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兩肯定多了。”
錢富貴屬管錢的,對於錢財格外敏感。
“區區一個仵作,刑部的仵作也是仵作,哪有臉要五百兩勾兌。他敢開這個價錢,我就敢一巴掌呼到對方臉上。給他五十兩,都算是給他臉了。”
刑部的仵作這麼不值錢?
陳觀樓有點半信半疑。
穆醫官也是個不懂市場行情的小白,“五十兩,會不會太少?”
這兩人富貴命,根本不知道五十兩在市場上的價值有多大,購買力有多強。
“穆醫官可知,下麵的縣衙,打點一個仵作,需要多少錢?”
“多少?”
“一兩銀子足矣,甚至五錢銀子都算出手大方。刑部這邊地位高出一截,打點刑部的仵作,二三兩足矣,五兩銀子已是出手極為大方。這回,因為有求於人,十倍溢價,給五十兩,稱的上體麵至極。若是有人嫌少,定是給臉不要臉,要麼就是不打算跟我們天牢合作,另有想法。”
“這這這……這麼便宜的嗎?”穆醫官有點不敢置信,他朝陳觀樓望去,指望著對方拿主意。
陳觀樓嗯了一聲,“這事聽富貴的。他比我們懂行。我們下意識以自身代入仵作,以為沒五百兩辦不下此事。純粹是一葉障目,自以為是,不了解市場行情,純純的哄抬物價。我這輩子,最討厭哄抬物價的人。富貴,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務必辦妥。江圖的死,必須坐實了傷重不治而亡,我不希望節外生枝。懂了嗎?”
“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找人聯絡刑部的仵作。江圖是大人物,他死了,刑部肯定會安排經驗最老道的仵作來驗屍。”
“你這思路沒有錯。但是也不能忽略了第二第三的仵作,萬一上麵有人腦子一熱,不用經驗最老道的,偏要用第二老道的,臨時打點恐怕來不及操作。”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多多撒網,定準抓魚。”
“就是這個理。”
錢富貴領了差事,告退離去。
穆醫官喝了口茶,醒了醒神,“能行?”
陳觀樓嘿嘿一笑,這回換他給穆醫官上上課。
他說道:“行不行試過才知道。凡事不能光靠嘴巴說,必須得去做,做了才知道哪裡有錯漏,才知道該如何改進。
為啥都說書生清談誤國,就是因為書生隻靠一張嘴巴嘰嘰喳喳,忽悠不懂事的人,卻從未實踐過,他自個都拿捏不準自己說的能不能行,會有多少錯漏。
真有人按照他們說的去做,而且還是裹挾成千上萬的人,你說說看,一旦出了差錯那得是多嚴重的後果。
書生承擔後果嗎?不承擔。書生嘰嘰喳喳完,拍拍屁股就走了。事後問他,為啥你說的不對。書生就一句話:小生隻管說,又沒有叫你們這麼做。做錯了,管我什麼事。你說這個書生討不討厭?”
“你不如直接指著老夫的名字罵,何必指桑罵槐,多此一舉。”
穆醫官冷哼一聲,特嫌棄。
陳觀樓哈哈一笑,“老穆,你瞧你,又犯了書生心胸狹窄的毛病,容不得他人說一句不是。我是在罵你嗎,我要是罵你我需要指桑罵槐嗎?你啊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