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前雨瀑飛瀉,雨珠打在屋頂劈裡啪啦作響,而雨水順著屋簷滾落,就像是憑空拉起一塊霧溶溶的垂簾吊子,將木屋和外麵分成了兩個世界,淅瀝聲中,更顯出林中那怕人的靜。
用過乾糧,屋內又恢複了安靜。
對方明明是苗人,卻扮作了漢人,齊寧等人自然對這夥苗人存了戒備之心,而對方顯然也對齊寧一行人深有戒備,雙方都有顧忌,所以都沒有發出聲息來。
忽聽得那邊傳來一聲低叫,似乎很是痛苦,齊寧頓時皺起眉頭,齊峰卻已經湊近到齊寧耳邊,壓低聲音道:“公子,他們那邊好像有傷者。”
齊寧微微頷首,雙方雖然不說話,但是卻在不動聲色之間,互相觀察。
這野外的小木屋說小雖然不算小,但說大卻也絕對不大,雖然兩撥人各居一邊,而且雙方都沒有生火,屋內十分昏暗,但對方的一些動作,卻還是隱隱約約能夠看清楚。
對方借走一竹筒酒,齊寧從那人借酒時候的閃爍其詞就知道事情反常,等到那人回去之後,細細觀察一番,便已經發現那邊似乎有一人躺在木地板上,隻是同伴圍在邊上,也瞧不清楚那人究竟如何。
不過聽到那人發出慘叫,齊寧很快就明白過來,躺在地板上的那人一定是受了傷,同伴正在為他處理傷口,而對方借走酒水的目的,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給傷者消毒,以烈酒消毒,這對行走江湖的人來說,是最基本的常識。
毫無疑問,這幾個苗人的來曆顯然不一般。
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方沒有招惹自己的跡象,自己這邊也沒有必要去招惹對方,反正在這裡也就一夜,天亮之後,大家各走各的道,互不乾涉。
“公子,你們先歇息。”齊峰低聲道:“我先守著。”
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兩撥人同在一個屋簷下,便是休息,自然也要謹慎小心,多留一個心眼。
趕了一天的路,而且明天還要繼續趕路,自然還是要養好精神保證體力,齊寧低聲吩咐幾句,便靠在木屋的牆麵,準備歇息,剛閉上眼睛,就聽到腳步聲響,謹慎睜開眼睛,隻見到又是剛才借酒那人走回來。
齊峰等人立刻警覺,那人卻是將竹筒遞還回來,道:“多謝你們。”
齊峰伸手接過,那人才道:“幾位是蜀中做生意的?若是如此,我有一言奉勸,還請幾位考慮。”
“什麼?”齊峰保持戒心。
那人道:“這裡並不太平,隨時都有危險出現,你們如果相信,立刻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否則.....隻怕會受牽連。”
“哦?”齊寧笑道:“閣下是說這裡有危險?敢問一句,這危險是從何而來?”
那人並不多做解釋,隻是道:“相不相信由你們自己,現在離開應該還來得及,如果危險真的到來,你們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再不多言,轉身離開。
齊峰挪到齊寧身邊,低聲道:“公子,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齊寧輕聲道:“他們有人受傷,應該就與他所說的危險有關係,隻不過......!”他還沒說完,忽聽得從外麵傳來一聲如同嘶吼聲,宛若是猛獸的悲嚎。
雨勢不小,而且屋頂劈裡啪啦作響,但是那悲嚎之聲卻似乎穿破風雨,清晰地鑽入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也就在此時,對麵那夥人便有數人赫然站起,手中竟然都是握有兵器。
“什麼聲音?”李堂渾身一哆嗦,爬起身來,齊峰卻是道:“你經常往來西川,難道聽不出是什麼聲音?”
李堂苦笑道:“我對西川的道路熟悉,對藥材的來路也很熟悉,可不是對西川所有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話聲剛落,那悲嚎聲再一次響起,這一次那嚎叫似乎比方才更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