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父親”的聲音悶悶地響了起來,“你想咋?”

“母親”的聲音越發的低了,幾乎氣聲,“我聽王嬸兒她表姑家燕子說,現在城裡醫院能做那個啥,必查,說是肚子裡壞的是男是女,一查就能查出來!要是個男孩子,我就生下來!”

“父親”不屑地嗤笑一聲,“啥必查,那叫B超!還必查!”

“母親”用力地懟了“父親”一拳頭,“你管啥,你就說,我這麼的行不行?”

“父親”半晌沒說話,童天的心懸在半空,茫然地想著:等他們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回爸爸媽媽身邊了?

“那以後,三兒咋辦呢?”父親悶悶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絲毫沒提這胎若是個女娃要咋辦。

這一刻,童天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

隻聽“母親”漫不經心地道,“還能咋辦,咱買他花了那麼些錢,也嬌養了他好幾年,夠對得起他了!誰家男孩子像他這麼大了,還不知道幫家裡乾活啊?”

“以後該下地下地,該撿柴撿柴,生火做飯,伺候雞鴨,再大點幫忙種地……那麼大個小子,養著白吃飯的啊,啥不能乾啊?”

“我身子重,乾活費勁,他不得孝敬孝敬我這個媽?”

“等咱兒子長起來,他這個哥哥不得幫忙照看著?小子力氣大,也能乾,咋也比倆丫頭片子頂用吧?”

“父親”半點兒遲疑也沒有,一錘定音,“行,那就按你說的這麼辦吧!”

“母親”瞬間高興了,安穩地躺在枕頭上,弄得枕頭嘩啦作響,心滿意足地長出口氣,道,“以後我也享享我兒子的福……”

以後的日子,童天便不大記得清了,好像是“父母”高高興興地從縣裡回來,他就從家裡的大屋,搬到了廚房邊上的一個滿是灰塵,四處透風,卻唯獨照不到陽光的儲藏室裡。

“母親”板著臉道,“你也大了,男孩子要自立,以後不能跟爸媽一塊兒睡了,從今往後,就住這裡吧!”

然後就是一層接一層的苦。

吃不飽,穿不暖,沒有了新衣服新鞋子,每頓飯的雞蛋,先是到了懷孕的“母親”碗裡,後來又到了“弟弟”的碗裡。

每日有乾不完的活兒,他稚嫩的手上,也慢慢長出了厚厚的繭子,還有大小不一的裂口,傷痕,甚至凍瘡……

他的日子,比起似乎是家裡隱形人一樣的兩個“姐姐”,還要難過起來。

他沒有書讀,沒有去過幼兒園,直到“弟弟”到了讀書的年紀,他才被“特許”去跟弟弟一起讀一年級。

童天逃出那個家,是在十四五歲的時候。

那年春耕的時候,家裡的小霸王耀祖,他的“弟弟”,周末非要和同學去縣城電影院看電影。

那時候正農忙,大人們沒有時間,“父母”又怕寶貝兒子被人販子拐走,隻說不讓去,弟弟便滿地打滾開始撒潑。

最後鬨到沒法,隻好叫童天陪著一起去。

看電影那種“奢侈”的事情,童天是沒有份的,他隻能陪著“弟弟”去縣裡,然後站在電影院外麵,等著弟弟跟他的同學們看完電影,然後回家。

還好那幾年,鄉裡跟縣裡通車了,他不用再背著沉甸甸胖墩墩的“弟弟”,光著腳走又長又爛的泥巴路。

“一路上小心,他去看電影你也不能亂跑,要是叫你弟弟走丟了,看我不再打折你腿!”

忘了那語氣凶悍的話,到底是“父親”說的,還是“母親”說的,亦或是兩個“姐姐”說的。

也忘了他是如何離開的電影院門口,如何逃離了那個小縣城,如何遠遠地,毫無目的地到了另外一個陌生的城市。

那時候他心底就一個念頭,走,走得越遠越好,離開那個不是他家的地方!

當他獨身一人站在陌生城市街頭的時候,回想兒時那點微薄的記憶,卻絕望的發現,它們已經消磨在辛苦的勞作裡,消磨在苦難的時光裡。

他已經不記得爸爸媽媽的名字了,不記得家住在哪裡了,也不記得自己的本名是什麼了……

但是他深深的記得一個數字,“一萬五”。

“你是我們家一萬五買來的!你還不起!你還吃我家飯!你就得給我當牛做馬!”

他弟弟還小的時候,就已經趾高氣揚地把這話掛在嘴邊了。

好像因為陳家付出了一萬五,他就欠他們家一輩子。

多可笑。

他想找到他的爸爸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女性被拐賣,會遭遇更嚴重的苦難折磨和非人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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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說一嘴,我好像要犯病,不是,好像我已經犯病了

還好我還有許多存稿

v後爆更完,儘量雙更嗷

想想17年日一萬二的我,真是個青春尚在的猛士

現在我已經是個病骨支離的狒狒了……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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