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掄才大典非同小可,又是天子當朝震怒,底下人自不敢怠慢。
尤其皇城使孫聿生怕一個不好被天子扔出去平息眾怒,格外的賣力,不過兩日,事情的經過已然水落石出:興寧伯府固然名列其中,帝京其他大族,達官顯宦,卻也沒幾個清白的,都有著推波助瀾的痕跡。
但最讓人無語的,是直接下手的,其實本身就是寒門士子。
甚至還是那種才貌雙全看似光風霽月在淳嘉帝挑選妹婿時名列前茅的。
仔細想想這也不奇怪,畢竟高門大戶的子弟哪怕將這一榜所有寒門士子解決了,尚主的可能性也不高。
倒是他們這些人,乾掉一個對手就多一份希望。
那當然是身先士卒。
而帝京貴胄早早被排除在外,心中不無怨念,出於種種心思,察覺到後,非但不報,反而暗中引導襄助,樂見這些人從眼下就自相殘殺,如此日後即使入朝,有著這番把柄在,也不必憂愁他們會聯合起來,動搖權貴們的地位。
“陛下,這麼說來,這聶伯琛卻頗為可疑。”雲風篁從淳嘉處得知內情,略作思索,就說道,“雖然他的說辭合情合理,但那許多寒門士子都未曾察覺,怎麼偏他就能在各家心照不宣的掩飾下,掌握真相?”
這話對於她的真心來說,是半真半假。
的確對聶伯琛有些懷疑,懷疑他賊喊捉賊,自己坑了同族兄弟,再順勢將這些事情賣個好價錢,好從眾人之中脫穎而出跟袁未差不多,這位也是那種才學足夠卻相貌不夠堂皇的,要沒敲登聞鼓這件事情,又無後台,怎麼入淳嘉的眼?
但最要緊的,當然是幫助謝無爭打壓競爭對手。
免得皇帝更看重聶伯琛,將謝無爭排在了此人後頭。
“入朝為官,沒點兒心眼,怎麼給朕做膀臂?”淳嘉知道她心思,聞言隻是笑,溫言說道,“不管他是否表裡不一,此番既然皇城司都沒查出來端倪,那麼朕也算他過關了。”
雲風篁眼中閃過遺憾,看來這聶伯琛當真入了淳嘉的眼了她也沒有強行再說這人壞話,而是笑著問:“那妾身是不是回頭就要去恭喜縉雲公主殿下了?”
提到縉雲公主,淳嘉微微皺眉,沉吟了會兒才道:“母後皇太後不在宮中,這事兒隻跟吳太嬪說,怕是不足夠。且先緩緩,等朕派人去行宮那邊稟告過了,再說罷。”
顯然天子的意思,還是有意以縉雲公主妻聶伯琛的。
“這聶伯琛品行且不說,手段的確是有的。”雲風篁抿嘴笑,“就算容貌上傳聞欠缺了些,不過男子漢大丈夫,才乾才是最緊要的,想必母後皇太後會很高興縉雲公主得遇良人!”
這話帝妃都覺得有點太過不要臉,故此沉默了下,就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討論起此事該怎麼了結?
實話實說是不可能的,那些對同伴下手的寒門士子可以交出去,但興寧伯府絕對不能卷入其中。
這不隻是為了給袁太後麵子,最重要的是這是天子的母家,如今天子地位未穩,母家就陷入這等醜聞,對淳嘉也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是必須隱瞞起來。
但隻摘出興寧伯府的話,其他卷
入其中的名門望族也不會善罷甘休。
畢竟,他們之所以敢跟著煽風點火,就是看著袁氏衝鋒在前,抱著有事兒袁氏優先頂缸的想法摻合的。
如果皇帝拉偏架拉到了把袁氏撇清卻專門罰他們的話,說不得就有那麼一兩家悄悄將消息外傳,將水攪混了。
是故即使淳嘉再憤怒,這會兒也不能不妥協,掩藏真相,挑挑選選的找上兩個無關痛癢的替罪羊來結案。
“興寧伯府也忒糊塗了!”雲風篁皺著眉頭說袁氏,“其是陛下嫡親外家,自來深得陛下偏愛。想尚主,直接進宮跟慈母皇太後說也好,私下裡稟告陛下也罷,又不是不能商量金枝玉葉足足三位哪,他們不開口,怎麼知道沒指望?知道沒指望,就不必行這等多此一舉的事兒卻偷偷摸摸的做這等鬼蜮行徑,做也就做了,還這般不周密,硬生生的落了把柄!這不是存心給陛下添亂麼!”
淳嘉歎口氣:“罷了,到底是母後娘家,事已至此,責怪他們也無濟於事,且依了那些人,挑倆不打緊的,將事情結了罷。”
他態度語氣都很平靜,隻緩緩道,“朕忍了這些人八年,也不在乎再多忍個幾日的。”
雲風篁不禁道:“這些年來,實在委屈陛下了。”
淳嘉笑了笑沒說什麼,輕描淡寫的讓人去辦了於是次日,朝廷就宣布了寒門士子頻繁出事的緣故,主謀是教坊使,幫凶是幾個課業手腕都不怎麼樣、淳嘉看不上的寒門士子。
經過是這幾個寒門士子在煙花之地兜搭上了教坊使手底下的官妓,得知天子疼愛諸公主,一旦尚主,必定魚躍龍門、前途不可限量,頓生貪婪。隻是本身並非最出挑的幾人,為此心生嫉恨,謀害其他士子,約定尚主之後,苟富貴無相忘,甚至還打算屆時為幾個官妓脫籍贖身,私置外宅……遂釀成此番是非。
謝芾之事,當然也是一並列入在內。