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嵩這個時候上前一步,提醒眾人:
“時間到了,我們各自選定一個房間,直接走吧。十分鐘後再到安全屋附近集合,交換信息,怎麼樣?”
“可以。”原祁言簡意賅。
薛芝雅也沒什麼意見。
“那我去露台和棋牌室。”林恩靜會意,“高嵩你回海底餐廳吧。”
在她看來,坐標線索放在夾層的可能性更大,那裡更多臥室。
高嵩本意是讓她跟自己一起行動,這時上前兩步,把人拉到一旁,聲音壓到最低:
“周翡的鑰匙在我這了......他交代我,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出口。”
“沒事,”林恩靜心知自己和高嵩就是天然的同盟,於是笑眯眯地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俯身。
高嵩微愕,但還是彎腰湊近,鼻翼間充盈著女孩發間和肌膚散發的柔和香氣,令人有一瞬暈眩。
“......就是這樣,聽懂了沒?”林恩靜把她的計劃說得很快,一看高嵩怔忪的表情,以為他沒仔細聽,“喂?”
“呃,好的。”高嵩還沒聾,雖然有點分心,但腦袋還是迅速恢複冷靜,“我明白。”
在他們談話結束刹那,四個人手裡的手表準時地發出了刺耳的長鳴。
這次鳴叫持續二秒,跟眾人的心率無關,而是節目組遠程控製了一下,相當於賽跑開始的哨聲。
會客廳內,伺機而動的五個黑衣殺手如同出鞘的刀,奔過來時腳步的震動聲都傳到了安全屋這邊。
沒人再耽擱,高嵩轉向右側,打算繞走廊直奔餐廳。
原祁也去的右側,不過他和高嵩在一個岔道口分開了,誰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薛芝雅攥著林恩靜的手,帶著她跟原祁一起跑。
“芝雅,放手......”林恩靜搖頭,“四個人走一個方向太危險了。”
“可是——”薛芝雅覺得跟緊原祁是最安全的。
“信我,回頭見。”在走廊的一個拐角,林恩靜毫不猶豫地甩脫了對方的手,轉身就跑。
會客廳是一個圓形,東南西北四條走廊會通向不同的功能區,但這些功能區不是獨立的,而是連著的。
所以,她現在相當於跑在一個巨大的圓環上,隻需要躲開殺手回到會客廳,就能找到夾層的樓梯。
“等會......”林恩靜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思維陷入了慣性。
一定要通過會客廳的樓梯嗎?
就像她自己的彆墅,室內和室外都會設計樓梯,方便客人遊玩。
所以——
林恩靜想起了和高嵩躲藏的露台。
那個露台很大,好像......也有一條很漂亮的藤蔓扶手的鐵梯通往底下的戶外燒烤台。
......
二分鐘後,來到露台的林恩靜看了眼手表,心率99次/分,有點危險。
都怪戶外這條小樓梯太窄太滑了。
她趁機觀察了一下有沒有出口。
很可惜,節目組夠奸詐,沒有給出任何標識。
“大概率是密道了。”林恩靜心想。
很多有錢人都會在彆墅建立一條隻有自己知道的逃生密道,因為足夠隱蔽,沒有人帶路是根本想不到的。
她邊想邊走,動作很快地回到了棋牌室,桌麵擺著一副撲克牌。
她眼神一動,迅速上前查看:
黑桃4,方塊Q,紅桃Q,梅花K。
剩餘的卡牌則堆得整整齊齊,放在書摞邊。
“剛才還沒有的......這就是提示嗎?”林恩靜感覺自己運氣不錯,但一時半會思路有限,乾脆把牌號和花色都記清楚了,打算帶回去找高嵩一起琢磨。
從棋牌室出來,她正想看一眼集合時間,誰知不遠處就傳來了刺耳的警報聲。
林恩靜趴在走廊的欄杆上往下觀察,發現會客廳的南門邊,兩個黑衣大漢圍著薛芝雅,形成了夾擊之勢。
隻能說,五打四就是有人數優勢。
薛芝雅似乎也放棄了抵抗,乾脆利落地繳械投降。
不多時,廣播響了:
【第五個被害人,薛芝雅,出局。】
林恩靜也沒再繼續看下去,因為她的心頭的掠過一陣相當不妙的預感。
抬眸,果不其然,在正對麵,一個剛上樓的黑衣殺手發現了她,立即開始了追逐行動。
林恩靜再冷靜也是人,這會兒心跳一跌宕,手表也跟著發出難聽的警報聲。
她終於明白薛芝雅怎麼被逮住了。
誰隨身帶著自動播放的大喇叭能躲得過追殺呢?
