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薑離低聲道:“肅王殿下來了?”
簷下的武衛是肅王府衛,案發那天晚上薑離在登仙極樂樓之外見過。
九思點頭,“王妃也來了,還有
段氏二公子。”
薑離一陣頭皮發麻,一時是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他們怎麼來了?”
九思苦澀道:“案發已有六日,肅王和段家每天都派人來問進展,明日便是段霈頭七,說肅王夫妻午間去了段氏祭拜,大抵祭拜時又氣了一場,他們便想在頭七之前讓大理寺給個說法,便一同過來了。”
薑離暗道不好,“可如今還沒查到毒物下落吧?”
九思頷首,“是啊,公子已經命馮驥往長安城外尋了,他們一來,肅王疾言厲色,肅王妃悲痛有餘幾句話不對就掉起眼淚來,公子也沒法忤逆肅王,隻好先將如今的進展告知他們,一聽說當天晚上大家的證供有誤,還有那血指印的事,肅王立刻派人把小郡王、趙一銘他們都叫了過來,高暉和李世子也一同來了。”
薑離忙看向值房,“要問證?”
九思癟嘴道:“昨夜試了毒,公子本不打算急在一時的,今日先派人摸查走訪,可肅王不樂意等消息,想當麵審,如今在對峙呢。”
說完這些,九思問:“您眼下過來是為了何事?”
薑離道:“關於凶手作案的凶器,我有了些線索。”
九思眼瞳一瞪,立刻道:“那這耽誤不得,但肅王還在問,隻能勞您等等……”
薑離歎了口氣,隻得往值房門口去,才走到階前,便聽房內傳來肅王氣惱之聲。
“若是問心無愧,有什麼不敢說的?你們一個個都是宗室、世家子弟,本王看你們父親母親麵上,懶得對你們動粗,可你們倒好,竟敢睜眼說瞎話?!”
薑離心頭一凜,九思忙低聲道:“如蕭姑娘昨夜說的,沒人願據實以告的,肅王便很是不快,您在此稍後,小人先進去與公子通稟一聲。”
九思開了條門縫進屋,薑離至廊下站定,很快,李同塵無奈的聲音響了起來。
“殿下,真不是我們說瞎話,那日雖說我們中了毒,可也並非神智全失,我們所見之幻象淩亂紛雜,現在讓我們說,我們都記不清細枝末節了,什麼牽出最苦痛最難忘之事,真不是如此,我就真沒有啊……”
值房內,肅王李昀與王妃段顏分座北麵上首位,段淩站在段顏身後,三人都目光冰冷地望著堂中站著的高暉幾人。
裴晏坐在左上首位,
隨著肅王斥責,他則在細細打量趙一銘幾人的神色變化,見九思閃身而入,他微微擰起了眉頭。
九思快步靠近,耳語道:“公子,薛姑娘來了,此刻正等在外。”
裴晏忙看向門口,待要起身,又掃了一眼肅王夫妻,略一沉吟,低聲吩咐道,“去尋個暖和點的屋子。”
九思會意,又快步出門,低聲道:“姑娘,這天兒還有些冷,公子讓小人給您安排個暖和點的屋子等著,您聽這動靜一時片刻收不了場。”
薑離點頭應好,可正要走時,肅王似乎更惱怒了——
“你沒有是因為你從小到大沒吃過苦,沒心沒肺!可他們卻不一樣,按你的意思,你們一個個中了毒,但又沒有中全?既然這毒能解,也不如何傷身,依本王的意思,莫不如你們都再試試,本王好好看看你們說的是真是假——”
聽見此話,薑離一顆心提起,又頓住了身形。
屋內裴晏也道:“王爺息怒——”
肅王性情直莽,說一不二,手一抬道:“鶴臣,你彆勸,本王知道,你們這些小輩年歲相仿,平日裡多有交情,尤其是同塵和寄舟,你二人可謂是情同手足,你們彼此有義氣,但對霈兒便沒有兄弟義氣了?霈兒已經死了六天,明日便是他的頭七了,這幾日不僅沒有找到凶手,外頭甚至還生了不少汙蔑霈兒的流言蜚語,霈兒屍骨未寒,你們忍心看他死不瞑目嗎?”
李同塵表情又暗淡下來,肅王便睨著他道,“同塵,霈兒之死雖無人苛責你,可當日到底是因你而起,如今你還敢幫其他人說話?”
李同塵縮了縮肩膀,哪裡還敢再說,肅王目光一轉又看向高暉,“高暉,你大哥和你妹妹並無嫌疑,這一點鶴臣已經與本王講清楚了,可你就不一樣了,彆的本王不知,但你母親過世的早,你總不至於連她也忘記吧?”
高暉麵上青白交加,“好好好,王爺既提到了我母親,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當日出現幻象之後,我似看到了藥王菩薩,少時母親纏綿病榻,在自己房中供奉著藥王菩薩,我每每也同去祭拜……”
肅王冷哼一聲,“還有呢?聽說你這半年常去暢春樓,難道就沒見到那些讓你牽掛的可人兒?你父親當年也立過戰功,甚至比你大伯更辛苦,可最終襲爵的卻是他們大房,你看著你大
哥自幼襲爵,難道不委屈不嫉恨?”
高暉被質問的焦躁起來,梗著脖子道:“王爺慎言,我們高氏向來以大房為尊,可沒有您說的這些事,今日我來也是為了幫段霈雪冤,沒得被您這般猜忌。”
肅王似笑非笑的,又看向趙一銘,“你呢?你瞞了什麼?”
趙一銘不比高暉有底氣,隻得恭敬道:“回王爺的話,在下從小到大也算順風順水,那夜所見皆是據實以告,並未瞧見什麼不可告人之象。”
肅王眯著眸子,“順風順水?據本王所知,你與霈兒在衙門常有爭端,霈兒一死,你便主動攬去了霈兒手頭的差事,若非本王令你們自查,你如今已經坐在霈兒的位置上了,當夜你就沒想起這些令你鬱鬱不得誌之事?”
趙一銘定然道:“王爺說笑了,衙門當差起起伏伏本就是常有之事,在下確實羨慕段霈平步青雲,但還不算讓在下鬱鬱不得誌。”
肅王微微眯眸緊盯著他,“是嗎?難道沒有嫉恨霈兒搶了你的差事?”
趙一銘仍然道:“在下不敢,若在下懷恨在心,又怎麼會與段霈常來常往?”
肅王仍不儘信,但如今並無實證,他也不好妄動私刑,目光一轉,他又看向一旁的李策,他語氣微緩道:“寄舟,你呢?你可不要瞞我。”
李策與肅王乃是堂兄弟,但因肅王年長許多,二人私交並不算深,他此時無奈道:“王爺,中毒因人而異,且所見幻術與段霈被害有何關係?”
肅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寄舟,不管有沒有關係,但人命關天,死的還是霈兒,本王不希望聽見任何一句假話,本王看你與高家兄弟十分親近,他都說了,你難道還遮遮掩掩,有什麼不可告人之念?”
李策眉頭皺了皺,“也罷,您想來知道,我母親在我幼時病逝,這麼多年來,也隻有我母親是我牽掛卻又不敢輕提之事。”
肅王傾身,“哦?那你父親呢?”
李策一愣,“我父親過世之時,我並無記憶,沒有記憶,自也不會像母親那樣掛懷。”
肅王指節輕巧椅臂,“那這樣說來,你那未婚妻呢?聽說半月之前,霈兒就因為提了兩句那魏家姑娘,你就揚言要燒死他,可有此事?”
李策麵露愕然,“是什麼眼瞎耳聾的東西給王爺傳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