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越國公府……”
周圍人的神色由是變得愈發古怪起來。
王群眉毛抖了抖,瞟了喬翎一眼,神情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點輕蔑:“遑論這夫婿究竟是真是假,小娘子隻怕也未必做得了越國公府的主吧?”
喬翎冷笑一聲:“關你屁事啊!”
王群的臉色由是愈發陰沉起來。
叫價終於開始了。
起拍價並不算高,隻有一百兩——相對於張小娘子的鼎鼎大名來說,這數字實在有些低了。
然而兩方人爭一樁買賣,一來一往的,價格就喊上去了。
五百兩,八百兩,一千兩,兩千兩……
眨眼的功夫,數字就飆升到了五千兩。
王群身上其實隻帶了兩張一千兩的銀票,動身的時候,他甚至於覺得另一張千兩的銀票都多餘了。
誰敢跟魯王搶人啊!
沒有人願意公開對上一個聲名狼藉、且行事毫無忌諱的親王。
可是現在,他突然間有點拿不準了。
對麵那傻乎乎的女人,不會繼續往下叫吧……
王群後背上終於生出了一點汗意。
作為皇室親王,魯王當然是有錢的,為了爭這個麵子,再多的錢砸下去也值當。
可真要是花的太多太多,倒顯得他這個王府屬官辦事不力。
正如他先前威脅那女人的話一般,魯王殿下的脾氣……可不怎麼好。
可要是就此收手,不再參與此事,那魯王府不是更丟臉嗎?!
王群從袖子裡取出一方手帕,狀若平和的擦了擦額頭,轉而問侍立在一側的太常寺吏員:“參與競價,總也得確定拿得出這筆錢吧?要是光靠嘴喊一個高價出來,最後卻掏不出來,這豈不是把魯王殿下跟太常寺一起戲弄了?”
太常寺吏員犯了難。
他們當然不敢得罪魯王,但也無謂跟越國公府生出齟齬來。
不管那小娘子究竟是不是未來的越國公夫人,遵從官場上事事求穩的潛規則,拿不出證據證明她不是,那最好就當她是!
但王群說的話,其實也不無道理。
要是把價格喊得高了,最後卻拿不出錢來……
正遲疑間,忽然聽得場中一陣低低的嘩然,幾個青衣侍女先後從樓上下來,手中執一信封,徑直往喬翎身邊去了。
喬翎抬起頭,看對方屈膝行個禮,繼而聲音柔和道:“我家主人說,這位娘子若是手上的銀錢不趁手,此處倒是有些可以取用。”
說完,雙手將那信封呈上。
另外幾個侍女所說,也是如此。
喬翎捏了捏那幾個信封,並不問主人是誰,倒是又有一個太常寺的吏員匆忙過來,環視場中一周後,朝喬翎遞上幾張銀票,道:“張小娘子有積蓄三千兩,願意奉與娘子。”
喬翎接到手裡,從容收下。
打從第一個侍女出來,王群強撐出來的平靜就被戳了一個洞,再到張小娘子有積蓄三千兩的消息傳出,他仿佛已經千瘡百孔了。
他咬牙切齒的問身後侍從:“張家不是被抄了嗎,她哪兒來這麼多錢?!”
侍從低聲道:“她畢竟已經與張家分戶,此次張家議罪,隻牽連到她身上,但是並沒有抄沒她的積蓄和產業。”
最開始叫出來的五千兩,再加上張玉映處的三千兩,這就已經足足有八千兩了,更不必說,還有那幾個信封……
王群往飲月樓上看了一眼,神情忌憚。
那幾個侍女,都是從那邊過來的。
有資格在彼處獨占一室的,無非是三公九卿,頂級勳貴,甚至於……如魯王一般,是皇室中人!
或許礙於種種考量,他們無法直接與魯王交惡,但是當有人願意站出來與魯王爭鋒的時候,他們卻很樂意助其一臂之力。
這等境遇之下,還要繼續叫價嗎?
魯王拿得出來的,他們也拿得出來。
甚至於因為人多,他們承受的代價要比魯王小得多。
王群遲疑了,終於退縮了。
侍立在不遠處的太常寺吏員眼見著他臉上神色儘消,便明白了他的抉擇,也不再提查驗那小娘子是否真的能夠掏出來五千兩銀子這件事,瞥一眼台上的上官,微微點一下頭。
台上便正式落了錘。
自有人引著喬翎去簽署一係列的文書,乃至於最重要的交付款項。
她將那沒用到的信封物歸原主:“多謝了。”
幾個侍女笑著行禮:“您太客氣了。”
重新又如同來時一樣,嫋嫋婷婷的往樓上去了。
許多人注視著她們的背影,默不作聲。
……
手續辦得很順利,整個過程極為流暢。
一刻鐘之後,喬翎與張玉映出現在了門口。
張玉映很自然的從喬翎手裡接過了她的花布包袱,如神都所有侍女一般,微微垂著頭跟在主人身後。
環顧一周,她略有些詫異的問:“娘子,我們的車呢?”
喬翎同樣詫異:“我們的什麼車?”
張玉映被她問住,愕然幾瞬後,遲疑著道:“……馬車?”
喬翎咋舌道:“那馬車是個稀罕物,豈是什麼人都能有的?”
張玉映大奇:“……既然如此,娘子是怎麼到這邊來的?”
喬翎背著手,像隻大戰獲勝的驕傲鬥雞,神氣十足道:“我走著來的呀!”
張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