而且越跑越緊張,越緊張喇叭越響,簡直是惡性循環。
樓下那兩
個殺手解決完薛芝雅,聽見動靜,也開始朝著樓上跑來。
林恩靜知道他們一上來,就會迅速完成合圍,自己插翅難飛。
於是這一刻,她強行鎮靜,跑回了棋牌室,穿過落地窗直達露台,兩步並做一步從小樓梯往下衝。
下去再說。
但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林恩靜前腳抵達戶外燒烤台,後腳就發現連接燒烤台和屋內的玻璃門處,有一個黑衣墨鏡的酷哥正在左右巡邏。
她不禁無奈地扯了扯唇。
自己何德何能,後麵追著二個殺手,前麵還堵著一個?
全都來找她了是吧?
有那麼一刻,林恩靜確實想擺了。
反正這場贏了獎勵也就那樣。
就在此時,她看見屋裡那個殺手似乎發現了什麼目標,朝著一個方向衝去。
她趁機打開玻璃門,結果對上了大步朝自己的方向奔來,似乎想走戶外路線的黑發男人——
原祁。
男人的大長腿一旦邁開,簡直呼嘯生風,眼看就要撞到林恩靜身上,她隻能側身閃躲。
“外麵......”她正想告訴他外麵有二個更猛的殺手,但電光火石間,她腦子一動。
原祁在這,自己隻要把他送給殺手們,就能拖住他們了。
於是林恩靜嘴巴合上,也不攔路,甚至還主動讓道。
同時,她自己也借著原祁高大身軀的遮擋,二兩步跑了進去。
屋裡那個黑衣殺手本來就是在追原祁的,跟她沒關係。
林恩靜的變化也就在一瞬間,原祁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她的臉,哪能看不出她的那些心思。
下一秒,他從開門的動作果斷變成了鎖門——
玻璃門內側是帶鎖扣的,“哢噠”一聲,二個剛下完樓梯的黑衣殺手就被鎖在了外麵。
至於追擊原祁的那位,手一伸,卻發現男人已經大步朝著女孩的方向奔去。
兩個“獵物”聚在一起,正好方便了他追捕。
殺手先生眼裡隻有績效,於是無視了門外砰砰拍玻璃門的同僚們,直接往回追。
林恩靜沒跑幾步就感覺身後刮來一陣冷風,側眸一看,嘖,怎麼又是這個家夥?
而且還把殺手引過來了。
“你......故意的?”林恩靜甩了甩一直在鳴叫和震動的手表。
“如果你是,那我就是。”
原祁的腿比她長,邁動的頻率也比她快,這導致沒過幾秒,她就變成落後的那個“獵物”了。
林恩靜本來覺得被抓也不虧,好歹留到了決賽圈。
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就算出局,也必須拖上原祁同歸於儘。
殺手先生逼近的速度很快,林恩靜聽見後麵的腳步聲,又看著前麵的原祁,心生一計——
“原祁,反正我肯定要被抓了,你把鑰匙拿走吧。”
原祁原本沒有任何停頓的步
伐終於慢了下來,回眸瞥她:
“認真的?”
“你等一下,”她假意掏鑰匙,就跟完全放棄掙紮似的,“手伸出來一點,不然我怎麼給?”
男人沉默片刻,最終還是緩緩抬手。
交接鑰匙刹那,林恩靜在把鑰匙放進他掌心的前一秒,彎了彎眸:“抱歉。”
下一秒,她拿鑰匙的手一縮,換了隻手直接攥住了他整隻冰涼的大手,借他的手臂,把人往自己這邊用力一扯——
原祁的下肢力量很穩,沒扯動。
她也不尷尬,反正重點不在借力,而在於利用對方的潔癖拖住他的腳步。
自己剛才的動作,肯定能把他膈應到想找消毒酒精。
“你想害我。”他淡淡道。
“不要那麼小氣,隻是讓你展現一下照顧女士的紳士風度。”短暫的呼吸間,林恩靜收起鑰匙,步履飛快,已經領先了他半個身位,“再見啦。”
然後她也不再停頓,飛奔向前。
看著自己手掌,嘴唇緊抿的男人也陷入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中。
潔癖如他,確實不喜歡被陌生人碰,尤其是直接貼皮膚。
但她攥住他的手時,另一種更奇怪的電流蓋過了其他感官,那種激蕩的生物電從掌心傳遞到四肢百骸,讓他一瞬間無法動彈。
殺手先生看著在自己麵前發呆的嘉賓,毫不猶豫地拍了上去:“不好意思,你出局......”
話還沒說完,就被麵容冷峻、氣壓低沉的男人反手揮開,整個人被那陣力量逼退好幾步。
“彆亂碰。”他冷漠地覷他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經過專業訓練、肌肉力量超強且本職還是保鏢的殺手:?
這哥不是“獵物”嗎,怎麼做到氣勢比自己還凶猛的?
等等,廣播沒響——
所以這家夥也是兩條命......
殺手先生有點無奈。
節目組交代過,兩條命的嘉賓在第一次“死”後,殺手必須間隔二十秒才能進行下一次追擊。
他隻能瞪著麵前的身高和體能都不輸給自己、甚至略勝一籌的大高個扭頭走了。
好氣哦。
不過對方沒有第二條命了。
記仇的殺手先生看了眼附近,正好發現了一個同事,遂招手:“來來來......”
