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皇嗣也不例外。
這會兒應該就是在入殮,過會兒裝了小棺材送出宮去埋了,也就完了。
慢說大動乾戈的入葬帝陵了,那是連個隆重點的儀式都不會有的。
袁太後所以讓淳嘉過去見最後一麵,估計也是想通過這一舉動,給這孩子爭取一些特殊待遇,比如說皇帝親自寫個墓碑啊,比如說賜個莊子之類給這孩子守墓灑掃什麼。
這要是沒有雲風篁鬨的這一出,淳嘉雖然心裡並不在乎這麼個兒子的殤折,卻也不覺得有必要為這麼點兒事情讓袁太後心下難受。
畢竟才演完一番母慈子孝的不是?
但如今腰背還痛著,起身都難,實在沒心情去斛珠宮受氣是的,袁太後都能因為怕袁楝娘這會兒悲痛過度越發口不擇言不讓妃嬪們過去吊唁淳嘉還想不到袁楝娘如今見了自己會說些什麼?
就讓雲風篁:“跟母後來的人說一聲去,就說朕在你這兒不慎摔著了,如今起不來,再者大皇子是朕這許多年裡的頭一個孩子,這才幾日就沒了,朕心下難受,實在見不得。就煩請母後幫忙料理了,若是有什麼要的,讓母後儘管下懿旨就好。”
雲風篁去外頭傳了話,那宮人雖然疑慮淳嘉好好的怎麼會摔著,到底不敢追問這位聲名在外也很受他主子信重似的真妃,磕了頭告退,去稟告袁太後定奪了。
而雲風篁則轉回寢殿給淳嘉回話,淳嘉見她神情凝重的樣子,生怕她又來一番虛情假意的惋惜大皇子,捏了捏額角搶先道:“下個月就是重陽節,皇後既然還病著,這回節宴也是你去辦。記得仍舊給士子們留些席位,隻是不必放在太遠的地方了。到底他們如今沒有官身,日後若是能夠中榜,卻也早晚是國之棟梁……且安排得近些,一則是勉勵;二
來,坐那麼遠根本看不到,跟沒召他們赴宴有什麼兩樣?”
雲風篁會意道:“陛下放心,妾身這回一定處置好。”
上次節宴主要是為了名正言順的對北地插手,鬨了那麼一出之後,君臣誰還有心思去管那幾個士子?揣摩著廟堂局勢的走向都來不及。
故此坐遠了無所謂。
這次卻是正兒八經的要給公主們物色駙馬了。
噢,或者說,是淳嘉要給自己添左膀右臂了。
那能不安排的坐近點,方便皇帝觀察?
“對了,到時候,要讓幾位殿下,坐士子們對麵麼?”雲風篁想了想,又問。
淳嘉聞言睨她一眼,要笑不笑道:“你又想打什麼主意?”
“妾身這是體恤幾位殿下,陛下想到哪兒去了?”雲風篁心道這當然是為了發揮我謝氏子弟長的出挑的優勢,畢竟站在公主們的立場上考慮,婚事左右自己做不了主,如明惠縉雲兩位金枝玉葉更是被跟心上人棒打鴛鴦,這麼著,隻能在限定的範圍裡挑,那當然挑好看點的。
就上次被淳嘉點名安排賜宴的幾個士子,雲風篁雖然自己身在高台隔著距離太遙遠看不清楚,卻是安排了陳竹去湊近了打量的。
照陳竹的意思,謝氏子弟的容貌碾壓全場。
雖然這話肯定有奉承的成分,但至少,謝氏子弟拚美貌,不會輸。
到底雲風篁論姿容在宮闈裡僅次於伊杏恩,她是傳了她親爹的長相,由此可見謝氏儘管門楣不高,族中公子的俊朗程度卻還是有保障的。
那麼這個優勢當然要利用起來。
興許淳嘉不一定聽幾個妹妹自己的意見,但隻要公主們表達出了一定的意向,她就好借題發揮助她們一臂之力了呀!
淳嘉對她的小心思一目了然,哼笑道:“成罷,朕明兒個讓雁引將士子名單送過來。”
雲風篁聞言臉色一僵:“上次的名單妾身都記著呢,卻也不必勞煩他跑這一趟了。”
“這次的士子名單跟上次的不一樣。”淳嘉懶洋洋一句,就看著這妃子忙不迭的湊上來撒嬌撒癡,話裡話外的打聽,這次還有謝氏子弟麼?
他們這兒打情罵俏的,都沒把斛珠宮的喪事當回事。
凝碧殿上,袁楝娘卻已經哭得暈厥了好幾次。
袁太後勸得口水都乾了,精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到最後已經是默然看著,隻偶爾問一下淳嘉什麼時候到、來沒來了?
“我不要他來!!!”才醒過來的袁楝娘明明已經十分憔悴虛弱,聞言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攙扶自己的宮人,尖聲喊道,“我現在!最不想!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這話她剛剛就講過的,袁太後還勸了,這會兒已經沒了力氣,隻苦笑了下,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呢?”
袁楝娘看著不遠處小小的身體,泣不成聲:“姑姑,我真想跟他一起去了!”
袁太後淡淡說道:“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哀家也覺得,你跟孩子一起去了也好,如此哀家也能沒什麼牽掛了。隻是……你真的甘心?”
她話語之中,似有深意。
袁楝娘原本毫無生誌,聞言不禁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