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凡勝先點頭,又道:“是在回長安的路上,段國公府在城外有一座熱泉莊子,當時我們回來還有三四十裡路,趕回來也必定後半夜了,於是世子說,大家辛苦了十來日,不若去莊子上發散發散睡一覺,第二日清晨啟程都趕得及,就在那天晚上,那凶徒被關在柴房內,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把鏽柴刀,割斷繩索逃了。”
齊膺聽得不知作何表情,趙一銘也不屑地撇了撇嘴。
裴晏又問:“此事你們瞞了下來,後來又是如何將人捉回來的?”
宋凡勝啞聲道:“還是馮箏和世子捉回來的,當時人跑了,誰也不知逃往何方,我們又兵分幾路往不同方向追,這等亡命之徒,誰也難料往何處逃了,我們往各方官道走,因他在株陽有個落腳處,世子和馮箏便原路返回了株陽,待第三日我們回株陽彙合之時,便得知那凶徒已被抓住,但……但因拘捕傷人,已經死了……”
裴晏一把將卷宗放在桌案上,“當時在株陽就已死了?!”
宋凡勝耷拉著肩膀應是,“此人拘捕傷人,還令馮箏受了傷,那凶徒身上被刺了三劍,還有些外傷,人已死透了,停放在株陽義莊內,本來此人就死不足惜,我們也不會追究什麼,世子又一番交代,大家也不敢亂說,便帶著屍體回來了。”
這內情與卷宗上所寫出入不小,但因死者罪大惡極,倒也不顯多大過錯,但裴晏這時問:“馮箏當時並沒有跟回來?”
宋凡勝重重點頭,“他夫人出了意外,就在我們辦差的那幾日,他夫人在株陽老家,聽說是為了祭祖,但就在當時前兩日,她夫人乘著馬車去附近
的山上寺廟上香,結果半道馬車出了意外,跌在了山溝之中,車毀人亡了。”
裴晏緊聲問:“具體是哪日出事?”
宋凡勝仔細想了想,“我們是初八到的株陽,抓到凶徒是十九,他逃跑是在二十晚上,我們再回株陽已是二十三了,當時那犯人已死了,我們又在株陽歇了一日,就在當天晚上,他夫人家裡來報信說出事了,他一走就沒回來,後來他派人往衙門告了假,我們這才知道他夫人出了意外,說他夫人上山是二十一,那天傍晚時分馬車翻下去的,一個駕車小廝還有一個婢女都受了傷,二人昏迷許久,醒過來已經天黑,當時沒看到他夫人,二人艱難地回府上報信,他們府上立刻派人往半山上找,找了一天一夜,在二十三日白天才在更低窪的山坳裡找到了他夫人的遺體,他夫人跌的太狠人都僵了……”
“二十一出事,何以二十三才找馮箏報信?”
宋凡勝道:“他夫人家裡是株陽本地大族,女兒失蹤之後一開始不敢張揚,也不曾報官,而那凶徒的落腳之處在縣城之外,再加上他夫人家裡不知他們又返回株陽了,這才耽誤了些功夫……”
聽至此,裴晏與薑離對視一眼,又問:“他夫人當真是意外而亡?”
宋凡勝有些納悶,“不是意外還能是什麼?聽說那婢女還摔斷了腿呢,當時天寒地凍,下著小雪,差點兩個下人也活不下來,半月後馮箏回來,人都瘦了一圈,後麵兩月當差也不比從前儘心,足見是悲痛過度,但沒多久他升了半品,世子也十分器重他,如此才又振作起來。”
裴晏若有所思,薑離這時近前半步,“當時段霈是如何抓到現行的?”
宋凡勝抓了抓腦袋道:“從那凶徒所言來看,應是尾隨目標,將要下手之時被捉住,因我們押送的路上,他一直是看那位夫人長得像自己的遠房表親之類的說辭,說他並無惡意,但其實我們在他落腳的村屋中找到了頗多與凶案有關的證據,包括凶器,還叫了那三家親屬來指認他,人證物證皆足,他之罪是板上釘釘。”
薑離有些納罕,“尾隨目標……可知尾隨何人?”
宋凡勝搖頭,“這個沒說,應也是年輕婦人,我們抓到凶犯便罷,這些旁證的身份我們不記在案也是常有的,免的毀了旁人清譽。”
齊膺不禁道
:“薛姑娘何以問此人?”
薑離搖了搖頭,又道:“後來那凶徒身死之時,馮箏除了受傷可還有何異樣?”
宋凡勝回憶一番,“有何異樣……非要說異樣,那便是我們當時都鬆了口氣,想著總算能交差了,可他卻懨懨的,但他受了傷,又怎能開懷起來?”
“他傷在何處?”
“右臂,右臂被劃了兩道口子……”
薑離麵做了然,一時不知再如何問下去,宋凡勝看看裴晏,再看看齊胤,表情愈發古怪道:“怎麼了?世子的案子和這舊案有關?這不可能啊,那凶犯死在株陽,並且無親無故,唯一有些遠親的人家也早就不和他往來了,當日涉案之人中,更是不可能有人與此有關,等等……莫不是大理寺在懷疑馮箏?”
宋凡勝也是官家子弟,見還問了馮箏夫人,慢慢也回過味兒來,他驚疑不定道:“但這怎麼可能呢……”
話音剛落,馮驥從外快步而入,“大人,我們先走了一趟長安明家,明家在長安的宅子隻留了幾個老仆,這幾個老仆事發時不在株陽,也說是他家小姐當時是出了意外,而馮箏和他家姑娘的確是青梅竹馬,二人成婚後也算琴瑟和鳴,隻是馮箏忙於公務,遇到差事,二人聚少離多,馮員外郎的病也頗重,後我們又去馮家搜了一遍,沒搜出古怪,但把馮箏身邊的小廝馮仟和馮府的管家、車夫都帶了回來,都已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