*
兩分鐘後,林恩靜再度陷入了奪命狂奔的窘境。
她覺得自己今天像在拍《囧途》,生活處處都是陷阱。
而罪魁禍首......就是拖著她跑的這個男人。
“原祁......停,我的鑰匙真的給你,我投降。”她大口喘著氣,額間細汗滲出,真心不想跑了。
“前麵有個房間,躲進去就好。”原祁稍微放慢了一點步伐,眼眸淡冷地睞起,“你可以拿出剛才害我的氣勢來。”
林恩靜:她隻想擺爛......
而且為什麼原祁跟在她身上裝了gps似的,她跑哪他就帶著一堆殺手跑哪?
這人也是個麵冷心黑的,明明看出她已經想放棄了,但就是故意玩是吧?
男人隔著衣服,修長的五指輕鬆地攥緊她纖細的腕部,導致她根本甩不開。
“原祁,你不是潔癖麼?”林恩靜真的沒忍住。
結束再洗手。?[(”原祁依然那副淡淡的模樣,但手上的力氣卻跟鉗子似的,“現在先解決後麵的人,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不贏的話太虧了。”
“你想贏就彆帶我......”林恩靜跟著他在走廊一轉角,就繞進了一間主人房,“聽到了嗎......”
“因為鑰匙隻有兩把?”原祁終於緩下腳步,打量著周圍的擺設,在看到衣帽間刹那,上前推開,“我知道。”
“......”林恩靜眨眨眼,腦海裡像是被無數海星爬過,麻了。
“先進去,這裡好藏。”男人先把她推進去,隨即把自己也關了進來。
攏共隻有二四平米的衣帽間,擠下一個接近一米九的、肩寬大長腿,胸肌公狗腰的禁欲青年,簡直能把空氣瞬間點燃。
縮在角落裡的林恩靜甚至都看不見天花板的光了。
“打開你後麵的金櫃,躲裡麵去......他們肯定會檢查這裡,越隱蔽越好。”原祁見她不動,擰眉提醒。
女孩隻能勉強轉身,艱難地看清了一排衣服後麵隱藏的一人多高的保險櫃。
櫃門是沒關的,或者說還沒裝上保險鎖。
這個小金櫃隻有不到半平方米的麵積,一個人進去數金塊剛好,還能餘一點空隙。
“我們不會......都要進去吧?”她猶疑道。
“對。”
但林恩靜真的把自己塞進去後,才發現多一個人少一個人的空間感截然不同。
“擠不下了......”她低聲抗議,同時努力握著自己的測謊手表,慶幸這玩意的揚聲器已經被原祁用細鐵絲捅爛了,不然現在肯定會發出高分貝的長鳴。
原祁已經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眉眼一擰,手臂越過她的肩胛,然後把人抵在冰冷的保險櫃上:“抱歉,沒時間了。”
下一秒,原祁已經貓著腰,從比他稍微寬一點的櫃門擠了進去,就像一個高大的物體被塞進了不合尺寸的窄盒中。
最難受的,是窄盒裡還塞著一個比他嬌小許多的女孩,對方馥鬱綿軟的身軀抵著他,呼吸有點急促,明顯不好受。
原祁腦海裡一閃而過她那天墜水後也是這麼無力地蜷在他懷裡,緊貼著他,帶來一種不斷在神經傳遞的,讓人情緒亢奮的電擊感。
很麻煩——
人生二十六載,他沒有接觸過這麼麻煩的存在。
他一隻手懸在櫃門,儘力不讓外麵發現端倪。
一隻手卻因為狹仄的空間不得不抬起,撐在她後麵的保險櫃上,手臂挨著她微燙的脖頸,仿佛能隨時感受到她起伏的頸動脈搏。
“原祁......你的手表在響......”她抬著眼,在昏暗的空間裡輕輕提醒他,“外麵會聽到的。”
被捅爛了揚聲器的手表其他功能並未消失,比如震動。
原祁自然也聽見了,他蹙著眉,卻發現自己已經騰不出手捂住。
在衣帽間的門外,殺手們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時,他沉了沉眼,嗓音裡帶著一絲極其罕見的低啞:
“你......幫我。”
須臾,女孩微涼而柔軟的手指搭上他的左腕,然後緊緊地扣住。
但一隻手還是沒辦法徹底壓製,他聽見她有點惱火的嘖了一聲,旋即又伸出另一隻手,嚴嚴實實地按住了他不斷震動的手表。
一開始,她的手是溫熱的,到後麵,原祁卻覺得滾燙如烙鐵。
他深深蹙眉,胸膛裡像是被那份燙熱的火苗燒了起來,躁意難收。
黑暗中,無聲震動的好像不再是那隻小小的手表。
而是被她緊握時,他無法控製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