來得晚,並未見到江三爺對宜嘉的生疏,隻以為她是因為沒能同父親親近,失落難過罷了。

被兄長這般溫和地對待,宜嘉鼻子一酸,方才被父親冷落的委屈,和隱忍了許久的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撲進兄長懷裡,小小的肩,哭得一顫一顫的。

看著可憐荏弱。

江明霽伸手,把宜嘉抱起來。她小小的身子,便縮在他的懷裡,手緊緊攥著他的外袍,悄無聲息地掉淚,眼淚很快把他肩頭打濕了一片。

江明霽其實不會哄人。

他自幼不與人親近,這些年,也隻有宜嘉,會伏在他的肩頭這般哭泣。一副無比親近依賴他的模樣。

宜嘉仍在哭。

江明霽抬手,輕輕替宜嘉拍著後背順氣,等她哭得累了,在他肩頭沉沉睡過去,才送她回了鹿鳴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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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江三爺來到鶴柏堂,陪著老太太用晚膳。

他許久未在母親身邊儘孝,此時也不在意彩衣娛親一

番,說起這些年在湖州的見聞。兄弟幾人中,江三爺生得最為英俊儒雅,又是老太太的小兒子,比起給予厚望的長子,老太太對小兒子,總歸偏疼些,和煦地聽著他說話。

“你這些年在外頭,性子倒是穩重了不少。”江老太太吃了口茶,感慨地道。

江三爺斂了笑,正色道,“從前忤逆母親,兒子心裡也是愧疚。這些年在湖州,也總是想起您從前對我和大哥的關懷。大哥也寫信勸我多回,道我不該和您置氣。兒子在這裡跟您賠罪,日後再不會如此了。”

江三爺做小伏低地賠禮,江老太太如何能與他計較,到底是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一貫是極孝順的。她拍了拍江三爺的手臂,搖頭道,“從前的事,也不必再提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但有一件事,你彆嫌我多事……”

江三爺忙道,“兒子不敢,母親儘管吩咐便是。”

江老太太看了江三爺會兒,半晌才低聲道,“宜嘉那孩子,也是可憐的。你總歸是她的父親,血緣是割不斷的,你……也憐著她些吧。”

江三爺聞言,麵色劃過一絲晦澀,他沉默了片刻,良久才開口,“母親,兒子不想瞞您。對那個孩子,要兒子如何疼她,兒子實在做不到。但兒子答應您,絕不會對她做什麼。她的事,兒子也一概不想過問。”

江老太太聽了這話,到底也隻歎了一聲,沒有再逼江三爺了。

四年前,她執意從他院中抱走病得快死的宜嘉,養在鶴柏堂,兒子因此與她置氣,自請調去了湖州,一去就是四年。好不容易才回來,母子團聚,她也不忍再逼迫他什麼了。

罷了,都是一團糊塗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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