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次江氏離開的時候仍舊堅持不讓雲風篁送,卻叫清都清人陪著到行宮門口。
清都清人目送舊主遠去,回到蘭舟夜雨閣,見雲風篁兀自坐在上首發愣,怔了怔,未敢打擾,隻輕手輕腳的侍立在側,等候吩咐。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有什麼意思麼?”半晌,雲風篁似自言自語道,“不過匆匆幾十年。”
“怎麼會沒意思呢?”清都跟清人想到江氏剛才的叮囑,都是頭皮一麻,趕緊勸,“娘娘還這樣年少,來日方長。”
雲風篁笑了笑,壓根沒放在心上的樣子,不過卻也沒有繼續說覺得人生在世毫無樂趣的話了,隻道:“過兩日就是慈母皇太後的壽宴,你們注意打聽下,其他妃嬪都預備了些什麼?”
慈母皇太後往年連個正經壽宴都沒有,全靠皇帝親自出獵撐些場麵。
後妃們雖然也有禮獻上,不過都是意思意思,也沒誰特彆花心思的袁楝娘可能真心些,但她是個不懂事的,也不覺得素來寵愛自己的姑姑需要她怎麼個討好法。
但今年就不一樣了。
皇帝還是照常出獵備禮,後妃們這會兒卻比對待太皇太後壽辰還要講究些,一早開始上窮黃泉下碧落的挑剔壽禮。江氏為此剛剛還安慰了女兒一番,說慈母皇太後不是嫌貧愛富的人,又不是不曉得咱們的家底,不會因為雲風篁拿不出能比肩紀氏鄭氏之流後妃的禮物,就心生不滿的。
其實她不說雲風篁也是這麼想的,主要是,就算擔心袁太後為此生氣,她也的確能力有限……
所以壓根沒有大動乾戈備禮的意思,就打算到時候隨便應付下。
嗯,心裡知道隨便就行了,場麵上還是要有點兒誠意的。
雲風篁這會兒就歎著氣,讓人備了文房四寶,開始抄經……
沒辦法,壽禮的價值已經肯定打不過了,不從意義入手還能怎麼辦呢?
在比較了刺繡跟抄經的艱難程度後,雲風篁果斷選擇了後者。
而且,她的書法比繡技強多了……
“娘娘,芳音館出事了。”正抄著呢,謝橫玉帶著陳竹快步走入,沉聲道,“剛剛袁才人去見袁太後,姑侄倆說了會兒話,袁太後先回去後頭。悅婕妤趁勢到了前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讓人將袁才人抓了起來,強灌了絕子藥!”
雲風篁:“……”
她將蘸著金粉的紫毫小心翼翼的擱到筆山上,免得不慎弄臟了好容易抄完的半張白宣,這才抬頭問,“那慈母皇太後現在……?”
“說是被當場氣暈過去,這會兒還在不省人事。”謝橫玉皺眉,“寶瑟小築已經趕過去了,您看您是不是也去瞧瞧?”
去是肯定要去的,為表關切雲風篁連衣裙都沒換,直接領著清都清許出了門。
就這麼會兒芳音館內外已經擠了一群人,皇後已然抵達不說,紀太後曲太後,乃至於太皇太後都親自到場坐鎮了!
原本還算寬敞的廳堂水泄不通,袁楝娘披頭散發麵色慘白,挺著大肚子跪在地上,從她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來看,顯然有些吃不消了。
但無論是太皇太後、紀太後曲太後這三位,還是左右侍者,都跟沒看見一樣。
雲風篁看著心中一驚,行禮如儀後,退到一旁,正不動聲色的觀察四周,想尋個合適的人問問來龍去脈,這時候外頭傳來宮人通傳聲,是淳嘉帝趕過來了。
“先扶婕妤起來。”皇帝進門後掃了眼,還沒行禮就命雁引,“再傳個太醫來瞧瞧可動了胎氣。”
“皇帝,你素日偏疼悅婕妤哀家也不說什麼。”見狀紀太後一皺眉,不悅道,“但這回袁妹妹……”
淳嘉帝攏袖一禮,算是給幾個長輩請了安,旋即打斷她的話,淡聲說:“袁母後為朕迄今膝下無子憂慮非常,若悅婕妤所懷之胎有個三長兩短,隻怕袁母後醒來,又是一場事情。”
又瞥一眼上頭的太皇太後,“皇祖母也一直說,皇嗣為重。袁母後素來敬重皇祖母,對皇祖母的話始終銘記在心,不敢或忘!”
紀太後還想說什麼,然而被太皇太後看了眼,抿了抿嘴,到底沒說什麼了。
說話間芳音館的人已經將袁楝娘扶了出去,淳嘉也不問經過,簡短道:“朕擔心袁母後,進去瞧瞧。”
卻直接往內室去了。
見狀雲風篁趕緊跟上,小聲道:“妾身陪著陛下。”
內室裡如今氣氛正凝滯,帝妃二人才跨過門檻,就聽到裡頭紀皇後的聲音,鄭重其事的問太醫:“……那母後什麼時候能醒?”
“陛下!”太醫正斟酌著措辭回答,就看到皇帝從屏風後轉出,一屋子的人慌忙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