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怕狗(1 / 2)

鶴唳長安 薄月棲煙 6712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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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頂上話音落定,裴晏飛身而上,秦柯見狀更為驚訝,便去問一旁的九思,“裴大人是發現了什麼?”

見薑離也一同過來,九思先向她問好,又從一旁的竹架邊拿過一根碧綠竹竿,道:“三公子,剛才我們在西麵的竹竿堆裡發現了一根帶有血跡的長竿,您來的正好,您可記得這裡的綠竹何時送入府中的?”

秦楨訝然一瞬,“我們臘月初三回來,中間父親定好改樓的方略,從十五開始裝窗戶上的鐵柵,這些竹子是十四運進來的,是為了綁手腳架,後來綁完了手腳架,剩下的沒用完一直堆放在此,怎麼會有血跡呢?”

他滿臉疑惑地問完,簷頂上的裴晏已似遊風落地。

他看向薑離,薑離欠身道:“裴少卿——”

裴晏點點頭,又示意秦柯看竹竿,“此竿兩丈有餘,中間尚好,但有兩處竹節,因被砍剔了凸節,血跡沒入竹木中難以消除,便被保留了下來,適才發現此處異樣後,我想到你們說過案發那夜,這裡還留著至二樓的竹架,便命人往四樓窗外搜尋,搜了半晌,果然發現了一處異樣——”

他示意四樓屋簷處,“這樓有些年頭,外牆之上生有綠苔,前日搜索之時,大理寺忽略了綠苔上的痕跡,今日發現竹竿上的血痕後,再仔細搜查,便在四樓軒窗處發現了少許竹痕,並且這竹竿末端亦沾了苔痕。”

九思指著竹竿末端,秦柯上前一看,果然有些不同異色,但他不解,“可這一支竹竿能乾什麼?當夜這裡的竹架隻到二樓屋簷處,若是成人拿著竹竿,倒是能碰到四樓的窗戶,可也隻能把窗戶推開吧?凶手是如何進去謀害我父親呢?”

裴晏道:“這竹竿上的血跡被清理過一次,此前多半是凶手將秦大人的頭顱帶出之時沾上,但如何沾上,尚難斷定。”

秦柯看向掛過秦圖南頭顱的屋簷翹角,“莫不是……用竹竿把我父親的頭顱掛在了飛簷上?當時血跡順著竹竿而下,從而沾上了竹節?”

裴晏看向西南簷角,“確有這般可能,但若是如此,凶手當時即便站在竹架最外圍,身量加上臂長,得有丈餘才夠得著。”

摘星樓是四角攢尖頂,飛翹的簷角比屋簷要高出不少,再加上竹架的位置並未在簷角正下方,則需要格外身高手長之人拿著竹竿才可能碰到,

如此推算下來,凶手的身高至少有七尺多,莫說秦府,便是長安城,七尺有餘之人也不算多。

秦柯想明白此處,又道:“那……那莫不是這竹竿是用來借力的?父親的頭顱掛在四樓,可四樓三樓的樓簷之上都沒有半點兒足跡,有沒有可能是武藝高強之人,想要借力而上,因那窗口不大,躍入極難隻能鑽入,所以需得有一物支撐?”

裴晏看向樓上,“竹竿末端在外牆留下的痕跡不重,若是承一人之力,痕跡不可能如此之輕,即便是借力而上攀在彆處,但窗外房梁之上灰塵滿布,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不合常理,除非此人極瘦小且身法迅捷。”

秦柯想不明白,喃喃道:“極其瘦小,要麼是女子,要麼……是孩童?”

裴晏這時看向薑離,“薛姑娘既然來了,不妨幫我一個忙。”

薑離正想打聽案情呢,聞言自是求之不得,上前半步道:“大人吩咐便是。”

這般熱絡倒令人不慣,裴晏深深看她一眼,“你跟我來——”

見裴晏走向正門,薑離精神一振,讓懷夕等在下麵,自己快步跟了上去,她腳步輕快,目光雪亮,可不想進了大堂,裴晏忽然回頭看了過來,薑離連忙將麵色一肅,一本正經地打量樓中布置。

摘星樓乃是四層明間,樓梯間位於大堂正後方,二人穿過錦繡華麗的前堂,沿著木梯往上行去,二樓與三樓連接著通往秦圖南臥房和書房的甬道,又因樓中隻住他一人,每一層都布置的極為華麗,薑離路過樓道時一掃而過,待上四樓,兩個大理寺差役正守在樓梯口,而樓廳之門大開,一眼掃見裡頭是兩間分隔開的靜室。

左手邊偏小的一間,擺放著低低的榻幾與一套極有禪意的文房四寶,似是秦圖南抄寫經文之處,而右手邊更闊達的一間,便是秦圖南禮佛之地。

剛走到佛堂門口,薑離便是一驚,這佛堂雖比不上寺廟闊達,布置的卻比廟裡更為堂皇,打眼看去,還當此處是哪位高僧的道場。

佛堂內幢幡掛滿牆壁,屋頂之上亦以寫滿了梵文的五色經幡鋪就,正南與東麵擺放著兩座木製佛龕,一供奉釋迦摩尼佛,一供奉藥師佛,佛龕前設有貢台,貢台之上香燭、□□、果品點心擺的滿滿當當,而佛龕之上,各自掛著一頂垂著流蘇的明黃寶蓋,其上繡滿五彩

祥雲,華美不可方物,而佛像雖隻有兩座,但西窗處還懸著第三頂寶蓋,可寶蓋之下並無佛龕,隻鋪著一張打坐用的厚厚氈毯。

佛堂布置令人咂舌,但最觸目驚心的,還是遍布凍結血色的地麵。

秦圖南的屍體雖被抬走,但其屍體形狀被大理寺用炭筆一目了然地描畫了出來,薑離便見秦圖南的屍體自北向南俯趴,脖頸在氈探跟前,腿卻還在蒲團方向,而氈探以南,是倒地的茶幾和一套碎裂的茶具,茶水與血跡混在一處,又流進了鋪滿地板的錦繡地衣之中,導致此刻看過去,釋迦摩尼佛前的地衣上儘是黑糊糊的血色,連下腳之地都難尋。

薑離能想象出案發當夜,眾人上樓看到的是何等血腥可怖的一幕,再加上堂內繁複豔麗的密集幢幡,便是此刻,也令人不寒而栗。

裴晏在旁道:“當日秦大人遇害之時,起初我們並未發現不妥,但今晨,我們在地衣角落發現了些許飛蟲屍體,尚不知何故——”

薑離跟著他走向藥師佛佛龕之前,“飛蟲屍體?”

佛龕上放著一張油紙,油紙之上躺著四五隻黑色蟲屍,如今天氣嚴寒,有飛蟲便罷了,飛蟲還全死了,這的確古怪。

薑離也不嫌惡,仔細看了看,道:“是衣蛾。”

說著,她看了一眼屋內的地衣,又傾身拈了拈,“是羊絨地衣,這地衣想必是從前的,此番布置佛堂之時被拿了出來,因常年儲存,以羊毛為食的衣蛾在其上產了卵蟲,還放在庫房也就罷了,鋪到佛堂之後,此處有火籠,屋子裡熱起來之後,衣蛾便會破卵而出長成飛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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